向柯笑着躲开，宁咚青又拐了个弯，朝他跳开的方向踢去。
两人的打闹声吸引了一位四处乱窜的不速之客。
——正是土地神的小孙子。
小泥人看着山路上笑得很灿烂的鬼神大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最终回过神来，嗷一嗓子跑掉了，边跑还边喊：“出大事了——鬼神大人被夺舍啦！！！”
小泥人的声音稚嫩但很有穿透力，宁咚青和向柯都停下来找声音的源头。
宁咚青问：“什么声音？”
她好像听见谁在喊鬼神。
“应该是土地老头那个小玩具。”向柯四处找了一下，“不知道去哪了。”
小短腿倒腾得还挺快。
这小泥人的出现，倒让宁咚青想起了一些事。
向柯本来还在找着小泥人，突然感受到背后有股杀气。
他一回头，看见宁咚青抱着手臂，看向他的眼里充满了探究。
向柯问道：“怎么了？”
莫名地，他有些心虚。
“这小泥人不出现我都快忘了。”宁咚青眯着眼睛，“你之前不是要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吗？”
结果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这么抛诸脑后了。
“额，这个——”向柯挠了挠头，“隔了这么久，我，我也忘了。”
宁咚青抬起腿往前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经意道：“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谁知道参杂了多少隐瞒和欺骗。”
“……”
“真的没什么，就是一点陈年旧事。”向柯跟着她走，“我发誓，以后我再梦到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的誓值几个钱？”宁咚青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算了，你以后也不用跟我说，就这样吧。”
她加快了步伐，大有要和向柯分道扬镳的意思。
向柯追上去，踩着她的脚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腕：“我跟你说。”
宁咚青停下来，洗耳恭听：“你说。”
“首先啊，我先声明，鬼神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自担任鬼神的那一刻起，就会被天道封闭梦境，因为害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入梦里来。”
“所以啊，我做的梦，应该不能称作梦，而是看到了过去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但是，我对看到的那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宁咚青问：“会不会是太久远了，你忘记了。”
毕竟活了几千年，忘记一些事、一些人在所难免。
“可是我梦到的是你。”向柯看着宁咚青的眼睛，“我们以前不认识，对吗？”
宁咚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绝对不认识。”
“就那天我梦到一个……额，如梦似幻的场景。”向柯观察着宁咚青的神色，斟酌着用词，“那里本来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个，关键时候啊，那小泥人和土地神路过了。”
宁咚青：“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向柯道，“所以我就逮了他俩来问，以前有没有见过你，结果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应很奇怪啊。”宁咚青沉吟了一会，“难道我们认识？然后失忆了？”
“不可能。”向柯笃定道，“能让我失忆的人还没出生。”
宁咚青：“……”
她一时无言，顺着山路继续走，向柯插着兜跟在她身后。
“宁咚青。”
不知走了多久，向柯忽然喊了她一声。
“嗯？”
宁咚青闻声回过头，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明天你们就要回去了吧？”
“嗯。”宁咚青说，“本来早上就要走，但是笑笑说钟运喜能捎我们一程，就定在晚饭后了。”
“哦。”
向柯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显得很是纠结。
“有什么话就说。”
宁咚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向柯愣了一下，然后勾唇道：“我真说了？”
宁咚青没说话，却是放慢了脚步，大有洗耳恭听的意思。
“我觉得老城区那片不是很安全。”向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你考不考虑换个住处？”
宁咚青一怔，似是没料到他要说这个。
“我在看了，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宁咚青觉得她这句话说完，身边的人尾巴似乎都翘起来了。
向柯看着她，声音里含着掩盖不住的愉悦：“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
宁咚青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哪儿？”
“我家。”
果然不出她所料，宁咚青勾了勾唇，没说话。
向柯见她不语，立刻推销道：“我家房间很多，冬暖夏凉古色古香……”
宁咚青：“所以呢？”
“所以，你考虑一下吧。”
向柯弯下腰，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一下她的手臂。
像宁国庆撒娇。
宁咚青暗自腹诽，这人是不是附身多了，被萨摩耶同化了。
除去某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住向柯家却是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最重要的是能确保她的安全，宁咚青可没忘记那里还有个追杀她的杀人犯。
宁咚青思考了一会，伸出食指戳在乱拱她肩膀的人的脑袋上，向柯抬起头，和她对视。
“房租多少？鬼神大人。”
向柯望着宁咚青漾着笑意的眼睛，像是被魇住了：“不要房租。”
宁咚青有些意外：“那么大的园林就让我白嫖？”
“嗯。”向柯将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顺势牵住了她的手，他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不止园林。”
宁咚青勾了一下他的手指：“还能嫖什么？”
向柯被她的动作勾得心猿意马，他像只大狗狗一样，用脑袋蹭了一下她的头发：“嫖我。”
宁咚青：“……”
这对吗？
宁咚青推开狗脑袋：“我不想嫖你。”
“那我就要收你房租。”向柯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个月这个数。”
“两千？”
宁咚青想了想园林的环境，嗯，还是赚了。
谁想，向柯却道：“不。”
“两万？”宁咚青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你抢钱呢。”
“也不是两万。”向柯揶揄道，“就你那点工资，拿得出两万吗？”
“？”
宁咚青作势就要去踹他。
向柯笑着躲开，说：“二十，二十。”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吧？”宁咚青想抱着他脑袋晃一晃，“一个月二十块钱？你直接让我白住得了。”
“我又没说是钱。”
“那是什么？”
宁咚青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我想想啊。”向柯拉着她的手晃了晃，真心实意地和她商量，“二十个吻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死？”
宁咚青一记眼刀扫过去，恨不得将向柯刺穿个窟窿。
“那我换一个。”
大丈夫能屈能伸，向柯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一个月给你当二十天男朋友怎么样？”
宁咚青：“……”
这人还真是一点亏不吃啊。
山间的阳光洒在路上，照得人浑身暖融融的，宁咚青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都能听到山脚下商贩叫卖早点的声音，向柯终于憋不住了，他说：“我还是再换……”
“好。”
宁咚青的声音像一缕清凉的风，轻飘飘地传入他的耳朵，撩起了一阵痒意。
向柯垂在身侧的手指弯曲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什么？”
“我说……”宁咚青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我说好。”
“你……”
向柯感觉自己要宕机了，他没想到宁咚青居然真的会同意，“我不是在做梦吧？”
“应该不是吧，现在可是白天。”
宁咚青使坏掐了他手心的肉一下。
向柯吃痛，笑意却在嘴角漾开。
“那从现在开始。”向柯将宁咚青揽到自己怀里，抱住她的腰，“这个月还有十四天，剩下的六天就移到下个月。”
“算这么清楚？”
“那当然。”
两个人在山路上抱了会，最后宁咚青实在受不了行人路过投来的目光，拉着向柯下了山。
再待一会，她能用那灵活的脚趾原地抠出一座园林来。
正胡思乱想着，某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他一会在她手心里画圈，一会又揉揉她的头发……总之就是极度不老实，总是对她动手动脚。
宁咚青停下脚步，双手环胸，不太和善地警告他：“老实点。”
向柯垂着头，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想和你多待一会，等会就要去鬼屋上班了，到了晚上又会变成宁国庆……”
他这话说得也没错，下了山，等再次见面估计就是明天了。
宁咚青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向柯，越看越觉得像犯了错乖乖听她训话的宁国庆，她心里忽然升起了点怜爱的感觉。
“我不想去上班。”向柯极度后悔找了这个工作，他抱着宁咚青的腰，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你能不能哄哄我。”
“……”
宁咚青觉得向柯这副样子要是被同行看到了，估计会吓死一片妖魔鬼怪。
偏偏她又拿他没办法。
宁咚青耸了一下肩膀：“抬头。”
向柯抬起头，不明所以：“怎么了？”
宁咚青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蜻蜓点水的和他接了个吻。
“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