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虞正平一巴掌扇在虞晚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虞晚的嘴角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她咬紧牙关,忍住心底涌上来的疼痛感,倔强地看向父亲,“阿爹,自年幼握剑之时女儿就发誓,手中之剑是用来保护弱者的,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就卑躬屈膝。”
少女在说这话时,目光灼灼,语气铿锵有力,像是宣告着什么,又像是在说服着谁。
“混账东西!”虞正平怒喝一声,“那林家的公子就算有错你大可以报官让衙门的人去抓他。可你呢?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伤人,简直无法无天!”
“阿爹,若不是他欺人太甚,女儿又何必出手伤人?”虞晚不服气地说道。
“你!”虞正平气急败坏,指着虞晚,眼见着巴掌又要落下来,却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呵斥。
“够了!”李氏冲忙走了过来。
雨中,虞晚浑身已经被雨浇透,湿漉漉的头发贴着白皙的脸蛋,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狼狈。
李氏心疼得要命,眼睛也红了,她连忙上前想拉虞晚起来,却被虞正平挡了回去。
“就让她跪着!既然她不认为自己错了,那就好好跪着,我倒是想看看,到什么时候她才能醒悟过来!”
“正平,晚儿毕竟年轻,做事难免有些冲动。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林家的小公子有错在先,晚儿出手教训他也是合情合理。”李氏劝道。
“慈母多败儿啊,就是你把她给宠坏了,才让她生的如今这般无法无天!”虞正平愤愤然,“你女儿从小习武,别说人,就是野兽都不曾近得她身。那林长靖不过一普通人,被她当街踢得有十米远,现在卧床都没醒,你要是再惯着她下去,迟早会闯出祸来的!”
“就算如此那也怪不得晚儿,林长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晚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好一个为民除害!你可知现在林家正找我要一个说法!”
“那又如何,我虞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江湖中也有一席之地。就算林家有钱有势,难道我虞家就怕了他们不成?"李氏冷哼一声。
话音刚落,雨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抬眸看去,只见大徒弟徐皓脸色煞白地跑了过来。
“师傅师娘不好了。”
虞正平和夫人李氏同时变了脸色:“怎么了?”
“林家带着官府的人上门来了,听说林长靖已经死了。”徐皓颤抖地说道。
“什、什么?!”虞正平一下子瘫软坐在了椅子上,双腿发软。
李氏则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阿娘。”虞晚赶忙从地上站起来,上前扶住母亲。
雨中,林氏领着人马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府宅。
徐皓和其他师兄弟见状,连忙挡在虞晚身前。
“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我儿的命啊!”林氏一进来便哭着喊道。
众官兵看向虞晚。
虞晚冷静地扫视着他们,眼神冰冷如刀。
为首的衙役上前,将手中的令牌亮了出来,“虞家小女虞晚,当街行凶,致始林长靖不治身亡。如今我等奉命缉拿犯人归案,还请各位让路,若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众官兵纷纷拔剑出鞘。
几乎同一时刻,徐皓等众师兄弟齐刷刷地抽出了长剑。
“放肆!”衙役大喝一声,“难道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众官兵应声而上,将虞家一行人团团包围。
“那林长靖当街调戏良家少女,我师妹不过是见义勇为。”徐皓厉声道,“尔等身为官差,不但罔顾律例,还助纣为虐,难道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笑话!虞晚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当街殴打平民百姓,还有理了?”衙役冷嗤一声:“我们只管缉拿真凶,其他的事与我们无关!来人,拿下!”
“你们敢......”
徐皓正欲反抗,虞晚却突然拦住了他,她缓步上前,直视着眼前的官差,声音掷地有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但你们不能伤害我的父母和师兄弟们!”
“晚儿!”李氏心痛地喊道。
“阿娘,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虞晚转身,看向身后的徐皓等人,沉声吩咐道,“大师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好阿爹和阿娘了。”
说完,她毅然踏入了官兵的包围圈,没有一丝怯意。
“带走!”领头的参军一挥手,官兵立刻将虞晚围拢起来,押着往府衙方向走去。
等官差离开之后,虞夫人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徐皓连忙将虞夫人送到了屋里。
虞正平颓废地靠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地板,一句话也没说。
-
公堂之上,虞晚一身囚服,手腕和脚踝处皆被拷上了枷锁。
身上的伤口在经历过两天的严刑逼供后早已结痂脱落,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肤来,但是她却浑然不觉。
她跪在堂下,面前摆满了供词,还有一份公文。
“大胆虞晚,你说林长靖当街调戏良家少女,可有证据?”李县令一拍惊堂木,怒声质问道。
虞晚目光平静地看向主审席上的紫袍大人,淡淡说道:“大人若不信,传那少女上堂对峙便知。”
李县令闻言,微微皱眉,随即再次拍响惊堂木:“来人,带人证。”
没一会儿,两名捕快就将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女带上了堂。
少女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瘦弱,她的年龄约莫十三四岁,身量娇小。
许是被眼前一幕给吓坏了,一双眼睛里含着泪水,怯生生地看向堂中众人。
“大人,人已带到。”一旁的捕快恭敬说道。
李县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云倾,你可认识眼前这位?”
云倾抬眸,看向一身囚服的虞晚,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回……回大人,她是虞家的小姐。”
“你认得就好。”李县令冷哼一声:“她说三天前林长靖在西门大街对你意图不轨,所以这才动手伤了人。这事属实否?”
云倾咬唇不语。
“你不必隐瞒,若是有什么苦衷大可直言,本官自会秉公执法!”李县令威严开口。
云倾低垂着头瞥了眼虞晚,又看了看地上的公文,缓缓摇了摇头。
“林公子并没有对我不轨。”
闻言,虞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云倾咬唇,迎上虞晚质疑的目光,淡淡说道:“那日林公子的言语确实是粗俗了些。但他并非恶人,也未真的动手轻薄于我。”
她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畔。
李县令眉梢微挑:“云倾,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治你包庇之罪。”
“大人明鉴。”云倾低垂着脑袋,缓缓说道:“我说的都是实情。”
李县令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之后,对虞晚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虞晚抬头,直视着李县令:“她在撒谎。”
“大胆虞晚!”李县令怒喝一声,“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李县令说着,又拍了下惊堂木,“来人,把此女拖下去杖责五十!”
两名官差闻言,上前一步抓住了虞晚的胳膊,将其强制拖了下去。
很快,后院便传来了棍棒落下的砰砰闷响声。
虞晚被按在刑板上,不一会儿腰部以下就见了血,她咬牙忍着,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与此同时,那位紫袍大人扔下木质令签,宣布道:“犯人虞晚,当街行凶,罪证确凿,判斩立决,三日后于午门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