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天气挺热的,薛念拿着个破树叶子呼哧呼哧给自己扇风。他还穿着一身单薄在泥地里滚过一圈的里衣。
都已是入秋的天气,这凌安城一天的温度可真是两极分化,早晚冻死人,中午又热的出汗。
顾予安也把身上的外袍脱下,凌岑帮忙拿着。也只有顾瑾之能在这大热的中午保持清爽的外表,他神情平淡,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热意。
“受不了了,小爷我要回去洗澡。”
顾予安双手环胸,不满道:“我们累死累活找凶手帮你洗脱罪名,你倒好,倒是我们当中最不关心此事的。”
薛念嬉皮笑脸的凑到顾予安身边,用手中的破树叶给他扇风:“那可真是有劳小少主费心了。这从一大早为了救我各位应该还没吃饭吧,小爷我自掏腰包,请各位去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顾予安看着此时蓬头垢面的薛念,十分嫌弃的躲他远远的:“离我远点,你有钱吗就请我们吃饭。”
“诶,小少主,虽然小爷我看着像没钱的,但最近财运极好,发了笔横财。”说着,笑眯眯的瞟了顾瑾之一眼,“我这副样子实在不适合在大街上走动,各位先等我回去收拾一下。”
等回到刘府,薛念洗完澡换好衣裳,四人一起跟着他来到酒楼。
“不是,我们就吃个饭有必要跑这么远吗?”他们跟着薛念来到相距刘府小半个城的一家酒楼,顾予安皱眉道。
顾瑾之看着这家酒楼斜对角的云仙阁,顿时明白了薛念想要做什么。
“小少主我跟你说,这家酒楼的饭菜老好吃了,里面的菜品滋味丰富独特,什么烧鸡鸭鹅了更是肥瘦均匀,口感恰到好处。”薛念把这家酒楼夸上天,但是他一口也没吃过。
顾予安信了他的说辞,等菜上齐后尝了一口,皱眉道:“你这肯定是没吃过好处的东西,就这些饭菜也能叫好吃,比我们顾家做的差远了。”
薛念从入座后在盯着对面云仙阁里的一举一动,他动作飞快的扒着碗里的饭菜,听到顾小少主的抱怨,随口应付道:“就是,这家厨子手艺越来越差了。二少主,您先帮我付上饭钱啊。”
“哎,你说的请客怎么还让我二哥掏钱。”
薛念道:“垫付,垫付懂不懂,谁让小爷我全部的资金都在你二哥手中呢,是吧,二少主。”
顾予安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顾瑾之淡定的放下筷子,对薛念说道:“那二百两银票到时候回顾家给你。”
顾予安更加迷惑了:“啥,二百两银票?二哥为什么要给他二百两银票?”
“哎呀,小爷我的卖身契啦,毕竟从今往后我就是二少主的人。”薛念故作娇羞道。
这句话把顾予安雷的外焦里嫩,然而顾瑾之只是淡淡的撇了薛念一眼,并未多做解释。
饭吃道一半,薛念放下碗筷:“各位先吃着啊,小爷我出去一趟。”话落起身向外走。
顾予安道:“你饿死鬼投胎啊,吃的那么快。”
在众人的目光中,薛念走进云仙阁。
“好啊,我们想尽为他洗脱嫌疑的办法,他倒好,去青楼寻欢。”顾予安咬牙切齿道。
薛念走进云仙阁,看到不远处招呼客人的老鸨走了过去。
老鸨看到薛念热情的招呼道:“小道长,若雪的案子不是处理完了吗,您这次来……”
“鸨妈,我想向您打听个事。您知道赵修远,赵家少主吗?”
“赵少主啊,我当然知道,赵少主可是我们云仙阁的常客,只是这些天倒是没怎么见过他了。”
“那住若雪姑娘隔壁的那位姑娘长的那么漂亮,肯定备受赵少主喜欢吧?”
“确实如此,不过嫣儿姑娘卖艺不卖身,除非实在躲不掉,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尽量让嫣儿避开。所以赵少主倒是更喜欢我们院内另几位姑娘。”
“嫣儿姑娘在哪?我想见一见她。”
这道让老鸨为难了:“还真不巧道长,嫣儿刚为自己赎了身,现在已经离开云仙阁了。”
嘶,晚了一步。看样还是他扒饭扒慢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老鸨道:“就在刚刚,没多大会。”
刚走?不可能啊,他刚刚吃饭的位置正对这云仙阁大门,出入的任何人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不可能看漏。那就证明,那位嫣儿姑娘人还在云仙阁内,或者这云仙阁有后门。
“鸨妈,我们楼内可有后门?”
“有后门啊,就在后院内。”
“多谢鸨妈,回见啊。”说着薛念着急奔向后院。
老鸨疑惑的在后面疑惑出声,薛念来不及为她解答。
然而后院大门紧锁。那就证明人应该还没走,薛念刚转身,正巧碰上背着包裹想要离开的嫣儿。
“哎姑娘,好巧啊,又碰到了。见了这么多次面了,还未请教姑娘大名?”薛念出言拦下她。
已经换成朴素衣裙的嫣儿脚步顿住,抬头的瞬间露出笑容:“公子唤我嫣儿就好,若雪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公子还来我们云仙阁是为何?”
薛念并未回答她,反问道:“嫣儿姑娘这是背着行李要去哪?”
嫣儿微笑道:“凌安城里现在太过危险,若雪的死着实有些吓到我了,我已为自己赎身,打算南下去投奔亲戚。”
“嫣儿姑娘头发散下来了啊,还别说,上午匆匆见了姑娘一面,那时姑娘的打扮真的让人过目难忘,我想现在补上一句,嫣儿姑娘真漂亮。”
嫣儿微微欠身:“多谢公子夸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呀,小爷我还想深入找嫣儿姑娘了解一下杀人的细节呢,先别着急走啊。”薛念直接进入话题。
听到这话,嫣儿的眼神瞬间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主要是姑娘房间内的香味独特,和案发现场迷药的味道差不多。还有就是姑娘当时的发型出卖了你,只有你那时的头上做的造型才能撑起你遗留在不远处黑色斗篷的帽子。”
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嫣儿背上的包裹无力的掉在地上,她的双眼瞬间充满杀意,三枚银针倏地从她手中发射出。
薛念手握暮灵,银针撞到长剑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银针掉落在地。
嫣儿脚下点地,一跃飞身上树,打算翻墙逃跑。
碎渊凭空出现,挡住嫣儿要逃离的路线,她猝不及防从围墙上摔落在地。顾瑾之跃身飞入院内,动作流利敏捷。
这倒是薛念没想到的,他笑意浮上眼角:“二少主怎会想到来后院围追堵截。”
顾瑾之道:“巧合,看你半天未出,打算来这后院查看情况。”
凌岑也从围墙另一侧飞身而入,而顾予安从正门跟着老鸨走了进来。
本以为嫣儿会束手就擒,没想到她速度极快的瞬间来到顾予安面前,掐住他的脖子,狠毒的神情对上薛念:“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周身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阴气肆意,这种感觉正是他们当时第一次进这后院察觉到的强大阴气。
老鸨实在没想到后院是这已情况,她吓坏了连忙跑回大厅里。
“鬼修者!”顾瑾之脸色瞬间冷冽。
薛念依旧笑着,只是眸光也冷了下来:“姑娘好眼力,竟选择对顾小少主出手。”
别以为他没有听出了这句话言下之意,顾予安生气道:“薛念你什么意思。”这意思不就是再说,他是他们当中最弱的吗?
嫣儿眯着双眸,手中力道又加重几分,他们现在还有心情闲聊,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顾予安脸色通红,半天拔不出剑来,这时候就体现到了身上备把暗器的重要性。最先按耐不住的是凌岑,他动作十分迅疾,手中黑色利剑还不留情的斩向嫣儿。
可有个屁用,嫣儿身前有顾予安作掩护,凌岑没法伤她一分一毫。
与此同时,一枚漆黑小巧的飞镖飞出,嫣儿此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凌岑身上,一个不察被薛念扔出的飞镖正中她的手腕。
“啊!”嫣儿吃痛一声松开掐住身前之人的手,凌岑伸手把顾予安拽到自己身后,顾小少爷满脸缺氧的通红。
嫣儿显然并没有修炼多长时间的鬼道,对上凌岑立刻败下阵来。漆黑骇人的长剑横在她脖颈处,嫣儿对上眼前的那双冰冷的双眸,无力的卸下劲来。
薛念不解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杀赵修远?”
听到这话,嫣儿像是疯魔了似的狂笑,随后她恶狠狠的咬牙道:“为什么,他是个人渣!三年前,我妹妹才八岁,被这畜牲活活的折磨死,你知道我看到我妹妹尸体的情形吗?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浑身是血,全身上下都是鞭痕,哈哈哈哈,她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啊,就这么被赵修远这畜生折磨死……”
“我为了杀他,在云仙阁隐忍了三年,为了杀他修鬼道全身大换血,哈哈哈哈,今天我大仇得报,死而无憾了。”
就在嫣儿想一头撞死在凌岑剑刃上时,凌岑迅速收起手中的长剑,她一心求死的希望落空,绝望的跪坐在地上。
"你不觉得有点便宜他了吗?"薛念一点点靠近她,“这种祸害就应该千刀万剐!你走吧,今后不要再修鬼道了,否则它会一点一点腐蚀你的心境,让你沦为嗜血魔头。”
嫣儿抬头,原本空洞的眼神里映出了光。
离开云仙阁后,顾予安不解的问薛念:“你把人放走,那怎么和赵家交代?”
“交代个屁,小爷我又不欠他们的。赵家想找事尽管来,不把他们打的哭爹喊娘都不解小爷我心头之恨。”他看向顾瑾之道,“二少主,我处理完这件事后会去顾家找你。”
顾瑾之道:“不用,我不会让你被他们带走。”
听到这,薛念惊喜的跟在顾瑾之身后:“二少主是要护着我吗,那小爷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到您手里了。”
“二哥,你为什么这么袒护着他,就他一个乞丐?”顾予安对薛念有诸多看不惯。
“小少主,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小爷我要是有什么让您不满的地方,您多忍耐啊!”
“你!”
赵家符纸不管用,顾瑾之让刘家张罗百姓前来领符纸。三人在忙活,薛念躺屋里睡觉。
睡梦间,薛念敏锐的察觉到有人翻窗潜入他房间中。他默不作声的从怀中掏出匕首,来的两人全部身着黑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双眼睛,其中一人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向床上。
薛念手握蝴蝶匕首,一脚踹了过去,来人显然没想到薛念是清醒状态,一个不察被薛念踹到在地,另一人被暮灵制服。
薛念一脚踩着被自己踹倒的人,手中漫不经心的转动着蝴蝶匕首刀柄,十分嫌弃道:“程师兄,把自己打扮的这么严实就以为小爷我认不出来你了?你这眼睛小到别人绝无仅有啊,下次记得把眼睛盖上再来刺杀我。”
“不过你这次来,是赵家那老头的吩咐,还是你自己想来报仇?”在对方狠厉的眼神中,薛念又道:“算了,不重要,还有那位小哥啊,这是第一次警告你们,再有下次小爷我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动手把他们打晕。
顾瑾之听到薛念房间的声响,推门进来就看到薛念正在把两个陌生大男人的衣服,他显然没想到房间内是这一情形,推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了。
“你在做什么?”
薛念手上动作不停,边扒他们衣服边说道:“这两位估计是赵家主派来暗杀我的,不过那老头显然小瞧了小爷我的实力,要是没有暮灵的话说不准,但是有暮灵再来十人也不是小爷我的对手。”
“那你现在为何……”顾瑾之清冷的声音中都带着些许诧异。
“哎,这两人来恶心我,小爷我得恶心回去,今儿个就委屈他们两人光着回去吧。”他看着眼前躺地下紧穿着白色亵裤的两人,犹豫了会儿似乎还不满意自己的的杰作,于是他拿来毛笔,“写什么呢,二少主,您说写什么能恶心到他们……有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的在他们身上写下三字——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