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012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大金乌也不遑多让，他一手捂着脖子，单膝跪压在012身上。

    你在干什么？这样有意义？012听见自己问自己。但又被大金乌一膝盖压得莫名其妙地想喊西区的人命也是命？

    ……要做的，明明是吸引大金乌的注意，在尽量无伤的情况下上天庭寻找线索。你在干什么？

    莫名的蓬勃冲动在大脑中蔓延而不克制，012毁了有利时机，脑袋里推演打完就跑的未来，一边不知所措。有人在质问，有人呐喊，最后把012拉下空洞，于是她回到了花海。

    三角形的符号带走了012的意识，她的眼睛黯淡下去，整个人也不动了。

    大金乌还想套出杨戬的下落，急忙放开012。

    012又回到了那片花海。她仰面朝上，盯着赤色天空。巨大的月亮由透明的卵壳构成，落下粘稠的泪滴裂成三块。远方看起来天亮了，橙红一片。

    012又平静下来，没有血轰隆隆地冲击她的鼓膜。就好像一个在沙海里中暑的狄斯人，回到凉爽的城市下神智清醒了。虽然她还是对现状一无所知……

    “不是什么幻觉吧？”012自言自语道，“幻月波动？好像会出现时空错乱？我经历的是未来？是过去？这么长时间我是一直在内海打转吗？”

    她转过头，“你又是什么？”

    R躺在结晶花里，百无聊赖地看着012苏醒发蒙最后发疯。

    “你都觉得大家是幻觉了，那就把我当做幻觉就行。”她懒洋洋地揪起一朵结晶花盖在自己眼睛上。“星期一到星期三你躺尸，星期四到星期六你死役苏醒，星期日腾地跳起来半人半鬼，还要被奇怪想当妈的人骗。你随机化表现得跟抽盲盒一样，每次神神叨叨讲点小故事，要不是我和你有个交易，真的不想管你。”

    “比不上你，一死一活无缝衔接。”012回嘴。

    “回复我的又是哪个你？”R问，“现在的你看起来和我很熟的样子，也和我讨厌的样子很相似。”

    “实际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哪个我？我人格分裂了吗？”012道。“确实……我耳边总会有幻听……”

    “……”

    “呵……一个向神献祭以娱神祈求神让自己成为不朽，一个吃掉神摄入最低无害量的神躯希望算计终极……”R笑了一下，“最后都失去自我，还改不掉贪婪的嘴脸……走吧，太阳要烧过来了。”

    “太阳？”012警觉，“大金乌杀过来了？”

    “大金乌？”

    “是不是个红发男人？”

    “男人？不，女人。嗯……使徒会有男女之分？只不过和你待了一会儿，我的认知也错乱了……？”R拉开与012的距离。012也没管R身影消失在花海里，突然明白什么大喊：

    “对！……太阳怎么会有性别之分！”

    于是012醒过来，感觉一具纤细的身体驮着她在树林里极速奔跑。012头垂下来，看着是杨婵在跑路途中累得通红的小脸。

    假的世界。是我疯了。太阳怎么会有性别？星球怎么可能是平面？我一定是疯了，但好像精神障碍不该有自知力？还是我在好转，所以认知正常，这里只不过是我的精神宫殿？还是梦？012想着滑下杨婵的身体，拉着她狂奔。

    “你怎么来啦？”

    她世界里的小人气喘吁吁地对她讲：“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逃跑……”

    好可爱，好高尚的小人……现在不想醒……

    当012觉醒自己只是在做疯梦时，混沌麻木的心境豁然开朗，就好像她面前一堵毛玻璃突然变得透明。所以做梦就是这么没逻辑，但你意识到在做梦时候，自己行为再看就很可笑了。

    什么种族主义，荣誉谋杀。012抽了一下，好中二啊。不过是梦，但自己潜意识是正义使者吗？

    她拉着杨婵停下来，女孩瞪大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不跑了？大金乌就在身后——”

    身着金色铠甲的男人就在他们身后闲庭信步，但012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大金乌：“回天上吧你！”

    于是，杨婵的梦魇化为一道光飞向云端。012又嘻嘻笑起来，她捏了捏杨婵的脸，“你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