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空如洗过的蓝绸,清澈而高远,微风吹拂,带着初秋的凉意。
青石铺就的长街两旁,飞檐翘角的建筑鳞次栉比,斜阳洒落于翠瓦朱檐之上,瓦面被映照得熠熠生辉。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织锦般密布,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间。各种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官话与方言混杂,小贩们有的高声吆喝,有的轻轻吟唱,将手中的货物夸得天花乱坠,糖人、扇面、香囊、玉器,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茶馆,说书人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话本里的江湖逸事,引来阵阵喝彩。
三楼一处靠窗雅阁内,
几位太想进步了的朝中官员特邀曲乾凌来此小聚,半晌,其中一位意犹未尽的停下讲述,饮了口茶,见曲乾凌不语,主动殷切的问道,“不知晋王殿下,意下如何?”
“阁下抬爱,本王心领之。”
口称抬爱,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嘴角还噙着淡淡意味不明的笑意,这架势分明是看不上他们的提议,圆桌末位一个城府不深的官员眉头紧皱,深觉不满。
还是刚才那位口才不错的人,他不愧为众官员的隐头头,反应迅速,言辞恳切,“殿下!当朝出阁之皇子中,仅有您具备治世之才啊!”
见曲乾凌还是那般似嘲弄又似无动于衷的神情,他顿了顿,又道,
“大皇子文才出众却亏于实干,未有功绩,且近些年来小动作愈多,行为急切惹圣上不喜;二皇子才能平庸出身低微,一直是大皇子忠实的支持者,对其言听计从;三皇子外家势力不弱,但本人凶戾桀骜,对下人动辄打骂,非明主之选;五皇子表面礼贤下士,实则眼高于顶,连做戏都不以心至,难堪大任;六皇子孝心可嘉却无甚才能,外家亦无帮衬之力。算来算去,惟有晋王殿下您,才配得…”
“阁下!还请慎言。”曲乾凌眼神一凌,沉声打断这人越来越大胆的发言。
“殿下,吾等是真心…”又有一位官员坐不住了开口道。
“本王现才记起,还有件要事未办,今日与诸位的相聚就暂且到此吧,不多坐了,吾先行一步,告辞。”
再次出声打断这未尽之言,曲乾凌也不管他们精彩变换的脸色,拾起手边的珠串,起身拱手一礼,便迈着大长腿往门口走去。
由于他身高腿长,一步顶人两步,没几息就不见了身影,徒留身后想挽留却没来得及开口的官员们彼此目光交汇,最后长长叹息一声。
雅阁外,各自等候的小厮们见门开了,连忙站直上前,待瞧见不是自家主子,又站了回去。只有曲乾凌的贴身小厮砚青未动,而是连忙把手臂上搭着的披风给曲乾凌穿上,后又紧跟其离去。
由于曲乾凌不给面子的行为,包间内空气凝结,良久后,一位方才未出过声的官员一边拂须一边缓缓道,“这位晋王殿下,还真是,一如传闻的傲啊。”
这话打破了凝结的空气,气氛渐渐回暖,尤其刚刚屁都不敢放的几位,一人一句的开始发泄起自己的恼火。
“哼,不识抬举!”
“罢了,既然晋王不屑与吾等相交,吾等也不是非他不可。”
“依我看,六皇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虽说… 但雪中送炭的恩情却比锦上添花更来之不易,让人感念。”
“言之有理!”
“……”
一时间,包间里你来我往的交谈,画风其乐融融,像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不愉快似的。
只是这些肆意发言的官员没有注意,他们中领头的三人却一直没有开口,反而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
“殿下,怎得出来这般快?莫不是与他们相谈不融洽?”砚青跟在曲乾凌身侧,好奇问道。
他们正走在回府的路上,由于王府离茶馆不远,脚程近,曲乾凌出来赴约便未乘马车。
“哼,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不过是想投机取巧罢了,凭几句话就想让本王上他们的破船,也不看自己什么货色。”
“本王应邀前来已是给他们面子,他们倒好,竟还大言不惭的指点上了,呵,本王行事,何时需要他人过问!”
曲乾凌一副被冒犯到了的样子冷笑,实则心中吐槽:真按他们说的去做,剧情早就崩完了,知不知道老皇帝多少次暗示他要立他为太子啊,但凡他收敛点…
“殿下消消气,为那些人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主子明显心情不佳,砚青不敢再多问,只劝说了句,而后又想起个事,忙道,“对了主子,还有一事,方才您在雅阁时,书墨前来寻我们,他告诉小的,长公主殿下差人来请您,说是要与您一同拟定赏菊雅会的宴请名单。”
“长姐?”提起众多兄弟姐妹中唯一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当朝长公主,曲乾凌明显语气缓和了许多,却也不解,喃喃自语,“每年都要办一出的事儿,怎么这回要我陪同。”
“速去叫人备马车,本王要往长姐那去一趟。”
“诶。”青砚应了声,随即向王府跑去。
片刻后,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曲乾凌面前。
曲乾凌上车,对拿着缰绳驾车的车夫吩咐了句,便闭目养神歇着了。
……
“爷,长公主府到了。”
“嗯。”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
曲乾凌掀起帘子,抬头望了一眼笔走龙蛇地书着长公主府四个大字的牌匾,随后踩着矮凳从马车走下。
门房见来者是皇子,还是与主家关系不错的皇子,赶忙让人去通知管家,同时上前来迎接。
曲乾凌无意与门房寒暄,径直越过他进入府邸。
走了片刻,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该去府里何处寻人,于是向跟在他的身后仆从询问,“长姐现在何处。”
“ 呃,小人也不知…”家仆茫然的回道。
“长公主殿下正陪小少爷在书房看书呢。”赶来的管家正巧听到曲乾凌的询问,主动替那位家仆回了话。
“倒是悠闲。”曲乾凌随口说了句。
管家谦卑的笑,没有接话。
“既如此,本王便去书房寻长姐了。”
“你们不必跟着,本王晓得路。”
“这……”,刚想说于理不合的管家瞧见他微皱的眉头,瞬间把话咽了回去,“是,老奴告退。”
打发走碍事儿的人,曲乾凌独自越过假山行过石桥穿过翠竹小径,书房总算呈现眼前。
“凌哥儿来了?”昭华长公主见着来人,放下手中逗小儿子用的玩具,笑着招呼曲乾凌。
“长姐,你唤我来是要做甚?赏菊雅会的宴请名单不历来由你拟定吗?”曲乾凌刚进屋,就把疑问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凌哥儿莫急。”昭华长公主轻声吩咐丫鬟把儿子抱走,又朝身旁指了指,示意他坐下说话。
“今年和以往可大有不同。”
“有何不同?”曲乾凌坐下,闻言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今年的赏菊雅会,我欲设于帝阙苑。”
昭华还是那云淡风轻的语气,所说内容却让曲乾凌吃了一惊。
“往年不都是设在皇庄吗,怎么这次想起换地方了,还是帝阙苑?”曲乾凌不解的问。
“个中原因不便细述,你只说同意与否。”
“长姐这般安排,定有其道理,我又怎会不同意。”曲乾凌叹气,如是说。
怎么会不同意,不同意你怎么借我名义去向老皇帝申请帝阙苑的使用权,没有帝阙苑来举办今年的赏菊雅会,你又怎会下帖邀请所有已出阁皇子都来参加,不邀请几位皇子,男女主又怎么相遇呢…
“好!有凌哥儿这句话,我也算心安了。”昭华长公主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一时兴起,竟还准备拉着他去小酢两杯。
被曲乾凌十动然拒。
不过酒虽没喝成,留饭却是少不了的。
饭后,
曲乾凌再三请辞长公主才肯放他离去。
“你啊,都不再多坐会儿。”
“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凌哥儿,让车夫行路慢些!”
“长姐不必相送!”
……
坐上马车打道回府的曲乾凌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声。
他终于把第一处重要剧情节点的前置剧情走完了!
接下来只要再等几天,他就能收割到进入这世界以来的第一笔积分。
太长时间没有进账,他的小金库早已饥渴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