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还有段距离,月亮也渐渐显了型,树影绰绰,从陆雾桃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丁闲玉“微缩”的黑影,还在偷偷摸摸摘下身上那些“婆见打”的玩意儿。
陆雾桃原本也只是百无聊赖地找着岭园的变化,想着刚刚小巷的事情,也没回头。
“都到门口了,不想问点什么吗?”
丁闲玉心中的满腹疑惑终于不用憋了,也不管手中的东西,边往校服口袋里塞,边跑到表姐跟前,也学她刚刚的动作。
有些慌乱转过身,向后退了两步,捋顺她因风飘乱的刘海,才慢慢往后挪着步子。
嘿嘿,果然过了这么久,还是知我者,表姐也。
“表姐啊,你认识那个叫万刚的人?怎么感觉他很怕你啊,和老鼠见了猫一样……”
万刚……
好像名字有点印象。
陆雾桃陷入了回忆中,寻了好一会儿。
其实也不怪陆雾桃暂时想不起来,实在是她小时候太过于皮了,有“恩怨”的人又多,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但实在同辈打不过,长辈打不得,便渐渐的,性情越来越娇纵霸道。
至于为什么长辈舍不得打……
一方面陆雾桃虽然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但生病频率却不亚于隔壁栋的老大爷。
另一方面……嗯,还得是靠脸和那张甜言蜜语的嘴,哄的大街小巷的阿姨老伯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于是乎每次陆雾桃一经过那个小巷。
跟开巡街演唱会似的,一呼百应。
就算闯了什么祸,她那水润水润的杏眼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你,粉粉的嘴唇因为心虚紧紧抿着,自下往上偷瞧着,眨巴眨巴观察着大人们的神情,还自以为掩饰的不错,但那卡哇伊的模样直接击中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
跟那些个呲牙咧嘴,还流着鼻涕泡的傻小子一对比。
高见立下……
所以这么弱小可爱的小娃娃打的动谁啊,隔壁那只小土狗都能把她吓哭,这帮熊孩子尽会瞎扯!
那群熊孩子简直欲哭无泪,无处申冤,大人们就算后面意识到了。
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地纵容她,甚至还夸她践行了小巷“绝不吃亏,不服就干”的好传统,而后半句“能屈能伸”就只字未提了。
陆雾桃那时候也真就是没“屈”过谁。
而左邻右舍万般迁就的后果则是……
陆雾桃越发的有恃无恐。
不过,话说回来万刚好像跟她确实有一段……
没等到表姐想起来,丁闲玉却也没闲着,用手卷着落在锁骨上的头发,不急不缓地继续自问自答。
“可是,这样不对呀,那个时候我们几乎形影不离的,像万刚这么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惹上就阴魂不散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而后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还没给陆雾桃说话的机会,又看看陆雾桃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睛瞬间亮了,攥紧了书包带子,急匆匆的说。
“姐,你想起来啦,说说说……!”
“……别激动,这好像还是三年级时候的事情了,因为一个女生,她……”
陆雾桃想了想,迎着丁闲玉热切的目光,还是继续说了。
“当时有点早熟,三年级来了生理期,班上的人就看见了她裤子上的红色,下午她就回来了,万刚带着人围着她说了些……嗯,就类似于‘她……不干净’,很不好的话”
陆雾桃继续说着
“那个女生埋着头默默地哭,当时我看不来就怼了过去,结局就是——在音乐室约了场架”
“我的天,这么小就不学好啦,今天揍他揍得太轻了,简直烂人一个,刚刚还让他溜掉了,可惜啊可惜”
丁闲玉痛心疾首,默默地在心里的“保卫岭园行程表”中又将万刚的名字添上两个叉。
但有着自己那套“暴力崇高论”的丁闲玉,难得的动了脑子没动四肢。
——不,不对劲。
——嘶
“那也不至于这样怕吧,莫非……是姐你以前顾忌着我,没使全力,其实你强的可怕?”
“……”那倒不至于。
陆雾桃有些无语,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看向丁闲玉。
“当时你还在办公室被老师教育串班的事
情呢,没那机会。”
“嘿嘿嘿……”丁闲玉有些尴尬的转着手机,眼睛心虚的落在旁边的草丛。
“不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学校音乐室挨着厕所,然后……我就让人在垃圾桶里捡了几片带血的卫生巾,就贴他们脸上了,还顺带帮那位女生告了一状”
贴脸上了……
脸上了……
了……
丁闲玉的眼睛瞬间睁大,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循环回音。
啊?!
啊?!!
“可能……大概……这就是精神攻击?但其实还是把他们趴了,才找到机会的,他们自己就哭的快背过去了”
“……”怪不得
猛啊……
丁闲玉表示震惊之余,脑中的小恶魔“桀桀桀”地暗笑,默默地将这招记下,并准备把名为“精神污染”的招数用在下一个“欺负”她倒霉蛋。
呵呵。
就是也不知道谁会有幸成为这个倒霉蛋了……
三中校园
万刚照着镜子,仔细地给脸上的划痕抹上消毒水,时不时还发出痛呼的声音。
早知道会这么狼狈,就不约了,明天还要见我初恋呢。
周围和他一起逃的小弟们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不出来,昨天那场对于他们来说几乎于“荒谬”的局面。
实在是太丢脸了,太不成体统了!要是不战而逃的事情传下去,他们还要不要混啦!
他们心中焦躁,但也没马上凑上去拱火,就只能面面相觑,挤眉弄眼,都催促着对方当那个出头鸟挨老大这一枪。
不得已,默默达成共识,走上前。
“昨天的架,老大你怎么先……走啦”
“不是,哥,丁闲玉称王称霸这么多年,咱们都不带怕的,那女的有什么值得咱们逃……额……走的”
“是啊,刚哥,那个文文弱弱的女生有什么好怕的,一看就弱啊”
……
万刚顿了顿拿着棉签的手,不堪的记忆上涌,伤口的痛苦瞬间转移到心尖上。
so我怎么跟你们解释小时候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要面子的?
“呵呵,就……就小时候那点破事,你们来的晚,不知道她的厉害,自然是不懂”
万刚故作高深地教育他们,假装随意地将棉签投篮姿势,扔进直线距离两米的垃圾桶。
“可那也是小时候,男女力量差距都还没分开,现在谁厉害就不一定了。”
好像……说的是哦。
“对啊,刚哥,我都没有听说过她,说明她现在也不怎么样嘛,怕她什么啊,直接干,怎么着也要看看深——”
“妈的!谁怕她了!白的跟营养不良一样,一拳打过去,人都要飞!今天放学就去堵她!”
还没等那个瘦的跟筷子的男人说完,万刚受了刺激般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消毒水,被抓着过肩摔的肩膀,痛的隐约还有些发抖,心里暗骂着。
那个丁闲玉是女人吗?力气大的跟什么一样。
不过他们说的也是……
她再怎么强那也是以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况这区区7年!
男人的面子比天大,必须为兄弟们找回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