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先忍不住笑了，陈乐言能感觉有一阵风轻轻地吹到了她的脸上。
“怎么跟得这么近？差点亲上。”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陈乐言还是心里抽了一下，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心跳过速，往后撤了一步，随意地接上玩笑话“还不是太想你？太黑了我看不清，忘带眼镜了。”
没想到宋熙在黑暗里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那你拉着我吧，别摔着了。”
“好。”
于是她们就这样沉默的一前一后走着。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陈乐言总感觉刚刚路过家具区离香薰不是很远，但是她们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
感觉走了很远之后才走到，她们两人就并排坐在小台阶上。
宋熙先开口：“对了，昨天的事我替他们向你道个歉。”
陈乐言摇头，“不用你道歉，不是你的错，我今天不去纯粹只是我个人原因身体不太舒服。”
宋熙：“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可能是有点时差吧。”
宋熙：“昨天那个男的是隔壁的领导层，有点不太看得上女生，总觉得女生能力不够是走后门，所以可能就有点针对。”
陈乐言在组长那里听过解释，当时的第一反竟然是有没有为难过宋熙，现在她也这么问了。
“刚开始没有，后来发现我没后台就挺针对我的，但是可能是我做了一个项目吧，他也知道那个是没办法掺水的，而且我的前老板比较厉害。”宋熙说。
陈乐言想起高三的时候无意间问过宋熙准备大学学什么专业，她说想学化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学了生物。
可能是仗着在黑暗中，一切情绪都可以隐匿在黑暗里。
陈乐言问：“你怎么学了生物？我记得当时你不是很想学化学吗？”
宋熙笑了笑，“刚开始的确是不准备学生物的，后来心里有一道坎过不去，就转了专业，感觉生物也挺不错的。”
“是吧，生物很神奇的，不过我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本以为在高三毕业后两人会完全没有交集，一个出国留学，一个中规中矩的在国内读大学，考研究生，步入社会工作，然后可能只会在很久远的同学聚会上遇见，笑着对彼此说一句好久不见。
宋熙：“是吗？可能我们比较有缘分吧。”
陈乐言笑着摇了摇头，命运真的太让人讨厌了，原本都做好了把一切掩埋入土的准备，却在准备填上最后一铲子土的时候让不该再见的人再次相见。
陈乐言：“的确吧，这么多人偏让我们两个遇见。”
宋熙：“对了，这几年同学聚会都没见到你，是因为国内实验室很忙吗？”
这个陈乐言编不出来理由，为什么不去，虽然实验室很忙，但是每次同学聚会的时间都是自己的空闲时间，但是自己每次都婉拒，甚至还要拉着行李箱去别的城市旅游。
她不想去回忆那一段宋熙占据了大量篇幅的高中时光，印象中的很多片段都离不开现在正在她身旁坐着的女生。
有时候和高中的室友聚餐的时候，在只言片语中捕捉一些宋熙的现状就已经很满足了，而她也慢慢地习惯了不再去刻意关注宋熙的动态，也只会默认为在旁人的眼中，她们是高一高二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仅此而已了，她不会因为谁在谈论宋熙时偷偷地停下笔听完，然后又装作如无其事地写题，却一道也写不出来。
连前几天和高中朋友聊天的时候都是“你还记得宋熙吗？”
真的很好笑了，她从不提起旁人就会以为她忘了，她麻痹自己，这样在是正常的吧，许久未见的高中朋友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淡忘，然后她们会有不同的人生，两条轨迹再无交集。
“对，还挺忙的。”
本以为会跳过这个话题，但没想到宋熙却不打算放过，“这么忙吗？我记得有时候在大年三十，不会这个时候实验室还在压榨人吧？”
陈乐言不知道为什么宋熙这么刨根问底，但她索性就直说了“因为不想见到某些人吧，社交太累了。”
宋熙不意外，反倒笑了笑，这的确是陈乐言的风格，但是具体讨厌谁她没有定数，印象中陈乐言和谁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也经常能听到女生们讨论陈乐言，都是好的方向。
宋熙：“对了，我还想还没你微信。”
陈乐言“你从群里加我吧，就是我名字首字母缩写。”
宋熙：“高中的时候咱们俩加了□□，后来通过别人找你微信都说没有。”
陈乐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假装笑笑，“明明是我问你要微信，你没有给。”
宋熙“出国前那一段实在是太忙了，后来发现你连□□都不用了，发消息你都不回。”
其实不是不回，是不知道怎么回，□□陈乐言一直在用，给她发消息的人不多，每次都能看到宋熙的消息排在最下面，微信倒是真的不想给，加上了微信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聊什么，加上那段时间算是自己给自己的戒断反应，以为真的放弃了，索性也就不让同学分享自己的微信名片。
宋熙：“你真的太冷漠了，不给你发消息你就也不说话，只有给你说话你才会回应两句。”
陈乐言：“是吗？可能是我比较内向吧。”
宋熙被她逗笑了，作势推了她一下，“去你的吧，前两天和赵梦晗聊天还说你变化很大，以前是只有在熟人面前才闹腾，她说现在都怀疑你是E人了。”
“是吗？可能E只是我们I人的保护色吧。”
陈乐言不想再多说什么，朋友来得及时，从她身后拦上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你东西买好没？”
陈乐言往他身上靠了靠，“选好了，走吧。”
灯光很恰当的亮了起来，宋熙也看清了眼前的男生，是和陈乐言同一个实验组的，今天中午的饭局上才刚刚见到过。
不知道什么关系，但是看起来很是亲昵。
两人与她告别后一起离开了。
外面的雪小了许多，宋熙拿出一瓶酒走到阳台上，躺到那张摇摇椅上，看着外面的落雪过了大半夜，上一次的印象还停留在S市的那场暴雪，还是雪夜，不过是和陈乐言一起在学校度过的，逼仄狭小的宿舍承载了两人不无法言说。
一个不愿，一个未觉，不愿说的话以后没了机会，未觉的人很久以后才忽然意识到，命运总是爱这样捉弄人，这次相遇就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宋熙喝得有些上头，拿出手机给顶置的人发了条微信。
——过两天赵梦晗婚礼，你也会去的吧？
她不知道手机那头的人也一夜未睡，盯着这条两人加上微信后的第一句话看了很久很久。
——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