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松岛菜菜子就被教官叫住，她朝想等自己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先去。
留意到松岛菜菜子和那两个同期似乎更熟稔的态度，诸伏景光稍稍沉思。
难道她说的朋友就是……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
从排得老长的队伍里出来，热腾腾的香气在空气弥漫。
独自坐着的松田阵平用勺挖了一口饭菜，嚼嚼嚼，没想到食堂的饭菜还不错嘛。
有几个同学看准备走过去的春日朝椰椰，连忙用另一边空着的手肘顶了顶她：看起来就不好惹，我们去那一边吃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就被松田阵平散发着的气息微微愣住，下意识点点头，便被同行的几人默契地转道拉走。
于是乎卷毛得以独占一大片区域，hagi应该也要打好饭了吧？他点点头，又挖了一勺浸满汤汁的米饭准备送入口中。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深色的手放下餐盘。
就在他的正对面。
不会吧？
松田阵平抬起眼，居然不是很意外地看到了前一天还和自己打得难舍难分的降谷零，慢慢挑起一边的眉毛：“你…坐这？”
“这里没人，当然能坐吧？”降谷零很自然地坐下，笑了一下。虽然在松田阵平看来是有点挑衅意味在的。
旁边是婉拒女生专心等小孩的萩原研二，他看着在对面坐下，明显是有什么想说的诸伏景光，微微有点疑惑地歪歪头。
奇怪……
萩原研二思忖片刻，正想开口说什么，对面诸伏景光率先温和发问：“你和小助教以前就认识吗？”
“是这样没错…”萩原研二发现黑发蓝眼的清秀青年的目光凝重起来，脸上的微笑都有些迟疑，“呃，怎么了？”
诸伏景光肉眼可见地沉默一瞬：你就是菜菜子说的，那个被帮忙做饭还要求支付饭钱的朋友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但他看起来也不像这样的人啊，他礼貌地笑笑，打算之后再多观察观察。
紫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萩原研二没看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应该和小松岛有关。
既然从这里看不出来，待会问问小松岛吧……此时的萩原研二并不知道已经有一把沉沉的大黑锅正扣在他的头上。
后面知道真相的萩原研二：我冤啊！青天大老爷！
虽然他和小阵平不会做饭确实是事实，但之前被小松岛硬塞的现金还在柜子里小心存放……
一脸无辜的小孩：这样我也没说错嘛…
萩原研二噎住，虽然……但是……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对呀，但怎么说出来就成这样子了呢。
稍微留意到自己幼驯染和对面的半长发青年的视线交流，没读懂脑电波内容的降谷零决定继续刚刚的话题。没发现自己的幼驯染突然眼睛亮了亮，拉开了旁边的位置。
他眯起一边眼睛，脸上的神情很是自信：“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是讨厌警察的吧。”
降谷零：“难道你还是个傲娇？”
傲娇·卷毛阵平：“才不是！”
黑色的小脑袋瓜探了出来，一脸好奇地盯着被贴上傲娇称号的松田阵平看，松岛菜菜子默默点头，心想确实是。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正正神色：“即使现在，我也这样想，警察，都是一群王八蛋！”
现役公安·松岛菜菜子露出平白走在街上被踢了一脚的委屈表情，缓缓道：“阵平也是这样看我的吗？”
在座的诸位听到这，纷纷把谴责的目光投向松田阵平。
前一秒放下狠话的松田阵平脸一僵，在对面看到自家小助手的时候，立马闭上眼打补丁：“你除外！”
松田阵平用眼睛比划他和小助手之间的距离：“等等你怎么坐到对面去了……”
松岛菜菜子很自然地贴了贴诸伏景光：“因为这是我的新朋友们。”
们？这个也指我吗？降谷零眨眨眼，有点高兴，但还是有些在意松田阵平的情况。
金发深肤的青年抿抿唇，好奇心升上来了，打算之后去查查看。
……
一声铃响，带着些微暖意的太阳照进刚刚结束课堂的教室。
混沌的脑袋终于可以从知识的海洋里游回来了，有转着圈圈眼的新生看到教官没有立刻离开教室，而是突然往下走！
新生心里一惊，竭力维持脸上的镇定，内心十分纠结是不是来找谈话的时候，教官把好像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往松岛菜菜子的身上一披，果然……
小助教一下课就已经睡着了，放松下来的同时，更加确定了校园论坛上的乃谎言，新生用力点头，小助教就是可可爱爱的！
……
而且居然有小助教上台讲课耶！
看到戴着警帽穿着制服的小助教要往台上走时，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关注地看着松岛菜菜子的动作。
松田阵平看着一个黑色的脑袋在讲台后面晃出一点一点的，内心有点好笑，直直举起手：“老师，需要帮忙吗？”
松岛菜菜子终于站上脚凳，看着闪闪发光的朋友：“不用，谢谢小、这位同学，”幸好及时改口，没让某人不好意思到原地爆炸。
她扫过萩原研二期待到跃跃欲试的眼神，还有下面一排排很多好奇的目光，清清嗓子。
“生命是最宝贵的，我是这一节安全教育课的主讲人……”松岛菜菜子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讲起那些已经应用过很多次的方法。
“…很容易受伤，出血分为外出血和内出血两种……最基本的是一般止血法：小的外伤、毛细血管或静脉出血，流出血液易于凝结，在伤口处盖好消毒敷料，然后用三角巾或绷带加压包扎。”
松岛菜菜子满意地看着下面认真听课的新生们，眼睛亮亮的，挺直了自己浅蓝色的板正制服，接着道：“指压止血法一般用于动脉出血……”
看着上面说的头头是道的小助教，萩原研二在感到莫名欣慰和骄傲的同时也有点担忧。
小松岛还这么小呢，虽然掌握应急知识很必要，但……她会不会受了伤，像小阵平一样“久病成医”的？
感受到凝视的松田阵平转头，看到自家幼驯染表情沉重地猛摇头。
松田阵平：“…？”感觉萩停留在他脸上伤口的视线特别强烈，是错觉吗？
帽子压下部分翘起的头发，松岛菜菜子黑色的眼睛在严肃专注地讲述知识时看起来更加清澈而明亮。
身为异常事件处理课的death组，这个看上去就不详的名字因经常面临死亡而来。她们经常所见的异常事件带来的影响，有受伤受害的群众，也有同伴。
有时候，亡灵会囿于自己的死因。
因无法被看见感知，起码亡灵无法直接攻击到个体，但带来的次生影响也足以致命……
因此学会判断自己的伤情，先应急处理伤口很重要。
她看着这些近在咫尺的生命，想起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教她的话：一旦跨过生死那条界限，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那时，对于生命，她才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想到这，她看向自己的两个朋友。
两个人好像用眼睛交流，自成脑内频道。
松岛菜菜子：“……”
……他们俩怎么在开小差呀。
被小助教盯着的两人：……自觉正襟危坐起来。
按照教案，接下来是预防工作。
有些恶意的亡灵会攻击能感知到他们的人，还会带来地震和扰乱心智的次生影响……这种情况下，预防急性危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松岛菜菜子想起前不久发生的恶性事件，垂眼道：“前不久有一犯罪嫌疑人驾车冲撞市民造成了三十多人死亡，四十人受伤……”
在空气都安静下来的氛围中，站在讲台上的小助教沉默了几秒，然后又抬起头，十分认真郑重地讲述在遇到车辆恶意来袭的情况下该怎么做。
半室的阳光纷纷扬扬地洒在她身上，帽子上的警徽闪闪发亮，澄澈到干净到过分的眼睛映出新生们一张张悲伤而认真的脸。
高高大大的伊达航认真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有遮挡物躲在后面要留出空间，在玻璃和路灯上画了个大叉。
向来严肃的降谷零默默记牢迅速向左右、连续“之”字形或“o”形连续快速移动的要点。
有一种以后用的上的感觉……未来的公安如是想着。而且，用随身携带的物品砸前挡玻璃干扰视线吗……
在介绍应对车辆恶意撞击的内容后，松岛菜菜子还列举了一些异常的注意事宜。
比如没有预警地面突然局部震动啦，在死胡同打转，长时间梦到在高处脚下一空坠落等等。
最后，松岛菜菜子结束了本学期的第一节课：“如果有发生以上情况的，拨可以打xxx110。”
在等各处的探查现场的警员们报告回来，接下来就是她们的工作啦。
随着下课铃响，收好脚凳，松岛菜菜子眨眨眼快步走到朋友面前，眉眼弯弯：“一起去吃饭吧？”
“好呀。”
世事无常，不过她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
提前为大家留出位置的伊达航朗声呼唤几人坐到这来，萩原研二则笑着把酱油碟子放到几人中间，松田阵平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小孩碗里，美其名曰好好长大得多吃点，然后大口咀嚼热腾腾的饭菜。
松岛菜菜子把脑袋上的帽子好好地安放在腿上，不紧不慢地吃一口五位朋友们的投喂，脑袋上的翘起的头发晃了晃。
诸伏景光收回投喂的筷子，目光温和，收回视线时还和降谷零对视一眼，两人都放松地露出笑意一边聊着生活上的种种。
太阳静静洒在这一空间内，明亮温暖而柔和。
我知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取自小林一茶，周作人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