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夜色如水,松田阵平躺在高而危的天台侧,享受着高处风声,凉意沁过耳边,他闭上眼,感受着此处独属于他自己的自由与平静。

    凉风拂过平躺在高处的青年卷翘头发,看过去像顶着一朵黑色棉花糖抖出几条波浪。

    松田阵平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尤其是在今天发生那样的危机事件后,很适合放空脑袋,安下心思。

    他睁开眼看着头顶天空:“……”

    但松岛菜菜子并不宁静,风吹得她头发和内心一起抖了抖,如果现在直接跳出去“嗨小阵平”是不是不太好……?

    她甚至听到小阵平哼了一声,说那家伙还不错什么的。

    啊?什么家伙?

    松岛菜菜子顶着呆呆立起的头发晃晃:急,求绕过天台到她顶楼房间的路线。

    她可没什么把握避过小阵平超敏锐的感官。

    但是一直在这吹冷风不好哇,不好。出完任务回来的松岛菜菜子顽强地挺起脖子,抿嘴,准备探头出去试图“嗨阵平”。

    ……

    刚准备开口,门就“哗啦”打开,松岛菜菜子立马往阴影缩得更严实,一点头发丝都没漏出来。

    松岛菜菜子:……

    好吧,她叹气,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眼神放空:任务报告已经解决,接下来……嗯?教官他们不追究违规,鬼塚教官死里逃生?下午的课上怎么这么惊险啊?

    今天晚上去找问童子姐姐,把她哥哥的近态告诉她……诶?松田果然还是想打警视总监啊。

    警视总监,你的公安同事对你表示同情。

    脸蛋圆乎乎的小孩沉重地摇摇头。

    降谷零发出一阵揶揄的笑声。

    然后看问童子姐姐愿不愿意通过梦境见面,很好,就这么定了。

    突然飘到耳朵里的关键词震让松岛菜菜子登时精神起来。

    降谷是为了找人来当警察的吗?虽然他的正义感也同样闪闪发亮。

    被动偷听的公安蹲在阴影后面,一阵风过,翘起的头发又打了个璇,波浪一样抖抖,终于,她等到两人起身。

    门“咚”刚关上,松岛菜菜子登时站了起来,浅等了一会,从高台处飘到门口,揣着小包,准备搭上门把手。

    脑海里突然闪过头发卷卷看起来凶凶的小阵平的脸。

    下一秒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推开了。

    松岛菜菜子的心脏骤然空了一瞬。

    ……

    看着某人去而复返,降谷零疑惑得发出一个问号:“松田,怎么了?”

    松田阵平皱着眉,严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怀疑地收回没发现什么痕迹的目光。

    “…没事,就是感觉,好像不止我们两个人。”

    ……

    还好一瞬间已经蹿到高处,松岛菜菜子小心地看着下面像探照灯闪亮扫射的两双眼睛:太敏锐了啊小阵平!

    ……真可怕!

    确定了脚步逐渐远去,松岛菜菜子才翻下来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阵平是有两下子,不过想抓到她,还是再修炼几年吧!哼哼。

    ……

    总算翻进房间的松岛菜菜子拍了拍白绿小包,感受到略微鼓起的弧度,静静地盯着远方看了一会。

    最后,确定所有事项完成,洗漱完毕,躺上木板床,用被子团团裹住自己。

    松岛菜菜子闭眼。

    里世界,启动。

    ……里世界的时间算不上长,清秀的女孩子展开满满字迹熟悉的信纸,眼眶染上淡淡红意。

    『妹妹,那个凶手已经死了……我很幸运,我不是去报仇,而是去执行公务,我的队友都很好……』

    松下问童子捧着信的手握紧又放松,哥哥这些年一个人一定很难,在努力生活的时候还要去寻找……

    他这些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特别是在她也离开了以后,会像父母刚离开时又冷又硬的模样吗?

    除了她,哥哥很少和别人说话,生活的压力压着他面无表情地生活,但即便是这样,哥哥都是咬着牙,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不安和辛酸。

    在父母离世后,好像失去表情年纪尚幼的哥哥拉着她长大,松下问童子在哥哥的爱护下逐渐又活泼起来,她恍然发现,哥哥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流过泪了。

    『……妹妹,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我有了新的目标可以追逐了,我现在一切安好……』

    『…只是很想你。』

    她仿佛能看到哥哥熟悉而模糊的身影,他握着笔,眉头紧锁,一字一字地写下这封无法传达的心意,面无表情的。

    写到最后,短发青年会慢慢地笑一下,和每次回头就看见她一样,这就是她的哥哥。

    她的目光凝了很久,最后抬起那双和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女生轻轻抱抱信使,低低地说:“谢谢你。”

    我不止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你,真的太好了。

    ……

    梦境,连接上了。

    ……

    思绪陷入一团安全而温暖的溪流。

    松下狩刹闭上眼。

    松下狩刹睁开眼。

    是梦吧。

    他清醒地想,目光轻轻地描摹那张熟悉的脸。

    妹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了,而且以还是他想象不到的,是妹妹长大后的样子。

    扎着头发,熟悉的温柔面庞里也带着一些他不熟悉的干练,好像问童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成长了一样。

    不,很多。

    他看见妹妹站在对面笑着看着他,血亲的眼里汇聚溪流。

    问童子眼底泪水落下时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的,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对方。很默契地选择了这个能把眼前人完完全全映入眼里的距离。

    看到妹妹的泪水,松下狩刹的心情低落下来,他抿紧唇角,提步又停下。

    他甚至有些茫然地踌躇在原地,害怕上前靠近了这个美好脆弱的梦就会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泡一样“砰”然碎裂,留下一点点的水痕再无痕迹。

    视线模糊,他好像看见妹妹被一向靠谱兄长的滑稽举动不经意逗笑,同时又心疼地蹙眉,眼前逐渐光影朦胧,难道是梦要醒了吗?

    湿润而酸涩的,他抿唇,尝到了缓缓流淌的温热液体。

    看见妹妹惊惶地快步靠近的时候,他才在妹妹的眼睛里看到,原来,他哭了啊。

    妹妹带着他这些年一直未曾下过的大雨回来,安静的潮湿,和每个一起在房间里听过的清晰雨声一样,依稀能听见妈妈温和地讲述童话故事徐徐的语气。

    他由着泪水从眼下蔓延,还是不由抬高手接住扑过来的人。

    被血亲抱住时,他也抱住了那个温柔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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