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本丸,遍布血迹与刀痕,四周的房屋颓败,草木枯萎,天光也仿佛被雾蒙住了,明明太阳高挂,却感觉不到温暖,也没有风,空气在这里停止了流动,一切都是静止的,死寂的。
这是一座被遗弃在时空夹缝中的本丸的尸体。
从和室中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了,据鹤丸国永——也就是那个全身白色的男人所说,他救了我之后,我因为高烧昏睡了整整两天,也就是说,距我来到这座本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盘坐在缘侧(传统日式建筑中连接室内与庭院的过渡空间)的小森晴正思考着人生。
时间倒回到前一天。
“你是说,这座本丸隶属于时之政府,是为了对抗想要改变历史的时间溯行军设置的军事要塞,而你是刀剑化形而成的付丧神?”纵然经历过种种对普通人来说算得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小森晴仍旧有些瞠目结舌,付丧神这种东西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
也许我仍旧在做梦,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妄想。小森晴有些恍惚地想。
“正是如此。”自称鹤丸国永的付丧神点点头,注视着小森晴的表情,突然笑起来:“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原来你不是被卷进时空乱流的审神者啊!亏我还以为可以得救了呢。”
“审神者是什么?”
“审神者就是支撑着本丸的人,为我们这些付丧神提供灵力,领导我们,指挥我们和时间溯行军战斗的人,也是我们这些付丧神们的主人哦。”鹤丸国永微笑着,目光仿佛看着遥远的地方。
“难怪你一开始叫我审神者大人......既然是误会,就不要这么叫我了,称呼我的名字吧,我叫......”还没说出口,就被鹤丸打断了,他一只手搭在小森晴的肩上,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看着小森晴,“嘘......名字是最短的咒,面对付丧神,还是不要轻易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比较好吧。”
本来我也没打算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小森晴躲开了鹤丸的眼睛。
鹤丸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轻快一笑,“看来不用太担心你嘛。”然后他便作出思考的神情,如此装模作样了五秒之后,又好像想出了什么绝世好点子一样,“叫你小黑好了,小黑大人。你黑头发黑眼睛,正合适。”
“亚洲人基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吧!”小森晴抗议。
“但这座本丸现在只有你我,我是白头发,你是黑头发,所以这么叫正合适。”
这绝对是报复吧!虽然如此,望着鹤丸隐藏着笑意的眼睛,小森晴心虚的没有反驳:“随便你怎么叫吧。”
时间回到现在。
盘坐在缘侧上的小森晴简直想要叹气了,然后他便真的叹了一口气。“叹气会带走福运的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鹤丸正站在庭院里光秃秃的树上,遥遥地冲他喊道。“你懂什么,我是在为自己已经破碎的世界观而叹气啊。看到你在这里,不禁就会怀疑以前学过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小森晴咕哝着,又想叹气了,不过他又想到,既然世界上存在付丧神,那么他之前认为是迷信的说法是真的也说不定,于是他忍住了。“寻找藏在谎言里的真相才有趣不是吗,小黑大人。”鹤丸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森晴被惊得打了一个激灵,转过头望望身后的鹤丸,又看向那颗秃树——当然什么也没有。
“毕竟我也是付丧神嘛,你也不要太惊讶了。”鹤丸似乎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声音里满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小森晴把头转回来,面向庭院,“神明都是你这个样子的吗?”
鹤丸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来,语气带着怀念:“大家都有不同的性格,有的付丧神喜欢做饭,有的喜欢洗衣服,还有的整天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喝茶。”
“诶——说起来,昨天我很快就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本来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的。”小森晴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座本丸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庭院里那棵很大的光秃秃的树,就是方才鹤丸所站的那棵树,没有枯萎的时候应该很壮观吧,他有注意到那颗树的树干上挂着一些祈福牌和风铃,可惜现在这座本丸里一点风也没有,所以风铃也只能同这座本丸一样陷入死寂。还有鹤丸的同伴,他应该有很多同伴才对,已经都不在了吗?审神者呢?也已经不在了吗?他心中有着许多的疑问,而且对于这些疑问,心中模模糊糊闪过不祥的阴影。
这样问也许会伤害到他,但我要尽快搞清楚现状才行。自从醒过来之后,心中就一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他必须得把一切都搞清楚,才能让自己安心。
“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