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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起因,寄人篱下

    君洛把他那双又破又烂的布鞋随手放在门后的鞋盒上面,可低头一看上面的标签显示上千价位,君洛不禁感叹:“一双鞋就几千块,这得父亲几个月的工资呢?”而他这双布鞋估计放在人家这鞋盒上都有点过分了,这样一想就赶紧拿下来不知所措地抓在手里,四处瞅瞅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他放鞋,此时他这双鞋怎么显得这么多余又令人嫌弃。

    难怪继母总是收集各种精致的包装盒,对有钱人来说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随手可扔。可对于有些家境贫苦的人来说精美的东西从没有定义,好看就可以被当作摆设,制造简单的仪式感来满足内心的那点虚荣心。

    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起码他们家是这样。

    树文家里这么干净生怕给弄脏了,可是地板好像已经脏了,他只知道邻居姐姐何书琪家里条件特别好,只是想到那豪华的别墅盖在他们这偏远的山村他总觉得不值得,可有钱人的生活和想法不是他所能触及的,他也羡慕过,只是没黎浩那般仇富罢了。但是他也向往那灯光璀璨人山人海繁华尽显眼底的大城市,只是他始终认为好的事物只有优秀的人才配拥有,而他只能想想而已。

    只是没想到树文家如今生活条件也这么好,短短几年就发生这么大的改变,看来是他格局小了,像他们这种有钱人才是在生活,而像他们这样出生就是贫穷的人只配生存。

    父亲总是说穷人家的孩子不配这样不配那样,他却还是被拿来比较,即使未曾接触过,只因是同样的年纪就好像应该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只是父亲从未想过他给过他想要的机会吗?君洛可是牢记于心,从小被灌输穷苦的观念,所以生来就像是还债,还父母生育之恩,养育之情。所以谁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掏心掏肺地回报,只是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想法也没之前那般幼稚,谁是真好假好他也能分辨一二。

    君洛小心翼翼地穿上浴室门前旁边鞋架上的一双拖鞋便推开玻璃门轻轻走了进去,浴室不是特别的大,但设置还是相当美观,墙的内三面全是红木条纹装饰显得特别复古,墙上被安装了方框木柜来摆放各种洗漱用品,木架上整整齐齐放着白色浴巾,右边的墙上还安装了白色铁丝架方便放衣服,门后的柜子里被各种不同牌子的洗漱用品占满,他也没见过的商品,只是看这包装应该也不便宜。地板是浅蓝色的水纹样,站在地面上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像是脚丫放在水里。中间是一个白色的浴缸,里面已经放满了水依旧清晰见底,水上面零零散散放了几片花瓣特有氛围感,旁边是一个立体的淋浴,放在浴缸台上的沐浴用品也全都是新品,打量整个浴室风格是他喜欢的格调。

    只是对于如此操作君洛表示直接忽视好了,他怎么不知道树文是如此会享受的人呢!不过撒花系列都是电视剧里经常有的片段,可大多数都是对女生才有如此的待遇吧!树文这是搞哪出?莫非这花还有什么奇效,不过君洛这次是真的蒙对了,确实对恢复他的旧伤有一定作用。

    “树文还是一个这么心思细腻的人,这不会是给他未来女朋友准备的吧!哪个姐姐这么幸运呢?”

    君洛转过身想着先锁住浴室的门才发现只是推拉这般简单,只好拉上门里面的隔帘才慢慢地躺进浴缸里,水温还好,只是好久没有这般惬意过了。上一次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也是在树文的家里,不过当时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环境,不过比起他家还是好一百倍:“这装修可真好看。”轻声感叹。好好感受一下,轻轻闭上眼睛嘴角轻微地扬起笑容,有树文这样的哥哥真是太好了,美好短暂且行且珍惜吧!

    当君洛舒服地不知不觉地快要在浴缸里睡过去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他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性地立刻坐了起来,他怎么睡过去了,警惕地死死地盯着帘子的缝隙,该不会进来吧!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树文放东西的声音从门外才传了进来:“洛洛,衣服我给你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你伸手就可以拿到,你快点哦。”

    “几点了?”

    “你已经在里面待了快两个小时了,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你先去。”君洛绷紧的弦瞬间松懈了下来,拍拍胸口暗暗舒口气,听到关门离去的声音又躺回浴缸里,大概又眯了半分钟后,这才快速洗完顺手拿了一个浴巾擦干,试探性地伸出脑袋见真的没人,伸手赶紧拿到外面的衣服穿好,是一件白色的卫衣,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纯白色的帆布鞋,袜子等,君洛不免内心甚是惊讶,想得可真是周全,什么穿的都给备上了,不过都刚好合适,树文到底是有多了解他。

    看着镜中的自己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尤其是这张总被提及的容颜,虽然长在他脸上,可他觉得一般般,倒没那么惊艳。只是他这一米七八的个头确实比不了树文的一米八五,不过也没关系,他还在成长期,再次检查衣服确实穿好了才放心地坐回床上,树文还没有进来,房门依旧是紧闭着。

    君洛这才认真看向白色墙壁上挂满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相框,相框里的相片有他和树文小时候以及五年前的合影,还有树文的全家福,还有一些有认识有不认识的一些新面孔,好久没来果真都换了样。

    再次目不转睛地看着属于他和李树文的照片,那时的他们坐在草坪上玩耍,无忧无虑,形影不离,就连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如今却像是戴上了面具在生活。

    以前年少无知的君洛总是以为这样就能愉快地相处一生了,只是他不知道男孩子长大了是要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谁也  不能一直是孩童的模样,而且他也没有想到美好总是有期限的,世态更是变化无常,谁又能一直留在原点。

    后来树文二十一岁那年就突然就被长年在外工作的父母带走了,而树文都没来告诉他一声就离开了,直到去他们家找他时,才从他爷爷奶奶那里得知他已经被带出国了。而在树文离开的那一年,母亲带着哥哥也不告而别,一时之间身边亲近的人全都走了。君洛那一刻觉得天都要塌了,尤其是从此以后父亲和爷爷不再善待他,只是为了妹妹他不得不坚强地面对这个事实。

    “爷爷,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孩子,别乱想,怎么会呢?小文他会回来的,他爸爸妈妈只是想给他创造好的条件以及更好的未来,别难过,随缘吧!”爷爷宽慰着尚且难以接受现实的人,奶奶也没有多说话,自知这俩孩子向来感情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即使是儿时的玩伴,如今也不得不分开。

    那年那天的黄昏下君洛一个人去了山顶望着遥远的地方默默地看了很久,他真的以为此生一别便是永远,离开不就意味着所有的关系都会消失和终止吗?就像当初慢慢地熟悉到转身后的陌生。

    结果没想到树文每次假期都会回来看乡下的爷爷奶奶,时间允许也会看看他,哪怕是短暂的重逢,他们却有着诉说不完的话题,属于他们各自的人生也是彼此的故事,君洛也没有抱怨树文当初突然的离开,毕竟那时他也只能听父母的话。即使不能经常见面,树文对他兄妹二人也是像以前一样好,只是对他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也越来越淡了。对于李树文递给他的东西,从继母那里唯一拿到的也就是一张被撕烂的相片,现在应该还在床底的砖头下面压着呢!

    君洛环视着整个房间的装置,墙壁是白色,地板是白色,天花板也是白色,窗帘是浅蓝色,床很大也很漂亮,被褥是纯棉的深蓝色格子布料,两个很厚而软的枕头放在床头,两边的床头柜上一边放着台灯,一边放着一摞书。阳台的窗户上放着几盆吊篮映照出很唯美的感觉,地上铺着绒毛地毯上放有一些零碎的小物品,有一个可以自行移动的简易书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靠床的左边是一个木雕式的衣柜,柜子是敞开的,里面的衣物很凌乱地随意摆放。

    君洛走过去整理好关上了衣柜,房间整体布置都特别简单,家具很少却很干净,给人很舒适的感觉。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远处略显荒芜的山以及山村下几户茅草搭建的房屋,不过总有几户有钱人家在村里建好看的房子,显得跟他们这地方反倒格格不入了。

    君洛躺在床上认真感受被单的柔软性,闭上眼睛扬起嘴角看起来很快乐,慢慢地竟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他似乎真的很困,难得有这般悠闲的日子供他消遣,尤其是那人不在跟前唠叨,这会更是安全感很足。

    树文进来时便看到躺在床上睡过去的人,大半天不下来原来又睡着了,不过他睡觉的样都那么好看,虽然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甚至体形也有些消瘦,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精致的五官,碎发前的刘海随意地黏在白净的额头上给人一种凌乱的美感。

    树文轻轻地坐在床边拨开君洛额前的短发,君洛睡的很踏实,温柔的目光定格下来不忍挪开,直到君洛感觉到动静才不愿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树文正俯身在他眼前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他惊了一下赶紧把身子往床边挪了一点,不自在地坐了起来:“树文。”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怎么睡过去了。”

    “君洛,你真好看,看得我都有点心动了。”树文轻轻地说着,似乎也期待对方会怎么回答他。

    “忻儿呢?”

    “别岔开话题,君洛,其实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喔。”

    “你说什么呢?”君洛一愣,两天不到被两个男生戏耍着表白,也真的是无言以对了,他们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没事,出去吧!”

    “喔!别乱开玩笑了,并不好笑,你要是再捉弄我,我就生气了。”

    “是吗?”树文意味不明地一笑:“走吧!都在等你,你倒是在房间睡着了。”

    “额?”

    “你个傻瓜,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真是不经逗,赶紧下去吧!”树文自然是知道了他和沈书阳那点事了,才这么故意说的吗?君洛猜测,树文不是说未来的女朋友吗?这么快就有了,认真的吗?

    “树文,你不用解释,我没有乱想。”

    黎君洛不会因为你的假意喜欢就讨厌你,你喜欢谁都没有错,何况你并没有伤害我反而还呵护我,我没有理由去厌恶一个关心我的人,你只是对我产生了怜悯之心对吗?毕竟我们家的那点事,哪个村子的人不知道一点内情,虽然我不喜欢被任何人怜悯,可我也贪恋被在乎的感觉。

    二人一下楼便看到忻儿吃得满嘴都是碎末,旁边也放了好几个小孩的玩具,电视剧里放的则是动画片,沈书阳和温情明显已经离开了,看到君洛二人下楼:“哥哥,你睡着了吗?这么久才下来,忻珞都吃饱了。”忻儿从沙发上溜下来跑到君洛身边抱住他:“哥哥,姐姐他们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忻儿,困不困呢?”君洛刚要抱起妹妹,树文赶紧一把拉住他,抢先一步抱起忻珞。

    两人疑惑。

    “洛洛,你先吃点东西吧!”

    “哥哥,可好吃了。”忻珞挣开树文的怀抱,拿起桌上已拆封的食品就往君洛嘴里塞,君洛也只是配合地咽下去。

    “忻儿,先让你哥哥吃饭好不好,零食一会再吃。”

    “嗯,好吧!”忻儿听话地拉着君洛的手坐回餐椅上,树文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君洛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等上的都差不多了。

    “吃吧!忻儿都吃过了。”树文说道。

    “大哥哥,你真好,忻珞和哥哥在家,都是啃馍馍的。”

    “黎忻珞。”君洛制止,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还夸大事实,她一个小屁孩牙都没长齐,哪里啃得动馒头,只不过是残羹剩饭罢了,可他也很少让妹妹跟他一起受苦,还不是想尽办法让她每天吃得如意一些,毕竟小丫头还在长身体。

    君洛看向树文解释道:“别听她说,没有的事。”

    “哥哥,馍馍也好吃。”

    “黎忻珞。”哥哥再次警告,忻儿虽然年龄尚小,可是对于他们的处境还是挺清楚,所以也很少让哥哥为她担心,这丫头大多数时候说话做事都有超出她年龄的认知。

    “没事,吃饭吧!”

    树文自然看出君洛很不想被提起这样的经历,虽说他是黎家的人,却只有被他们继母欺负的份,寄人篱下这样的词用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吃完饭后忻珞继续看动画片,二人则回了房间,对于君洛故意地躲避,树文也只是拿着药箱笑了笑:“洛洛,一会带你们出去玩好吗?”

    “我自己来吧!”看着他手里的药膏。

    “别逞强了,乖乖坐着。”树文轻轻给君洛通红的双手重新抹药。

    “啊!”君洛觉得双手好疼想要缩回去。

    “洛洛,对不起啊,我轻点,你继母为什么打你,你怎么不告诉你爸,他不管你吗?”树文有些心疼地看着君洛隐忍的表情问了一连串疑问:“手总算是搞定了。”然后让君洛趴在床上轻轻地撩起他的衣服生怕弄疼他,腰部确实有竹条抽打过的伤痕,一片青紫还有淤血未散,又准备给他受伤的腰部上药:“别动。”

    “树文。”君洛有些担心又不知为何会害怕地扭过头看他,会不会太矫情了,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过,何况以往有伤都是自愈,哪用什么药。无论心理和身体承受多少痛苦,还不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现在看到树文对他百般疼爱和呵护,他都担心会陷入这份温情之中无法自拔。

    君洛把脑袋埋在双臂之下发出压抑且有点闷闷的声音:“轻点。”

    很快就好,你忍一下。树文自然察觉这小子是害怕了,毕竟伤口再次被揭开难免会伴随那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拧开了,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右手端着水果盘,左手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充满沧桑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文文,呆呆怎么样了?忻丫头说她哥哥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走过来站在孙子树文的身旁,一看清君洛腰上的瘀青就忍不住心疼,只听说受伤,以为是走路不小心磕了碰了,哪料这么严重。

    “谁打的?”

    “还有谁。”树文不答反问:“要不是君洛不让,我都报警了,非让那恶毒的女人把牢底坐穿不可,黎叔怎么会找那样的人过日子。”

    奶奶皱皱眉没过多询问: “行了,别说了,忙你的吧!”

    呆呆是君洛的小名,自从君洛的亲生母亲林安走后,很少有人这么叫过了。因为总是爱发呆,就被母亲林安起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名。

    君洛抬起头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我没事,别担心。”

    奶奶慈祥地一笑:“嗯,那就好。”

    “嗯!”默认。

    如果这是我的奶奶多好,君洛心生感叹,想到家里的那位老奶奶就觉得跟见了老巫婆一样,不免后背有点发凉。

    “奶奶,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奶奶看了一眼孙子放心地点点头,楼下时不时传来另外一个老人宠溺地笑声:“忻珞,慢点跑。”

    “我先下去了,你们一会下来,今天去集市买了你最爱吃的西瓜,很甜的。”

    “好,知道了,奶奶您慢点。”树文给君洛上完药用纱布轻轻地包了一层避免感染,他也不专业,只能尽力而为了,收拾好药箱端过来水果盘先开口吃了一个:“洛洛,吃点吧!以后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看你瘦的,风都能把你刮走。”

    树文本来想喂君洛,他却将头扭向一边,说实话,他确实羡慕树文这样的公子哥儿,有家人陪伴,有优渥的物质条件,而他有的只是妹妹和那遮风挡雨的小木屋。

    树文半天没动静,君洛将脑袋转过来看着某人:“额!”这什么表情,什么神态?

    君洛勉强一笑:“我自己来吧!”

    树文不解:“你怎么了,这么别扭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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