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

    魏昭的房间里,小界正蜷成小小的一团卧在床上,它的身体起伏着,时不时的还会抽动两下,像是在哭。魏昭心疼地看了它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旁,在床的一侧坐了下来。

    招待所的床垫即不柔软也没有弹性,魏昭的体重将床垫的一角微微压塌了些,小界感受到床垫的些许倾斜,它抬起头来,触手胡乱地抹了抹眼边的泪珠,然后慢慢爬进了魏昭的怀里。

    魏昭抚摸着怀里这团温热柔软的小东西:“小界......好不容易遇上了自己的老乡、做了朋友,结果却变成这样......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小界对江冷想要摘取果实的行为表现得十分抗拒,但最后却自己亲手摘下了那枚存放着谢映魂魄的果子。魏昭不清楚小界做出这个选择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它的行为无疑直接宣告了那七只界兽的死刑,失去果实供养的树即将枯萎,失去果实供养的界兽也即将迎来终局。

    前一秒还在开开心心地一起玩耍,后一秒却亲手送给同类慢性死亡的结局,想必小界此刻一定心如刀绞。她很想安慰小界在事情解决之后,她们可以回去界隙带走那七只界兽,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很清楚这是谎言。

    先不说那些界兽在失去营养支撑后还能存活多久,能不能等到她们重回界隙,光就界隙内还存在“界兽之王”这种危险生物一事,江冷就不可能允许她重新打开通往界隙的传送门。

    无法用言语去安慰什么,魏昭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小界的柔软身体,直到它不再啜泣。

    短暂的依偎过后,小界从魏昭怀里跳了出来,它在房间内巡视一番,最后在一张破旧的矮桌上找到了一个本子和一只短短的铅笔。它卷起这两样东西,一只触手打开了本子,一只触手握住铅笔开始刷刷地写了起来。

    片刻后,魏昭手里被塞了个本子,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朋友、死亡、哭。

    等魏昭看完了那几个字,小界抽回本子,继续用铅笔写了起来。

    这次,本子上只写了一个字——赔。

    “小界是想要补偿吗?”

    魏昭认为,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虽然根据江冷当时的说法,将小界带出界隙的人应该就是谢映,如果小界选择摘下果子是为了偿还这份的恩情,那么它似乎不该再要求任何补偿。

    但六界中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界兽需要回报那个带它离开界隙的人,从道德上来说,界兽被带离界隙后获得了新生,它确实理应给出谢礼,可这也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界兽其实并不需要遵守。

    况且,这份恩情真的抵得过七只界兽的生命吗?

    如果小界需要偿还谢映的恩情,那多次被小界就救于水火之中的自己是否也需要偿还这份恩情呢?

    于是魏昭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很合理,小界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话就由我来赔偿,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帮你找江院要!”

    小界又埋头写了起来,写完后,小界爬到魏昭的腿上,举起了那个本子。

    你、我、一起、永远。

    “小界......”

    魏昭抱起小界,十分认真地告诉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稍后,魏昭又补充道:“只要江院不开除我。”

    “不过我应该会比你先死就是了,哈哈。”

    小界捂住了魏昭的嘴巴,赤红的瞳孔不悦地盯着她。

    魏昭笑着拍了拍小界的身体,抱着它滚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魏昭和江冷在街上找了很久,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名愿意开车横跨两个省份的黑车司机,其实他也没那么愿意,只是江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尽快回到医院,三个人硬是轮流充当司机,在没有进行任何住宿的情况下接力开完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车程。

    车最后停在了一条破烂的小巷里,魏昭都不知道自己长大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在司机骂骂咧咧地开着车离开后,江冷带着疲惫不堪的魏昭从巷子里七歪八拐,终于到达了一处偏僻的巷口。

    巷口停着一辆朴实的黑色小车,魏昭看着那辆可疑的车,悄声问道:“这不会是内鬼吧?”

    “当然不是。”车窗降下,魏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上车吧。”

    小车驶离了这条杂乱的小路,慢慢汇入了主干道的车流中。

    魏昭一边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听着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对话。

    “您吩咐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了。”

    “辛苦了。大伯这两天有找过我吗?”

    “他一直在天界特需病房待着,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我估计也快了。”

    “好,到时候要麻烦你配合他了。”

    “领导的吩咐,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只是我没想到,您居然会找我帮忙,原来我这么受您信任吗?”

    江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那倒不是。只是眼下没有其他人选了,我和你不熟,大伯这才不会注意你。”

    “......”

    “......”魏昭无语地看着江冷从副驾驶座上露出的脑后脑勺,他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出来,难道不怕对方因为觉得不受重视而反水吗?

    好在那人倒是不太在意,他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那个孩子,好像是叫小纭来着?她那边我也安排好了,现在直接过去就行。寇蛛那里我也提醒过了,让她这段时间别去那栋房子。只是可能要麻烦小魏负责一下那小孩最近的饮食起居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魏昭坐直了身体:“没问题,交给我吧。”

    汽车将魏昭送到了小纭家楼下,江冷降下车窗,对魏昭说道:“最近你先不要回家也不要去医院,等这件事解决完,我再联系你。”

    魏昭应了一声,看着小车开远了。

    小纭早早地就下了楼,在楼下离大门不远处的草坪里边玩边等,魏昭一下车她就眼尖地发现了,立马一蹦一跳地跑上前来,开心地带着魏昭回了家。

    “小昭姐,我好想你啊,从你突然离开那天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你还好吗?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魏昭摸了摸小纭的头,说道:“挺好的,虽然碰上了很危险的事,但都顺利解决了。”

    “上次那个奇怪的男人还说要帮我联系你,他帮上你什么忙了吗?”

    奇怪的男人?魏昭想,应该说的是魔尊吧。

    “是小纭让他帮忙联系我吗?谢谢你小纭,你们帮了我大忙!”

    “真的吗,”小纭害羞地笑了笑:“能帮上小昭姐就好,没想到那个人看着奇怪,人还挺不错的。”

    “砰砰砰。”

    两人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敲响了。

    魏昭吓了一大跳,一想到江冷说自己熟人可能都被监听和监视着,她就有点草木皆兵了,难道连小纭也被监视着?

    “应该是送水的哥哥来了。”小纭说着就要去开门。

    “等一下!”魏昭伸手拉住了小纭,她悄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墨绿色的工作服,肩膀上扛着一桶水,看起来确实是送桶装水的工作人员。但可疑的是,他还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再加上他的头也低着,所以完全不看见脸。

    只是送水而已,有必要捂的这样严严实实吗?

    魏昭对小纭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带着小纭退到了无法透过猫眼从门外观察到的方位,想要装作家里没人,让对方自动离开。

    门外的男人又持续敲了好几次门。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魏昭与小纭一直保持着安静,就在敲门声不再响起,魏昭以为对方终于走了时,却响起了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滴滴滴,已开门。”

    魏昭的表情变得肉眼可见的惊悚,她立马从餐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将小纭护在了身后。

    门开了,那个高大的男人扛着水走了进来,他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魏昭手持水果刀冲了上来。

    “怎么是你?你有什么毛病!”男人身前卷起一团黑雾,将魏昭手中的水果刀缠住,他不可置信地大骂道:“看都不看就拿着刀就要捅人?伤了人你要怎么负责!”

    “你就是个强闯民宅的预备犯!我这是正当防卫!”魏昭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直到她发现手里的水果刀被黑雾缠住,无法再前进半寸,她才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十分耳熟。

    男人夺走了那把危险的水果刀,将桶装水从肩膀上拎了下来,单手放到地上,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魏昭惊讶地看着对方,就算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魏昭也能通过那目中无人的眼神认出他的身份。怪不得小界没有进入警戒状态,原来是因为它早就察觉到门外的是熟人。

    小界站在餐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有些窘迫的魏昭,伸出触手捂着嘴笑了起来。

    魏昭瞪了小界一眼,扭头问站在身前的男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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