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冷灿竟然说他们是…新婚。
丛陌感觉自己嘴里嚼着的大米饭都香了数倍去，垂着脑袋，红透了耳尖，"莫难过。"
"如何不难过…"
丛陌覆住他的手，不去看他，说出的话却带着软和味道，"我今日，去妖牢问今日捕捉到的那只大妖后便，便回去。"
丛陌待他太过顺从了，什么都应着他顺着他，就算心里万般不愿，他哄她两句，她也就别着脸，扭着头，然后小声道说着答应。
丛陌待他的好，就像是真的喜欢上他一般，就像是…真的夫妻一般。
冷灿脑子混乱，一下也羞起来，舔舔发疼的嘴唇，扭捏的看向另一边，唇角的笑如何也压抑不住，手颤了下，“我…嗯。”
“我在府内等你，你快些…回来。”
“……好。”
“今日为何于街伤人？”下午监督士兵训练完后，丛陌想着冷灿还在等她，便早早来妖牢问询大妖。
大妖通体黑色，缓缓挪动身躯，于一片漆黑中，亮起两双绿色的极其漂亮的眼睛，听闻此言，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他们抓我孩子，断了我孩子的一条腿，我为何不能杀了他们。”
“你可来寻我。”
“你会为我做主？”大妖的声音带着凄厉，慢慢靠近她。
“我会救下你的孩子。”
“哈哈…一个人类？”绿色的眼睛上下转了转，似乎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谁，“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丛陌，丛妖师？”
丛陌神色淡然，点了点头，“正是。”
鼻息赫动，大妖扭动着身躯，露出一个笑来，“妖界传闻，你是唯一一位不会以偏见眼光待妖的人，如今…我好似明白的缘由。”
此话说的高深莫测，丛陌并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你的孩子我已帮你送回来妖群居住的地方，但你伤害的不止一人，一妖抵一人，你致使多人受伤，三人死亡，此你需受到惩罚，于妖牢受刑，减妖之修行妖力，方可出狱。”
“我孩可好？”
“妖群会善待于他。”丛陌起身欲离开，“你于牢狱中受…”
“哈哈…”大妖突然大笑，粘腻的身躯在牢中游动，“人类的天地，妖于这世间难以生存，如今在你身边的那位妖也算是谋得了好去处了。”
丛陌顿住步子，“此为何意？”
大妖靠近围栏，尾巴盘绕至高柱，将脸贴在柱中缝隙间，“我言出简洁，你该知晓，”
“你身上有妖的味道，很浓郁，你同他很是亲密，他对你的占有意味也很强，他好似是只…”
“…年龄不大的雄性蛇妖。”
“休得胡说。”丛陌紧蹙起眉，大声吼道。
于脑海中，她瞬间搜寻到一可能之人，就如大妖所言，她的身边从未出现过如此亲密之人。
“我未胡说，你们人类闻不到的味道，我们同类闻的可是很清晰。”大妖继续道，“墨绿色身躯，珍惜之种，虽春天过去，但他年龄尚小，难以控制于自己的发情期，不知何时就会冒了出来，会极为的粘人，时时刻刻想要跟着你不愿离开，你要担待些喽。”
他嗤笑，“未曾想，人界最厉害的妖师，身旁竟有只亲密的妖怪做伴…哈哈…当真是笑话也，但更未曾想过，我们妖，竟然要靠着人类去存活，哈哈…”
它所言不似假，更没必要骗她。
丛陌胸口剧烈起伏，举剑相对，刺断他的尾巴，“若是再说一句，我会杀了你。”
大妖迅速向后缩去，隐匿退黑暗中，只留下最后一句，“他为你承受众多苦痛，但人妖殊途，殊途难以同归。”
人妖殊途…
丛陌回到府中时，脑袋都是迷糊的，脑海中只盘旋着这四个字。
人和妖当真无法在一起？
自古也的确无人妖可共渡一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然回神，摇摇头，无奈一笑，瞧见一旁的酒家，进了去。
对，
人和妖，的确无法在一起。
“怎回来这般晚？天都黑了，表哥都睡下了你才回来，难不成不想见我？”冷灿见着她回来，急忙跑过去，埋怨她两句，“有股酒味，娘子，你喝酒了？”
“没有。”丛陌摇摇头，“公务繁忙，既然答应了你我便是出于本心，今日晚回并非自愿。”
她提着手里的桃花酿晃了晃，“你闻到的，当是它的味道。”
“你没背着我喝酒便好。”冷灿将桃花酿接过来，左右瞧了瞧，白色的瓷瓶，上面刻印着些许纹路，沉甸甸的四瓶，“怎突然想起来买这个？”
“今日你做了桃花酥，我自然想到了这桃花酿。”丛陌主动牵住他的手，“我未喝过，也想让你尝尝。”
握着软乎乎的，指端带着许多老茧的手，冷灿身子骨都有些软，即使是在幻境中，丛陌也未曾将自己放至富贵处，而是如现世中一般经历，他很是心疼她。
但对于她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又很欢喜。
到底发生了何事，丛陌怎突然这般主动，难不成是…
冷灿红了耳朵，
难不成是喜欢上了他。
“我的确想尝尝了。”冷灿更用力些的拉住她，手指摩挲她的手指，“你要陪着我一起品酒吗？”
丛陌用力点点头，“嗯，陪你。”
冷灿因着长时间等待而不悦的心绪便立马散了去，欢脱的蹦起来，“那今夜咱们不醉不归可好？”
“嗯，好。”
冷灿早早准备的一桌美食都在锅中闷着，待丛陌回来再启。
“还温着，你忙了一天，多吃些。”冷灿将酒温上，给丛陌夹了许许多多的菜，恨不得亲手去喂她，
看着她吃饭，心里也跟着美滋滋的。
饭至半程，酒才上桌，冷灿给她斟上，两人喝了不过几杯，随着气氛的旖旎变化，便皆晕乎起来。
丛陌尤是，看着冷灿都重影，眯起眼睛，企图分清面前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冷灿，“怎么，有好多个，你…哪个才是，真的？”
她眨眨眼，上手去抓，却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倒，被冷灿挟着腰才没栽下去。
两人距离一下拉近，眼睛对上眼睛，鼻尖撞上鼻尖，呼吸喷薄间，全是桃花酿的酒香味道。
眸中所显现出的，是彼此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冷灿可受不住这些，脑子里想到的全是上午时两人嘴唇舔舐嘴唇的粘腻舒坦从而导致的浑身燥热。
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屏住呼吸，拉住她的腰更贴近些，丛陌只惊讶一瞬，下意识抬手撑在他的胳膊上，而后平静的接受他想做和所做的一切，不做任何抵抗。
两人的身体紧挨着，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冷灿努了下鼻子，用力蹭她鼻尖，缠绵的喊，“小陌，我…”
“莫说话，我想先讲…”丛陌抬起手，一把捂住他的嘴，趁着酒意，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吞咽口水，脸红的不行，“冷灿，冷公子，我对你，对你是，一见钟情。”
“？”
冷灿震惊的瞪大眼睛，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什么一见钟情…
是他脑子糊涂了，还是他太过渴望而出现了幻听。
“什，什么？”泪水一下朦胧住眼睛，冷灿双唇颤抖，紧紧抓住她的手，“什，什么意思，再说清楚些可好，我，我未听清，亦或是我出现了幻觉。”
“未出现幻觉，我对你是…”丛陌深呼口气，定定看着他的眼，“一见钟情，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欢喜，欢喜于自己对你的陌生情愫。”
一种她从未感受过，更不知晓是什么的情感在胸口怦然炸开，从而填满了她的心脏。
如今，她该是懂了。
就像是冥冥之中，她本该和冷灿相遇。
那几天京城刚下过雨，军营又多是泥泞的土地，一踩一个泥脚印。
闻着雨水混杂泥土的味道，今日的训练又是没了机会，丛陌难免生出些厌烦来。
很厌恶雨天。
她对自己，得出了这个结论。
孩子们关在屋内学习理论知识也是压抑天性，于是她给军营里面的孩子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归家休息，大家收拾着包裹回家时，却听到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在挖洞。
可一只小老鼠又如何能造就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赶忙去上报给丛陌。
丛陌正在赶马，听此言立刻觉察出不对劲来，忙驾马前去，只见掀开草堆，从地下爬上来的，不是挖洞的老鼠，也不是吃人的妖怪，而是一个位清朗俊秀的男子，
他见着阳光，似乎无比兴奋，是在高兴于他们终于找到了地方，她看到了他脸颊上蹭到的泥土，却依旧满心欢喜的笑容，
而他抬起脸看向她时，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不是畏惧，而是喜悦。
见到她，他竟然觉得喜悦。
丛陌从未见过这般人，
他说他叫冷灿，他说她是他的娘子，可丛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进去，牵着马走在前面，浑身散发着热气，幸亏是下雨天，阴霾的天气吹拂的冷风可以吹散她身上的热潮。
她发现，自己也没那么讨厌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