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灿再睁开眼，是躺在自己的榻上，脑袋晕乎乎的，身上却舒爽了不少，他下意识抬手抚摸自己的脖颈，刀划过脖颈的疼痛好似还存在着，他一阵后怕，却又觉得值得，
幸好他死了，小陌无需再受那些无意义的折磨。
他深呼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似有所感般，他猛然睁开眼，转过头看向一旁，
而在桌边坐着的窈窕背影，午夜数次梦回，在其中纠缠，他忘不掉，他朝着方向伸出手，张了张嘴，声音涩哑，“小，陌，你…回来了？”
丛陌翻书的手一顿，转过身去，见他睁着眼睛看自己，神色带上欢愉，“小灿，你醒了？”
她忙放下手里的书跑过去，握住他伸出的手，“伸手做甚？”
冷灿吞咽口水，“水，喝水…”
“哦…”丛陌才反应过来般，去桌上倒了杯水，扶着他坐起来，递给他。
水液滚入喉咙，湿润了不知道干涸了多久的嗓子，冷灿的视线一下也不敢从她脸上离开，近乎贪婪，“师尊未骗我，我醒来当真会见到你。”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三日。”丛陌眨眨眼，接过瓷杯，盯着他问道，“你…是冷灿吗？”
“自然，我不是还能谁是？”冷灿心情极好，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小陌，你难不成是睡的痴傻糊涂了？还能不认识我了？”
“未糊涂，也不是不认识，只是记不太清所有。”丛陌挠挠头发，“人，我只认识你了。”
“？”
冷灿嘴角抽搐，“这，这是何意？”
情一老者感知到冷灿醒，忙赶过来，一推门，只见他抓着丛陌的手，笑得带些…猥琐。
还在不停的问她，“真的只认识我吗？你应当只认识我的？你若是不认识我认识旁人我是要生气的！不过没关系，你只认识我也是……”
“冷灿！”
冷灿吓得一哆嗦，瞧着情一老者来，立马收回了笑意，“师，师尊呐，您怎么来了？”
情一老者指着他，“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吾当真要揍你了！”
“揍他做甚？”冷灿还未开口求饶，丛陌先说了话，“虽他话说的的确有些不对，但若我真心只记得他的话，他对我来说该是很为重要的。”
“没什么重要的。”情一老者淡道，“只是同门的师姐弟而已。”
“师尊，你怎能如此讲话。”冷灿不服气，“我和小陌，那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关系，我们是不可分开的关系的。”
情一老者白他一眼，坐到他身旁，“你若是不乱说的话，吾也不会如此贬低你去。”
“我只是…”冷灿撇撇嘴，他只是许久未见到丛陌，激动罢了，如此严肃做什么…
情一老者无奈的摇摇头，手掌向上，引出一法印，“丛陌，你先出去，我要帮他治疗。”
“我不能在这里吗？”
“要脱衣服的。”
“那又如何，不过只是男子的身体罢。”
情一老者：“……”
“小陌，你先出去等我，你若是在此我会羞涩的。”冷灿柔声哄她，“师尊会待我好的，你放心好了，好不好？”
丛陌默了默，然后点点头，“那你们快些。”
情一老者：“……”
他这个做师尊的，怎毫无尊严可言！
待她出去，冷灿问道，“师尊，你当真要给我治疗？”
“自然，吾还能说谎不是。”情一老者将法印扣于他脑门，“精神力恢复缓慢，虽恢复大半，但近日还会虚弱，需要休息。”
“我是木偶原身，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冷灿靠到床榻上，“师尊，小陌为何会失去记忆？”
“灵力损耗太多，她是短暂失去了记忆。”情一老者收回手，法印消失在手掌中，“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这便是个不可说的问题了。”
那日丛陌醒来，看到他们时，露出的不是惊喜，而是迷茫，他们还从未在丛陌眼中见到过这种情绪。
情一老者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丛陌，你…感觉怎样？”
“我…”丛陌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不说话了，眼中的迷茫转化为警惕，她的视线在情一老者和枂脸上绕了圈，最后落到情一老者怀中的冷灿身上，“你们是谁？小灿为什么会昏倒？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她恍惚着，记不清所有。
情一老者同她解释了一遍她是如何到无情山的以及他们的身份，“我是你的师尊，情一老者，他是你的师兄，枂，是位剑灵，至于冷灿，是和你同时间上的仙山，是你的师弟。”
枂点点头，表示赞同。
“？”丛陌歪歪脑袋，那眼神，流露出的，是完全的不信任。
“你莫诓我。”她质疑道，“你这么年轻，如何做的了老者，那是年长者的词汇，还有你…”
她指着枂，“还有你，哪有这么像人类的剑灵，一头白发，我看你才像是老者。”
“我，我…”枂张大嘴巴，抓着自己的发尾给她看，“我这是银色。”
“至于冷灿。”她看着昏睡的冷灿，眼中淌出的那股不信任感更强了些，“他来修无情道根本就没有可能，先不提他极差的身体素质和空白的脑袋，他也并无求道的心思，这种人若是能上仙山来求学深造，那看来这仙山，也不过如此。”
枂：“……”
情一老者：“……”
他们真心不知该是为丛陌记得冷灿而高兴还是难过。
“当时差点打起来。”情一老者想起来都感到后怕，像丛陌这种不需要闭关修炼，借助自然灵力，只需要通过睡眠就可以补充灵力的人，相当于她的身体就是个自动化的村庄，自给自足，完全不用靠外部的力量，拥有无限的能源，若真是硬碰硬，他这个做师尊的，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她还未忘了本领，该会的都会。”
冷灿表情差点裂开，幸亏丛陌记得他，若是自己一激动再扑上去，还不得把他给撕了。
“总归是左劝右劝，愿意等到你醒来听你解释了。”
“那她…”冷灿指指自己的脑袋，“情根有没有恢复。”
“自然是没有的，情根滋生本就是一项难事，况且她曾经多次自断情根，再想恢复怕是难上加难了。”情一老者叹道，“但幸好还记得你，丛陌本就多疑，认识你好歹能打消她的怀疑，你多同她解释解释，估计这些日子，丛陌怕是得交给你了。”
“我，我吗？”冷灿吞咽口水，刚听到丛陌情根难以恢复的难过感还没散下去，就被推上另一个任务，但比起肩上落下的责任，他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兴奋，
小陌，于这世间，只认识他一个人。
“我来照顾小陌？”
“嗯。”情一老者点头道，“吾都计划好了，丛陌白日于山前修炼，恢复身体，到晚上时于后山修养睡觉，后山灵力充沛，丛陌在那休息的话灵力会恢复的更快些，那处有一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骨脉里面的灵力早日恢复了，记忆也自然也就会跟着回来，我只怕她不愿听我们的，所以让你劝劝她去。”
冷灿紧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师尊，这……”
“她晚上在那睡，你回来睡。”情一老者见他这副表情，抬起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待她做出男女之间的出格之事，我定不会饶你，无人教过她，丛陌什么都不知，你又不是个呆傻的，莫要趁机诓她。”
冷灿捂住耳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我肯定不会。”
狗屁！
冷灿看着丛陌对此处完全不熟悉，所以身体下意识朝他这边靠时，情一老者的话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嘛，小陌怎么能这么可爱…
“小灿，我们去哪？”丛陌问他道。
“后山。”冷灿向下牵住她的手，见她疑惑不解的看过来时解释道，“怕你不认识路，我认识路的。”
“你当真是上了这无情山？”丛陌还是觉得奇怪，直白道，“可你体力差，脑力一般，修道的心和天赋也并未拥有，如何来的这山上？”
情一老者没跟他说的话，丛陌又跟他说了遍。
冷灿被她说的哭死呀吐血，
他真的这么一无是处吗？
“自然是有法子，且是正规法子。”冷灿捂住胸口，“虽比不上你，但我现在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那改日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冷灿：“……”
“夜都黑了，我们去后山做甚？”丛陌这才问道。
“去睡觉，后山灵力充沛，利于恢复灵力。”冷灿脑袋转了转，又补上句，“我们一起住在那。”
“你，和我吗？”
丛陌还没说什么，冷灿先红了脸，“嗯，你我，二人。”
“…哦。”
听她这勉强的回答，冷灿心里“咯噔”一下，“你是…不太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没有。”丛陌摇头，“我对这里不熟悉，只认识你，当是要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