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同林伯商量完,江迟喻带上江暑,又往松林大坝去。

    “小姐,县里头能买到的木材和石料我都让人运过去了,现在是时候请人来做工了。”

    江迟喻早在发现松林大坝有人损坏之后就留意过后续修筑堤坝的材料来源,指定了几家让江暑直接买,这一趟下来倒是顺利。

    “做得好,工人好选,现下不是农忙的时候,找附近村里头的青壮年来,也方便他们夜里回家休息。”

    松林村村长曾随着祖父修筑堤坝,这事同他说一说,想必就有不少人愿意过来。

    江暑自然是没有异议,反正有小姐在,小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总不会出错的。

    “这几日没人过来捣乱吧?”

    江迟喻不认为那些人会这么快死心,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江暑摇摇头,这几日他都在县城和堤坝来回,没见着捣乱的人。

    “小姐修筑堤坝是为同林造福,谁会这么想不开!”

    江迟喻没说话,这暗地里藏着不少不想让百姓得福的人。

    少了大部队的拖累,两人一身轻松很快就到了松林大坝处。

    江迟喻一眼就看到了堆积的石料和木材,但是量明显不够。

    她下马去看,有的石料太碎,根本无法抵挡大水。

    “怎么只有这些,其余的没运过来吗?”

    江暑摇摇头。

    “我找了好几个石商和木商,都说最近紧俏,手里头的存货只有这些,其他的要从旁的县送过来,让咱们再等等。”

    江迟喻闻言有些疑惑,最近还有其他正在修筑的工程吗,好几家都没货?

    江暑倒是不担心,还安慰她。

    “小姐不必忧心,咱们定金都交了,他们也说是材料一到就给咱们运过来。”

    江迟喻暂且放下心中忧虑,继续往下头走,再去仔细瞧瞧堤坝破损处。

    当初祖父他们修筑堤坝费了大力气,这些宵小之辈只需破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便可将一切努力毁于一旦。

    平心静气了这些日子,江迟喻看着这破口还是忍不住戾气横生。

    偏偏青杨他们又说,他们抓到的人里头,没人知道堤坝被毁一事,竟连一丝线索也没有。

    她这几日在贺纪床前照看的时候,突然明了一个道理。

    治标不治本。

    她此次将堤坝修补好,下一次他们还会破坏,只有彻底揭露幕后之人,才能护住松林大坝,从而护住一方百姓。

    她从前想差了,只想着自己重生归来只要修补堤坝,不让两年后的洪水祸及百姓和父亲。

    可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隐疾”还藏着,外表粉饰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回到江宅,林伯和秋梨已经把明日忌辰要用的东西买回来了。

    看到秋梨,江迟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秋梨,糕点铺里头可还有咱们自己做的蜜饯,给我留一盒。”

    “自然是有的,明日就拿几盒回来,我记得你幼时不爱吃甜的,倒难得见你喜欢蜜饯。”

    那蜜饯卖得好,日日都能卖不少,还好她上回做得多,还有剩一点。

    江迟喻没解释,嗜甜的不是她,另有其人。

    立夏立冬最知道江迟喻嘴挑,这蜜饯怕不是要同先前一样,落到“某些人”的腹中。

    三人往自己院子里去,立夏第一个没忍住。

    “小姐为何要那蜜饯?小姐还要过去?”

    立冬同样不赞同地看向江迟喻,如同在看马上就要离家出走的小娃娃。

    江迟喻忍笑,但还是好好解释。

    “人家是为了救我才旧伤复发,于情于理,总是该送点礼的。”

    江迟喻想起他看着那着发霉坏了的蜜饯时,有些怔愣又遗憾的眼神。

    一盒蜜饯,堂堂御史大人还买不到吗?送他便送他了。

    况且她在堤坝上也想明白了,要想彻底打碎幕后之人的阴谋诡计,靠她自己难以做到,贺纪才是那个破局的阵眼。

    “贺大人是好人,你们就别心疼这一盒两盒的蜜饯了。要是可以,我恨不得把他塑金身供起来,日日求着能早些把事了了!”

    察觉到她二人对贺纪她们的不满,江迟喻也晓得她们是为自己好。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不平,可贺大人在做的事是保护百姓的大事,我想着我们能出一份力便出一份力。”

    内里的事不好对她们说,可她们也陪着自己经历了不少,要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傻话。

    “黄杨他们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日日刀光剑影身临险境,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护佑百姓。”

    江迟喻语气严肃,立夏立冬这才如梦初醒。

    她们总是嫌弃贺纪黄杨为小姐带来了不少麻烦,却忘了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小姐,我明白了,那蜜饯也给黄杨送一盒,记我账上!”

    “立夏姑娘大气!”

    立冬也不甘示弱。

    “我也要送,送青杨?”

    立冬马上皱起了眉,青杨每回见她们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想送。

    “我送刘杨一盒。”

    “哈哈哈哈哈!”

    江迟喻被她们逗笑。

    “好,都送,我待会去同秋梨说说,明天多备几盒!”

    七月初六,巳时,霖山。

    江迟喻一早从江宅出发,乘了马车,又走了一段路,才终于上了山。

    “还好当初老太爷修了这台阶,不然这路啊,更难走!”

    爹爹每年会寄银子回来,林伯也惦记着老主子,故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上山一趟,这路虽然长满了杂草,但不算荒芜。

    “老夫人那时候格外爱抱着小姐,她老人家抄经不许旁人叨扰,但小姐一哭,她便放下手中的笔赶忙去顾着小姐!”

    那时她太小了,江迟喻的脑海中已经记不得祖母的模样,也记不得当年的旧事,只能从林伯怀念的话语中勾勒出一个慈祥和蔼又带些严肃的形象来。

    “听爹爹说,祖母是陪着祖父各处治水才留下了病根,三十年前南方大水,祖母还跳下河中救了不少人?”

    林伯叹息地点点头,老夫人一直是极好的人。

    “是啊,老夫人那时还有了身孕,可惜那个孩子没留住。”

    林伯这事也是从自家母亲那里听来的。

    “老夫人救了不少人,上来后血流不止,还是路过的一位姓蒲的女大夫救回来的。”

    江迟喻闻言一惊,难道还能这般巧?

    “姓蒲?”

    “是嘞,当时老太爷求着她留了好一阵子,直到医好了老夫人,那大夫又云游去了。”

    居然这般相似,这位姓蒲的大夫莫不是阿蓝的长辈?

    “到了,前头就是了。”

    江迟喻注意着脚下往前一看,前头的松树下果然立着一块碑。

    “我听爹爹说,祖母在世时最爱听松涛,他和祖父便在墓旁种了这棵松树,竟然也长这么大了!”

    光阴似流水,松柏万古青。

    “我们每年过来,周围的杂草都被清理一番,一般不会长多高,只这松树下,有枝叶遮阳,倒是草木茂盛。”

    都是些杂草罢了,用不上特地带的柴刀,几人上手便开始拔了。

    先除草再上香,江迟喻也走到松树旁,弯下腰开始拔草。

    芒草,狗尾巴草,鬼针草,一丛丛的,处理起来还真是有些费时间。

    把这些长得稍高的草拔了之后,底下竟露出一颗颗头顶褐色枯萎花苞,全株无叶的特殊草木来。

    江迟喻好奇想摘起来看看,却被一旁的林伯眼疾手快阻止了。

    “哎呦,这草科碰不得,迟喻方才没碰着吧?”

    江迟喻摇摇头,有些疑惑。

    “这草怎么了,缘何不能碰?”

    “这草日落而生日出而枯,唤做天狼草,有毒呢,碰了轻则手痒,重则一病不起,大家可别碰到了!”

    江迟喻听罢倒是十分惊喜。

    “林伯,你说这是天狼草?”

    林伯点点头。

    “这天狼草少见,一般在深林中,前些年还没有,近几年不知哪阵风带来了种子,年年铲了年年生,我方才忘记提醒你了!”

    阿蓝说此草多长在坟茔上,没想到今日便见到了。

    不过她还记得蒲青蓝的话,要在深夜天狼草开花的时候带回去才有效。

    特意让林伯把这一片都留了下来,她去祖母墓碑前,跪拜进香。

    孙女并非不敬祖母,只这草可救他人性命,祖母是有大爱之人,万望祖母不要责怪。

    祭拜完毕,江迟喻起身后才有空欣赏这山中之景。

    这块地是祖母生前所选,背靠霖山,面朝松河,事视野十分开阔。

    不过霖山左侧还有一座山,看着更加巍峨挺拔,江迟喻记得在舆图中,这山似乎没有名字。

    “林伯,那座山唤做什么?”

    林伯顺着江迟喻指着的方向一看,神色有些奇怪,明显能感觉出他的欲言又止。

    “那座山上埋着不得了的人,听我娘说,那座山原先叫公鸡山,现在大家都不让叫了。”

    不得了的人?

    江迟喻翻过同林县志,同林并未出过多少知名之人,真有的也都迁走了。

    林伯不欲多说,江迟喻按下疑问,想着到时候问问石婆婆也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伯,秋梨,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待到天黑再回去。”

    “迟喻?”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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