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他的胃病曾经很严重,是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有好几次当众发作的经历,其中有一次,早上没吃饭,晚上去应酬,老板非让他陪客户喝酒,喝的还是烈酒,喝着喝着就倒下了,当场吐血,把一桌子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酒桌上喝死人,其他人也是要担责的,后来他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回来后再也没人敢叫他喝酒了,老板也变得规规矩矩。

    每次有人要叫他喝酒,石青都会声明自己不能喝酒,他身上随时带着药,别人要是不相信,就问对方敢不敢担责,实在不行,就再吐一次。当然,这是开玩笑的,家里两个小孩对他身体很看重,江练那个小子还说要是谁敢逼他喝酒,就亲自上门跟对方聊聊,那个眼神哟,让人怀疑他上门的时候可能背后会揣把刀。

    这几年他胃病养好了,倒是能喝了,但立了那么久的形象不好一下打破,而且一旦被知道能喝,后面肯定会有数不清的酒局,他也就顺其自然地把人设继续立下去了。

    因为胃病,他多年来吃得清淡,偶尔嘴馋想吃些酸的辣的都不行,可把人憋坏了,现在吃是能吃,馋上酒了。

    这种东西就跟泡面一样,不吃可以,但时间长了,会在某一刻突然很馋,就想吃上那么一口。

    他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酒上来了,易碧水亲自拔开塞子,说:“来来,我给你倒,尽管喝,喝完了还有。”

    石青强调:“我只喝一半。”

    易碧水笑得贼兮兮的:“这几年积攒了不少秘密?”

    所有人都觉得石青不喝酒是因为身体原因,只有易碧水知道,还有一个也很重要的因素——石青的酒品不太好。

    这个不好不是说他醉酒后会做出什么突破下限的行为,而是他会“酒后吐真言”。易碧水多年前无意中撞见了醉酒后的石青,因此知道了他的秘密,事后她的评价是石青属于“被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类型,好玩又好欺负,并警告他千万不要随便在人前喝醉。

    半瓶酒石青足足喝了半个多小时,他喝得慢,每一口都像是在细品,平时清雅的面庞染上一抹红,看着很是妍丽多姿,指骨匀称的手懒懒搭在透明酒杯上,仿佛一幅细腻的工笔画,观赏性太高,四周不时有目光投来。

    “唉,完全是我喜欢的款。”易碧水喝酒不上脸,撑着下巴欣赏前同事的美颜。

    “收拾一下,该回去了。”石青脸颊酡红,语调是正常的。

    易碧水挑眉:“你没醉?”

    石青垂着眼,鼻端轻哼一声,好像在说这有什么。

    易碧水站起来:“好吧,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几分钟后,易碧水烘干手,重新走回座位拎起包,一句“走吧”刚说出口就顿住,睁大眼看着桌上的酒瓶。

    没记错的话,她刚才起来的时候剩了起码有一半吧?现在呢,短短几分钟搁这儿上演空瓶行动呢?

    石青的脸更红了,连脖子都覆上一层浅红,他有些晃地起身,说话晃晃悠悠:“走吧。”

    易碧水:“你全喝了?醉了?”

    石青板着脸:“没有。”

    易碧水扶额:“……醉了。”

    石青:“没有。”

    易碧水:“我说我真是醉了。”

    石青:“我送你回去。”

    易碧水:“得了吧,我可不想明天看到某人上本地新闻。”

    她叫了个代驾,开石青的车回老城区,几年前她来过这里,进了巷子走几分钟就到了,路不复杂,本来很快就能把人送回去的,谁知道刚出饭店时石青路还走得好好的,下了车就成软脚虾了。

    “你看起来明明那么瘦!”易碧水喘着大气扶着人,说一个字喘一口气,“到底是男的……我说你也走两步好吧!”

    脚下石板砖不平,易碧水走得很慢很小心,生怕高跟鞋卡进去把两人摔花了脸。

    “你有多少斤,你是不是胖了?”

    “没有……唔,对,是胖了,难道是我的错么?都是阿练……”

    “阿练?”

    “隔壁弟弟~”

    “哦哦,那个人啊。”

    江练白天的时候买了几株睡莲,在院子里搜出一个水缸,清理完后灌满水,把叶片放上去。

    老板说这玩意儿能开出很漂亮的蓝色花,还念了一段长长的如何养活养好指南,江练一个字都没听,他指望着用这个新鲜玩意儿钓人呢,不会养最好,到时候就去隔壁请教。

    到晚上时院子里居然传来了蛙鸣,水缸的吸引力也是够大的,江练就着漆黑夜色走出来,正细细听蛙辨位,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喘|气声忽然钻入耳中。

    “快到了,石青,石哥,石老师!你可别倒啊,往前走几步,就几步,我发誓,这回真的要到了……呼呼,我真的要被你压扁了……”

    江练捕捉到熟悉的名字,脸色猛地一变,夜色中一双眼闪出凌厉的光。

    易碧水终于看到石青家的院门了,正要舒一口气,毫无预兆的,身边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高大的黑影倏地蹿到眼前!

    “啊啊啊!鬼啊!”

    女人惨烈的叫声响彻整条小巷。

    太过突然,易碧水霎那间心跳飙升,慌乱中带着石青往地上倒去,那黑影大手一捞,易碧水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人也被一只手拽着稳住。

    “没事吧?”黑影开口道。

    易碧水结结实实受了一惊,手脚还发着软,咬牙切齿地骂道:“差点被你吓死能没事?你谁啊?大半夜的故意蹦出来吓唬人是吧!”

    年轻人声音略沉:“我是江练,石青的邻居。”

    易碧水捂着心脏,眯眼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又看看他刚才出来的地方,确实是石青家隔壁。

    “原来就是你啊,石青说的那个邻居弟弟。”周围太黑,易碧水不好把手电筒往人脸上照,朦胧中能看到这人长得很帅气。

    “你又是谁?”江练语气一点也不好。

    他紧紧揽着石青的腰,鼻子里闻到了浓厚的酒气,这人居然在外面喝得烂醉回来!

    昨天说和人有约,就是和这个女人?戒酒那么多年,和这个女人出去一趟就破了?是主动的还是被灌的?

    不管哪个可能,江练都极其不爽,要是周围亮起光,易碧水就能轻易看到他眉眼间的不善和阴沉。

    可惜易碧水今晚先是半死不活地拖着个大男人,又被吓了一跳,精神力不济,没能察觉眼前的年轻人正占有欲十足地揽着石青,她只是虚弱地摆摆手:“我是他朋友,你来了正好,帮我把他搬回去吧,我实在没力气了。”

    江练语气微冷:“石青从不喝酒。”

    易碧水擦擦汗:“嗯,他今天高兴,忍不住喝了几杯。”

    江练:“为了什么事高兴?”

    易碧水:“……”问这么多干嘛!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便见石青身子往下一滑,江练连忙把人捞住,一只手紧箍他柔软的细腰,另一只手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声音轻柔:“石青,你还好吗?知道我是谁吗?”

    石青迷糊睁开眼,根本看不清来人面庞轮廓,却对这个怀抱的气息很熟悉。

    “阿练……”

    “是我,你喝多了,还清醒吗?”

    “小水,小水呢……”石青软在江练怀里,叫着别人的名字。

    江练面色又冷了下去,黑暗中看了女人一眼。

    “我在这儿呢。”易碧水话落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突然有点冷,这地方阴气怪重的哈。

    “小水,我送你回去……”石青还在咕哝着。

    易碧水没好气地笑道:“不用操心了,我又没醉。”

    江练蹲下,把人背起来往隔壁走,易碧水忙跟上去,江练打开院门后扭过头:“你可以回去了,他有我照顾。”

    年轻人语气很冷,易碧水终于察觉不对劲,奇怪地看他一眼,又想着人已经到家了,便点头说:“那行吧,你放下他后就可以回去了,他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照顾的。”

    石青有酒后吐真言的被动技能,只要年轻人不要跟他搭话就行。

    江练神色愈加冰冷,隐约有点扭曲的嫉妒,你又是他什么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易碧水见他把人背进去,放下心正要走,忽然又被叫住:“等一下。”

    “什么?”

    “原地等着,我把他放下送你出去。”年轻人冷道。

    易碧水一愣,笑了笑:“没事,这巷子短,没两分钟就出去了。”

    年轻人重复:“等着。”

    易碧水搓搓手臂,怎么感觉石青这个邻居弟弟有点凶?或者说性格冷漠,这和石青口中成熟稳重的领家弟弟完全不一样好吧!

    等江练把人送出去,见对方搭车离开,这才返回石青家。他刚才心里压抑,不想问那女人和石青到底什么关系,也怕听到不愿听到的话。

    客厅里刚才由江练开了灯,可等他返回来时,屋子里却黑漆漆一片,这附近没什么住户或五光十色的高楼,因此关了灯就是真的漆黑一片,全靠天上银白的月光撑起一点视野。

    啪——

    江练略焦急地打开灯,白光亮起,视野骤然清晰,与此同时一声惨叫从角落传来,江练瞳孔微缩,忙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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