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
“考试结束,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立即停笔,如果继续答题,将会受到严肃处理…”
中考场上打铃这一刻,所有人的命运仿佛敲响了暂停的钟声,这二十秒足以让在座的人感到字字深刻,缓过神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而停笔后却感到无比漫长,在那之前让人觉得三年的时光不过像窗外那一抹阳光,在窗边向下渐移,直到看不到阴影的那一面。
“呼,总算是结束了,我不想再去想接下来的事了,我的三年就这么过去了,是吗…”,彤远遥手里紧紧捏着笔袋。
考场散去后,一片喧哗,她不知道是应该如何表达情绪,是开心兴奋呢,还是留念呢。
看着满地散落的书本,漫天飞舞的试卷,彤远遥伸出手试图接住从天而降的那张纸,它却像一只白盈盈的蝴蝶,在空中打转,在她眼里翩翩起舞,在她手边一闪而过,彤远遥看着无数的五彩斑斓的蝴蝶笑了,多么美丽啊,是用这么多日夜等来的最让她渴求的一天。
彤远遥终于明白了,她应该笑得很开心才对。
两个周后,彤远遥收到了中考成绩——志愿上填报的重点高中。
她知道她会是被命运怜悯的那个人,所谓自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三年来她不止一次向上天祈求她要逃离这个令她感到无比厌恶的地方。
如果上天愿意可怜她,她会心存感激的,心存感激地活下去。
彤远遥的父亲彤杰对于她考上重点高中非常不满,按照他的意思,彤远遥应该填报乡镇的学校,或者随便读一个职高,随便读完就去找工作为好,去市里读书既麻烦还破费。
彤杰为此在出成绩那天痛打了彤远遥,彤远遥硬是一声不吭,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她明白不告诉他填报密码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考上重点高中是她应得的,而彤杰不过是一个虚伪得不能再虚伪的父亲。
彤远遥狠狠地瞪了彤杰一眼,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容,她扛下了彤杰所有的棍棒,直到他扇了她一巴掌,“你他妈去死,老子没有你这种畜牲,打死你!”。
彤远遥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感到一阵眩晕,脑袋很沉重,像是被罩在铜钟里一样。
鲜血从彤远遥的鼻子喷涌而出,很快流到她嘴里,那味道很腥,很恶心,彤远遥只觉得那很肮脏,鲜血一直流着,滴到她白色的体恤上,彤远遥不可置信地用手揩去,抬眼向彤杰望去。
“这就是你生的孽畜流的血,你也不稀罕吧。我死了,你倒觉得轻松,我的人生你少插手,你自己活的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姐姐就是你害死的!你个罪人!”
彤远遥的脸早已被血覆盖,鼻翼两侧的血凝成了黑色的血块,她的脸时不时传来一种灼烧的炽热感,源源不断的血从鼻孔滴落,地板染成了红色,她的双眼也快充满血丝,彤远遥逐渐看不清彤杰,只看到一间黑红色的屋子,闪着浑噩的光。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打死你信不信!”
“老子打死你!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彤杰不断地用脚踢打彤远遥,把她踢到了墙角。
“嗡——”
好难受,我这是快死了吗?传来一阵耳鸣,彤远遥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喂!死鬼女!你不要真死了…”彤杰瞳孔缩小,跌跌撞撞地到彤远遥跟前察看。
彤远遥晕死过去了,在一片血泊中。
彤远遥再次醒来是在镇上的医院。
“我这是在…医院吗?”
“我不要在这里!让我出去!”
可是针头的牵制刺痛了彤远遥,旁边的母亲张晓被惊醒,“呀,遥遥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要喝粥?或者…”
“够了,我什么都不吃,只要你们让我去上学读书就好,我就都听你们的。”彤远遥很虚弱,扯着嗓子说出这番话,动一下就感到一阵一阵抽痛。
“是妈妈对不起你,遥遥,都怪我没有本事,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张晓说着便抽泣起来,趴在彤远遥床边哭泣。
彤远遥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位母亲难过的样子,她看过张静无数次在深夜里默默流眼泪,她也在另一个角落默默地失语。
到底该不该选择拥抱呢?我。
也许这就是我的生活,不会有惊喜,只会有无穷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