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静谧而庄严,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一排排书架错落有致地摆放,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于外。
而在此时却有着和静谧氛围不和谐的急躁声音,一阵阵急躁的翻书声从其中一排历史类目书架处传来。
沈梦原本一头有光泽的黑色发丝,此刻却显得凌乱不堪,脸色苍白,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带着焦急与迫切,双手迅速地在把书本一页页翻看,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竞赛。
“没有!没有!都没有!”
大二的沈梦已经逃了三天课,在图书馆整整找了三天了。
前段时间她突然迷上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民间爱情故事,便对小说背景即东晋的历史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查了个底朝天。
结果发现,这里面对男配角马文才的描写几乎为0,梁山伯和祝英台为爱化蝶了
那马文才呢?
在那个氏族的天下,马文才从小受封建思想鞭训,可就这么个典型的封建士族代表,在遇见祝英台后也会一步步丢失自己的原则,也会因为她做出不符世俗观念的出格事儿,可就算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梁山伯
为什么在同时对她好的两个人里面,她却选择了另一个,这不公平。
可感情本也就没有公平可言,男二都是留给观众的爱。
但是男二也需要有个结局,在梁祝化蝶后,对他的有关记录也随之消失,最后是好是坏是死还是活?什么都没有。
好像他就是为主角服务的工具人。
不!他不是。
沈梦懂他,懂他的有血有肉,懂他的爱而不得,更懂他的骄傲和自豪。
找到了!
马文才在与白袍将军陈庆之班师回朝时遭遇山洪溺毙,年仅34岁。
沈梦终于在《梁书·陈庆之列传》中找到了关于马文才结局的记录。
本该浓墨重彩的一生,最后却在另一个人的传记里,用潦草零星的两句话结束了这个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一生。
多么讽刺!
不,他不该是这样的.....
砰~
不知是三天的不眠不休抽空了沈梦的精神,还是不尽人意的史实记录击穿了她的灵魂,沈梦带着满怀的怜惜与不甘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公子你醒啦”
一个身着灰色短衫长裤小厮模样的人在一旁笑脸盈盈。
沈梦缓缓睁开眼
这是一张红木制品的床,床上挂着宝蓝色的帷帐,床尾旁边放着一柄弓箭和一杆红缨长枪。
沈梦用手拍了拍脑袋,只觉头脑昏胀。
“公子快停手,大夫说了,这伤口愈合前千万不能碰,需要静养”“还好您醒了,不要老爷就要打死马统了”眼前的小厮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
我这是被恶搞了嘛,就因为逃了三天课?
“你谁啊?!”
等等!
“啊....哈...”
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怎么这样了....
沈梦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性嗓音。
原来的声音虽然没有多甜美,但也不至于直接变性了啊。
沈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有喉结?!
我的老天爷啊!
沈梦想照个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什么德行,环顾一圈,旁边除了一些笔墨纸砚就是一些硬兵器,不是刀就是枪的。
也顾不上头晕了,沈梦起身冲了出去,她要用镜子看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梦觉得现在的自己身强力健,一连跑个几百米都不带大喘气的。
穿过几扇金柱门,这些房子长得都差不多,窗台的彩绘,楼梁的布局,错落有致,像是一个私家庭院。
没有路标,沈梦压根就找不到北。
还好这庭院有个山水的讲究,看到这里面有一个池塘,疾跑过去低头一看
啊的叫了出来。
摸摸自己的脸,只见水里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倒是极好。面如冠玉,肤若凝脂,唇不点而朱,鼻梁挺直,为整张脸庞平添了几分英气,一头乌黑的发丝被简单地束起,只不过本该寒星似的杏花眸子此刻透露着满眼的不可质信和恐惧。
沈梦瘫坐在了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你没事吧,你吓坏小的了”马统眼见沈梦出门就立马跟上了,只不过体力不支慢了好几拍,一遍喘着大气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沈梦感觉魂丝被抽空,任由他带着回到了房间。
沈梦回过神来“你叫什么?马统?”问着眼前的人。
他点点头。
马统...马桶....这谁给取的“好”名字。
“那这是哪?我是谁?”沈梦继续发问,对于现在,她有着太多的疑惑和不安。
马统摊在地上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摔了一跤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啊”哭喊着便起身要去叫郎中。
沈梦见状立即拦下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现在就是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好马统,你从头到尾详细的跟我说一遍吧”。
马统看着刚刚被沈梦拍过的肩膀,满脸震惊,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说“公子你姓马,名文才,现在在马家卧房里,。您喜爱骑射,爱马如命,前段时间在马市上新得了一匹骏马,可谁知这马性子烈的很,您没骑多久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撞到石头伤了脑袋,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可把老爷夫人担心坏了”
“对了,公子您醒来的好消息还没告诉老爷呢”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跑去。
沈梦也无心再听马统说些什么了,任由他去了。
这信息量太大了。
马文才...?
我,沈梦,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姑娘,不光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沈梦不信,绝对不信!
这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在做梦!
用力捏了捏脸,好痛...
这痛感肯定是假的。
沈梦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不是一个男人嘛,据说是男人比较敏感的部位是大腿中间那块,这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狠狠一掐....
啊~~~!
沈梦大叫一声,直接蜷缩着身子捂着那个部位疼的在床上打滚。
这竟然是真的.....
被打击的疼痛感让沈梦觉得无比真实。
“儿子,孙大夫来了”一女子哭着走了进来,
沈梦转身看向门外,只见她身着紫色对襟长裙,腰间系着一根暗红色的杜鹃花案腰带,一头高高的髻发上插着一对金色步摇,耳上一副珍珠耳环尽显华贵。
“快去瞧瞧”她对着身后大夫模样的男子说道。
大夫在沈梦的手腕处垫上脉枕,开始诊脉
“夫人不必忧心,公子伤势好转已无大碍,后期只需静养即可,切忌情绪大起大落,我这就去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好,辛苦孙大夫了,马统好生送马大夫出去”“儿子,你可算醒了,你把娘吓坏了”这应该就是马文才的娘了。
“我没事,娘”沈梦脸上勉强的挤出笑容,安慰着眼前这人。
眼前的女子眼里立马有了颜色,换之以喜悦舒心的笑容看向沈梦,“好好,你没事娘亲就高兴”
沈梦点点头,已无力再说些什么了。
“那我儿好生休息,娘就先走了,你父亲那里不用担心,你只管休息。”一边给沈梦盖好被子一边笑着说道,眼里依旧泛着泪光。
“瞧他这出息,一匹马都驯不住,以后何谈建功立业”只见进来的这名中年男子身着蓝色绸缎长袍,袖口纹着松竹样式,疾步徐徐,眼底的怒气仿佛要夺眶而出。
沈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倏地看向了来人。
“老爷,文才才刚醒,你就先别训他了,让他先休息”。
“你就知道宠他,这才宠的他一无是处的模样,真是丢马家的脸”中年男子被劝后更生气了,还真是火爆脾气。
沈梦见状就知道这是马文才的爹了。
之前查史书得知马文才父亲出于对家族荣誉的高度重视,对其以异常严苛的方式进行教育,平日里非打即骂。
没想到马文才在这么紧张的家庭氛围中竟也能怀有一个如此柔软的心灵,缺爱的成长道路也注定让他的情绪感知有了明显的顿感。
沈梦不觉对马文才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马夫人自是心疼着年近四十才得的儿子,生怕老爷在气头上又对马文才用家法,便哭闹着拉着他离开了。
不一会儿,马统端着东西进来了,“公子,你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起来喝点鱼粥吧”
咕噜噜~
这还真别说,肚子早就饿的在叫苦了,记忆还停留在图书馆日以继夜查资料的时候,没想到马文才也是昏迷了三天三夜啊。
人是铁饭是钢,得先把身体养好后面才能好做准备啊。
沈梦端起粥喝了下去。
东晋时期调味料少,这粥没有科技与狠活的加持,倒是喝起来格外的清淡鲜爽。
喝完便继续问着马统这里的情况,得知马文才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前往杭州尼山书院赶学。
尼山书院,沈梦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这是马文才美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就是这个地方,他带着微笑捧着鲜花出现,最后却被伤的体无完肤,这三年里,有爱也有恨。
等等,这什么感觉....
小腹胀痛,满满的充盈感,好似林间泉水即将喷涌而出,感觉有液体要出来了!
不行,我需要方便一下。
这...这...古代应该没有马桶吧,
这...这...我是女孩子啊呜呜呜。
人有三急,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了。
“马统,马桶在哪”“我是说厕所,不是,我是说夜壶”“就是你们方便的地方!”沈梦尽量用马统能听懂的语言问出了可以方便的地儿。
马统指了指屏风后面的夜壶,沈梦接收到指令后赶紧把他轰了出去,直直跑向夜壶所在地。
腰带一拉,沈梦怔住了。
她应该站着还是蹲着,这好像蹲着没法拉,算了,死就死吧。
沈梦羞红了脸,不敢往下看,按照脑海里男生上厕所的步骤,用手把着解决了,赶紧穿好裤子,从脸到脖子都通红一片。
嘴里开始念起了咒语:
文才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见怪,我马上就回去把你的身子还给你。
沈梦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后面怎么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思绪翻涌,许是折腾的够呛又加上头部重创刚愈,不一会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