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擅自跟着他不说,还在自己身后叨叨个不停,实在是闹得很
于是回头道:
“跟着我做什么”
缎白:“自然是一同上山。”
顾纤杭就站在缎白前面,他没说话,似乎也不想说话,他的话总是很少。
于是缎白想绕过他到他前面去先走,他往右走,顾纤杭也跟着往右挪,他往左撤,顾纤杭也往左动,两个人来来往往,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那我明儿再来?你先上去?”
缎白妥协了,转过身正要下台阶,却发现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又堵住了他下山的路。
无声无息,轻功了得。
缎白唉呀一声,往后挪了几步,晴儿也跟着退了退,不知道顾纤杭是什么意思。
“兄台什么意思?走也不让跟着走,下山也不让下?”
缎白心神渐定,语气也硬气起来,如果说刚才还是软趴趴的柿子,那现在就是冻柿子,为什么是柿子?
顾纤杭想了想。
柿子比较好吃吧。
“白日里在酒馆,请你喝水也不领情,还与我打架,怎么?说你是罗刹你生气了?”
缎白啪的打开扇子,把晴儿护在身后,扇面遮住了下半张脸。
轻声道:“还想打架么?”
顾纤杭不想柿子了,哼了一声,一个扫堂腿就冲了过来,缎白没想到他出招这么快,后撤几步,稳稳的落在台阶上。
缎白从袖子里摸出了什么东西,飞身上前时手指轻弹,顾纤杭只觉得汗毛树立,月光下,宛若头发丝细,却十分坚硬,直冲他面门飞来!
一个飞身躲过!那东西碰碰两声扎进了旁边的树上,仔细一看,竟是头发丝细,却又筷子长短的银针!
好毒的暗器,如此坚硬细长,被扎进血脉怕是不易察觉,不出几日便会浑身瘫软,封住穴位,暴毙而亡。
而江湖上也只有一个地方会用这样的暗器——明月宗。
这针也有一个名字——撩心针
躲过了银针,刚稳定心神,缎白的掌又袭来——!
顾纤杭身若柳絮,轻飘飘的转身,却一下子伸手抓住了缎白的手腕。
那掌没用几分力气,甚至都能感觉人没用内力。小孩子抓头花似的拉扯,缎白可能也只是想将人推下台阶,所以轻松的就被人攥进手中。
他不懂,刚才暗器是要人命的,这时候又假惺惺的推拉。
迎面袭来的又是莲花香。
“莲花?”
顾纤杭终于把心中疑惑说出来了。
缎白用扇骨打掉了顾纤杭的手,甩了甩手腕儿。
“屁话真多,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估计手里头也有不少人命,我说你是罗刹还真算我说对了。”
夜色深了,月亮出来了。
照的顾纤杭的红衣更红,缎白的白衣更亮
“使得是撩心针,你是明月宗的人?”
缎白顿时笑出声:“哟,你认得——不说这个,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总是要打架?”
顾纤杭:“挡我路,自然要杀”
缎白高声:“分明是你挡了我的路,你不让我们跟着你,我们就要下山去,你又不叫我下山,却又说我挡了你的路!”
他又道:“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你真是没朋友,人前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顾纤杭皱着眉头:“明月宗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缎白用扇子轻敲手心反问:“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明月宗,江湖上的一缕清风,早已不问世事许多年,自诩有明月心,不想搅入江湖风波,只想安分守己,守护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明月宗的人可不会轻易下山。
这针,是要人命的针,已经被封许多年没有露头。
能使得明月宗封存暗器的人,必定不会是读书人了。
顾纤杭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明月宗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缎白:“你又是谁?为何认得撩心针?”
两个交代甚少,空白,甚至有些无趣的人,撞到了一起。
缎白扇子点指:“先报上姓名!”
顾纤杭皱眉,老老实实的报上了姓名:“顾纤杭。”
他刚才想杀缎白,如今又不想杀了。
缎白听到后顿时哈哈大笑,顾纤杭不解,又见缎白的笑中多了几分尴尬的意思,这人笑完了,歪过头轻声问晴儿:“听说过么?”
晴儿摇头。
可缎白还是高声道:“原来是顾纤杭侠士!久仰大名!今日一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失敬失敬。”
“侠士”这个词儿用的好,顾纤杭不知道多久没听过这词儿用在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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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纤杭是什么样的人,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出来。
若风一般漂泊不定,又像是云一般随波逐流,在江湖人间漂泊,人总会要有目标的,而他就是认定一个目标便一直走下去的人。
他已经许久没有行走江湖,他对穷人没有同情心,对富人又没有膜拜,仿佛天地间一落叶,从树上掉下来,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落地为泥,这期间风吹他,气升他,鸟来啄他,他也会用尽全部力气往下坠,最后落下达到目的。
他这种人,注定是没人懂他,没有朋友的,按他说的,挡路的人就得死。
可现在又不想杀缎白了,这可不是因为他突发奇想要交了朋友。
他又让缎白同他一同上路了,即使缎白有那么一瞬是想杀了他的。
顾纤杭总是要去那明月宗走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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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朱楼门前又站满了许多人,人海涌动,这里不乏有无组织的江湖人,又有名门仙宗,道士和尚、一群男人堆里还有几位女子,都往那启朱楼的门内去看。
昨日里说给个说法的管事人已经不在了,说“不在了”是真的,因为一夜之间,启朱楼内的所有人,整理情报的小厮,后面做饭的厨子,甚至门口原本挂满纸张的木牌子都光秃秃起来。
都不见了,没了踪影。
书券被扔的满地都是看,能看见有打斗的痕迹,却没有血迹。
一切的一切仿佛人间蒸发。
若不是满地的卷宗和书本,说是许久没人管理的空楼都有人相信的。
第二天如约而至的莫感挤进人群,不敢相信的上下楼跑了好几圈,从顶层到大厅一遍遍的找,昨天说给说法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夜之间人走楼空,气得他哇哇大叫。
“门主...门主!”
跟着他上下找人的门徒急忙从楼上跑下来,有些仓促的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
“慢点!像什么样子!”
莫感踢了那人一脚,门徒踉跄的差点趴下,他站稳脚跟,在莫感耳边说了什么,莫感顿时大叫:“什么——!”
人群中瞬间有人熙熙攘攘起来,最后声音越来越杂乱,已经不听不清说的什么了。
莫感哪有时间去听,直接跟着门徒往楼上跑,众群众也跟着往上跑,更有甚者运用轻功直接从窗外飞楼上去。
莫感被挤出了人群甩到了后面,他最后在三楼停下,人群围着一个角落水泄不通,莫感连忙挤进去。
那是个书架,歪倒在地上,书卷掉了满地,就在那书架背后的墙上,洋洋洒洒的用红色写着几个字,笔走龙蛇,下笔有力,不像是笔写的,倒像是用拖把一类的东西写着——
【鸣凤阁到。】
顿时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是魔教——!“
“定是启朱楼放出了秋风颂残卷在魔教的消息!所以被赶尽杀绝了啊!”
“魔教想独吞秋风颂——!”
人群中鹤三娘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