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着急返回莫尔勒，有些事情必须紧着安排。
雏菊大街的店铺仍在修缮中，莱克忙着给月桂大街那间店铺换新招牌，每天只能挤出一两小时来这里督工，为便于区分，前者成了总店，后者成了分店。
但分店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就在兰蒂斯分会对面，相隔不过数百米，一旦开始营业生意可以瞬间盖过总店。
分店的里间，几个人围桌坐下，商量今后要如何。
冯·泽西提出的问题最严肃：“需要尽快把生产线拉起来，否则开业后接不住客流量很伤根本。”
聆问：“这些天有人过来应聘吗？我们需要足够的魔药师。”
难怪科斯克塔又争又抢，产能严重不足。
莱克摇摇头：“几乎没有，只有一个妇女说自己曾经在魔药师手底下做过帮工，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接触了，需要再练练手熟悉一下，问我们能不能提供材料，我没敢回复。”
聆：“给她，如果她有其他人脉也能做到的，请为我们一并找来，这点成本我们承担得起。”
斐乐：“可是她还有家庭要照顾，时间零碎，生产力很低。”
聆：“先看看处理过后的材料品质再说，我们需要最严格的品控，这是唯一的死线，其他都是小问题。
仅凭我们的人手应该查验不过来，兰院的三级生刚刚毕业，如果能吸引到这部分人为我们把关，再好不过，莱克，你想办法联系一下安妮奶奶，她愿意帮忙会顺利不少。”
冯·泽西倒是有了新思路：“把制作过程尽可能细分，然后分派出去，虽然现在有了场地制作，但要容纳那么多人还是不够，如果这些人能在自己家里完成处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我有个提议，推出‘优先购买权’。”
聆：“说来听听。”
“家庭中有人与我们有合作的，有资格优先购买我们的魔药，如果力度还不够，那就九五折，我们的平价魔药他们攒攒也能支付得起，有价无市才令人头疼。”
“但如何保证有人不会通过他们的手来恶意收购，我不希望我们的魔药转手到了别人的店里被抬价出售，现在【疗愈】稀缺，可能性很大。”
“有资本做出这种事情的家族和我们的顾客群体不重合，对我们来说，卖出了成千上万的魔药，我们挣到了钱，我们的工人赚到了处理材料的钱，还能收一点转卖魔药的中间费，也变得富裕，只有信赖那些家族的中产顾客被背刺，但眼下魔药紧缺，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长此以往，我们做大，打出绝佳口碑，他们以名声换取短暂的资金，战争不可能一直延续，这口利润也不可能一直吃下去，等到我们足以和他们比肩，这部分顾客会流过来，我赌我们能挺到战后，那才是主战场，现在，专注生产，活着就好。”
莱克感慨：“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干，换我哪能想这么多。”
聆点点头：“换我哪能想这么多。”
冯·泽西弯弯嘴角：“我还有个损招。”
聆：“军师请说。”
“特级魔药的标签不可销毁不可更改，用在我们的魔药上作为防伪标志并打出名气。要么他们增加成本替换瓶子，要么覆盖标签出售，前者我们提前垄断魔药瓶的市场，后者等他们销售一段时间后再引导他们的顾客撕标签。兰蒂斯的标签和魔药瓶大多控制在销售部和我们家手里，你去威胁老头给你打配合，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我肯定不会卖了你，但我很好奇，泽西家的产业是什么，你好像也从不插手家里的事。”
“我父亲又不是老得干不动了，他乐于谈判，交换资源，我乐得清闲，专注魔药。
至于我们家族，出售的是卖货架上的位置，如果你的生意半死不活，希望增加销量或者抢救一下店铺，可以委托给我们，购买销售指导。
工会商铺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工会，但次一级的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的优势在于和帝都绝大部分店铺和家族都有合作，佣金给足，可以一夜之间让你的魔药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泽西和工会的关系比任何家族都要深，负责帮助管理店铺并销售魔药，销售部不少骨干都是他们家族的人。
“那如果，我想拉你入伙，会影响你对魔药的追求吗。”聆认真问。
她确定他们需要他。
冯·泽西：“除非你把【特级·爆破】的配方给我。”
聆毫不犹豫：“你有兄弟姐妹喜欢经商吗？介绍给我，谢谢。”
“不开玩笑了，”他举起双手示意休战，“让我入股，给我股权。”
聆与莱克、斐乐面面相觑。
冯·泽西：“……”
好我懂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就不考虑一下谁做主要决策，利润如何分配？”
莱克一指聆：“一切Lily说了算，至于利润，勉强买下总店的店面后也不剩多少，她还从来没问我要过。”
聆托着下巴，天晓得她最开始是想开店挣钱的，而实际情况是挣的钱都拿去开店了，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往里砸资源呢。
冯·泽西问了前期投入情况，再加上现在的，算了笔账：“最初启动资金、4000金币、店铺、仓库等具体投入，外加工会、商会、家族的人脉等隐形投入，资金和配方技术几乎都是黎明出的，她起码要拿70%，我建议给75%，剩下25个点，莱克15，我7，斐乐3？”
聆摇摇头：“我占60%，20：10：5，剩下5个点做福利捐款。”
莱克怔然：“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
她拍拍他的肩膀：“我一直都很忙，以后估计也没空直接参与经营，店里的具体事情多是你们操劳的，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你，我们的店铺也是开不起来的。”
冯·泽西：“股权65：20：10：5，每年利润分红匀出10个点进行福利捐赠，从商人角度，这是社会认可度的投资，很有价值，从个人角度，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还是更享受赚钱的过程。”
魔药一直以来都是奢侈品，还从来没有人做过平价魔药。
聆：“同意。”
莱克和斐乐也点点头。
赫伦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交代完毕，聆准备离开，却意外看到纳希苏思正坐在店里。
“你怎么来了？”
“埃文斯说你在这里，”她指着店铺门口放着的招聘信息，“你们还招人吗。”
聆愣愣：“招，你报名吗？”
纳希苏思点点头：“学院教过，有点基础，应该比什么都不懂的人上手快。”
原本她是想问埃文斯，能不能给自己提供一份工作，先谋生再说。
她以前是魔法学院的，克罗提戈送她去学院只是为了用差距击垮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她学点什么，也畏惧于她掌握足以逃离的力量，从不提供核心资源，没等毕业就强制辍了她的学。
没有魔法杖的魔法师，什么也不是。
埃文斯想着正好黎明大人这边缺人，不如过来问问，都是相熟的人，也安全些。
“可以，”聆很快点头，“我不在的时候，有任何问题就找埃文斯，找莱克，找冯·泽西。”
“……”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仨的关系再托付人。
想起老头的话，冯·泽西声音压低：“我们什么时候……可能会闹得比较大。”
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总有种地下情人的感觉，说两句话都得含含糊糊的。
从她拒绝他跟她回去起，他大概就能明白她还不想把他介绍给家里，老头想怎么张扬怎么来，估计和她的想法会有冲突。
可出乎他意料，聆答应得很爽快：“随你们，能麻烦你那边准备吗，等我从家里回来就可以，我希望我一个月左右就能返回帝都。”
她不带自己的理由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冯·泽西上下扫她一眼，揣测道：“我有这么上不得台面，连你家里都去不得。”
她神情严肃：“要是去了，我们俩的腿总有一个要断的，我肯定不愿意，你比较吃亏。”
“……”
真的很好奇你的家庭关系，我的好未婚妻。
“那我先走一步，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Lily，”他突然开口，“将来的某一天，你有可能不取消吗。”
“不可能。”她回答得过分干脆。
冯·泽西看着她，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连她的另一个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自己算什么。
她补了句：“就算我喜欢你，都得先取消再重来。”
一句话，就让他笑了起来：“你就这么不喜欢这一次的？”
聆：“没人喜欢被束缚吧。”
他恢复了以往有些懒散的态度，不知是真是假：“那以后我都会顺着你。”
“你顺着我能让我暴富吗，”聆油盐不进，“好好看店，努力挣钱。”
“好啊，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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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只有桌上一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亮一地狼藉。
伽文一把将堆在手边的书籍扫开，眼里布满红血丝，昔日冷静的神色也彻底变得疯狂。
什么都记不住。
就算重新把魔药相关的书看上百千遍，眨眼又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就像有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深渊，瞬间抽空他所有的知识。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当年雅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说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该因为窥知一二，而失了对这座藏书馆的敬畏。
它是囚笼，也是慈悲。”
最初的学者来自艾勒森林，因为过错触怒了大地之心而被放逐，他们自请圈地为牢，为此留住了自己的所知所学所创。
当他费尽心思进入藏书馆后却发现这里不过是一个禁锢一切的牢笼时，自己对它的追求也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精神上的枷锁困其一生，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囚徒，不顾一切地向往自由。
精灵语的束缚随着时代的推移日渐薄弱，学者们也获得了最大程度的出入许可，而朗叶·丹特丽以记忆换配方，又让他看到了撬动这些财富的可能。
如果神明已经移开了视线，如果神明已经默许他们的出格，那颠覆弑神塔有何不可！
特级魔药只需要支付生命，多么划算！可惩罚他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的学识也要剥夺！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失去魔药学知识，决策失误以至于各大家族蒙受巨大损失，必须做点什么，以稳固会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