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啃食成白骨比直接死亡还要令人难以忍受，此时此刻陈信彬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密密麻麻的，恶心的怪物不断地向他涌来，他们只哇乱叫的身音像是在兴奋的讨论着要怎么吃掉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滚啊，你们滚啊！”

    他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大声呼救，双腿却一次次的被扯出来，声音也没有人听见。

    他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四肢被啃食，死亡在这个时候都成了一种奢望。

    西杭藏幽暗，妖魔潜夜阑，噬骨饮血间，人心惶不安。

    影踪忽隐现，獠牙月下寒，白骨森森立，凄凉满荒途。

    问兽何来处？灯火摇阑珊，贪嗔痴慢疑，人心堕幽暗。

    ——陈氏白骨案，启封。

    一个一如既往的，天还有些灰蒙的早晨。

    陈氏酒楼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一具白骨静静地散落在房间里，等待人们的发现。

    就像他之前被自己的侍女叫醒一样。

    侍女也一如既往地端着洗漱用具来到房间里，侍奉自己的老爷，但是当她开门的那一瞬间，铜盆应声掉在地上，水花向四处散开。

    “死，死人啦！”

    声音划破了沉重的云层，太阳出来了。

    在做官的这些年，覃言桦还从没想过来试过在刚上任一炷香的时候里就要被人拉过去办案，这应该是他这个小官的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他觉得还挺新奇的。

    报案人惶恐地跪在地上，说出来的句子也是断断续续地：“老爷，老爷他，变成了一堆白骨！”

    “我今天早上去叫我们老爷起床的时候，发现，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一具骨头架子。”

    覃言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点，“那你家老爷是谁？”

    “陈氏酒楼，陈信彬掌柜。”

    覃言桦面色有些凝重，踩上了这座百年酒楼的红木台阶。

    能让人一夜白骨的妖不少见，但是根据刚刚空妄的调查，这家酒楼，没有妖。

    或者说，人不是妖怪杀的。

    “这就有些难办了，如果不是妖——”

    声音在门打开的时候戛然而止，门里出现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白骨被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骨头上残留的肉沫散发着血腥气，随处可见的血肉残渣，入门的地方甚至有一颗爆了的眼珠子。

    “真的不是妖怪寻仇所做？”覃言桦刚刚说完话就听见了茶杯被放在桌子上的身音。他知道，那个人可能比他还不想承认自己没有找到一丝线索，但是他还是说了下去：“我们现在知道的是这个掌柜平常为人友善，周围人都说没有什么仇家。家中没有什么亲眷，只有一个服侍的侍女，而且他就住在酒楼里。”

    “真的不是，我刚刚探测过了许多次，至少昨天晚上，那个地方没有妖怪。”空妄再次拿起自己的茶杯，“看来我要好好验个尸了。”

    “你的拿手好戏？”覃言桦玩笑一般地问空妄。

    “是的，我最最尊敬的官爷，走吧。”茶杯被拿起和放下反复了几次，最终还是被搁在了桌子上。

    “别，我还是宁愿你叫我花花，我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覃言桦看着空妄一副“爷愿意”的表情，决定离他远点儿。

    他推开门，站在空妄的旁边看着他验尸，空妄的手法其实很熟练，他将错乱的白骨还原成人形，细细地和他分析这具身体的主人经历了什么，他们都在努力地还原真相。

    “我刚刚看了一下白骨上的痕迹，应该是被动物咬死的，像野猫这种。但是有点奇怪的是我们刚刚去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些动物的痕迹。”

    “确实没有，”覃言桦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着刚刚在案发现场看到的场景，“他的房间在3楼，虽然说这个高度猫也可以上去，但是”

    “但是根据这个尸体的白骨程度，几只野猫根本不可能一晚上吃完。”空妄接上他的话，“除非”

    “除非我们再去一次现场。”这次倒是轮到他来接话了。

    他们两个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又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不是，谁要和你这个假正经/犟驴心有灵犀啊！”

    “说实话，今天的天气真的不好，没风云也少，看来是要下大雨咯”路边的小贩对着天空研究到，“赶紧回家吧各位。”

    “风雨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