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算是从皇上这接到了教育公主的重担,为了让公主有更好的学习氛围,皇上还把自己的傻瓜姑娘钦点为了伴读。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裴行俭自诩文采风流,识人有术。他深知自己这少根筋的姑娘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根本活不过三集,别看裴珏武艺超群,兵法军事更是头头是道。就是这个性格冒冒失失,在人情世故上更是缺了根弦,只要不说话,谁来的都得夸一句将门虎女,但是一张嘴,简直能激起群愤。刚回京没两天就惹了祸事,还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还要每日跟皇室打交道,自己想想就头疼。
“父亲,太平公主长得还怪好看得嘞”裴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怎么长的,天天就会盯着好看的小姑娘看,自己的儿子都没这么好色的。之前那个卢稔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裴钰打小惹祸都是因为美人,一天天幻想着英雄救美,真是不该为了省事让她看那些话本,好好一个孩子给看傻了。无语至极的裴行俭只能让库狄氏再好好教教《女戒》。
冬去夏来,太平跟着裴行俭学习已经半年有余,虽然武艺比不上三岁就开始习武的裴珏,但是相较于其他皇子还是有显著进步的。一套枪法也舞的有模有样,得益于太平的武术课业的进步,裴珏还因陪练有功得了天皇、天后的赏赐。
初夏,宫内已经开始燥热起来。炎热的天气也让太平无心读书,只想去郊外的小溪边去欣赏一下自然风光,一直困在宫中这景色已经让人生厌了。明日便是休沐了,太平以去裴府拜访为借口,准备溜出宫去玩,放假前的一天时光最是难熬。
太平早早的来到演武场,跟裴珏一起做热身练习,还没开始就听到芃芃的声音。
“殿下,殿下。你慢点,奴追不上了都”芃芃拿着食盒跟着太平一路小跑。
“芃芃,都说了你别跟着本宫,本宫要跟着裴侍郎习武了,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先回吧。”太平颇为无奈的看着这个生理年龄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小宫女,这个芃芃甚是忠心,就是性格过于无趣。
“殿下,您早上没有喝药就跑来上骑射课了,太医说了,这药必须在按时喝。您要是让奴回去,就先把这药喝了,否则奴就去告诉上官大人,告诉天后。”芃芃双手一横,铁了心的要盯着太平把药喝完,这架势怕是不喝药就真是劝不走一点了。
“本宫都已经没事了,你还要去告刁状,究竟谁是你的主子”太平都快给这个小宫女逼疯了,前几日因为忙于跟回宫述职的李谨行研讨兵法,劳累过度着了风寒,结果就是喜提中药一日三碗。这会也没有什么感冒胶囊,全是难以下咽的中药汁。捏着脖子喝了三天,明明已经没有事了,婉儿非要唤太医来复诊,又给补开半个月的药。
今天偷偷摸摸早起,就是为了甩开了日常监工的婉儿,没想到婉儿还留了芃芃这个小间谍。
“殿下要是能听太医的话,按时喝药,芃芃又怎么会跟着你不放呢”婉儿一席淡绿色的宫装从芃芃身后走出,语气里颇是无奈。早上太平偷偷起身的时候自己就醒了,看着太平蹑手蹑脚的穿练功服,就猜中了她今天是铁了心不想和这份药了。为了逃避监督,都开始背着自己偷偷早起来演武场了,幼稚。
“芃芃,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婉儿轻轻摇了摇头,接过食盒,太平这不遵医嘱的性子,愈发的严重了。重活一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怕喝中药。
“婉儿姐姐好”裴珏看到婉儿来了,便放下长枪过来打招呼。裴珏虽然跟婉儿是同一年出生,但裴珏是隆冬时节出生,月份上却是婉儿小了几个月,再加上尚未成熟的心智,让重活一世的婉儿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阿珏,早上好。”婉儿跟裴珏打了招呼,注意力又放回到太平身上。
自两人重生归来已经过去一年了,这一年中太平不止在文史子集中较诸皇子皇女中崭露头角,还在治国理政、兵法、骑射中均有长进。加之两年前的治国之策甚合唐皇、武后之心意,二人均对这个小公主上了心,寄予了厚望。唐初沿袭了旧隋开放的风气,无论是政治还是生活,对女子的束缚相较于后世宋、明时代较为宽松。旧隋就有独孤皇后参与前朝议事,新唐初始还有勒兵七万,威震关中的平阳公主,唐初因为前述种种女性的政治功绩,导致女性的政治地位异常高于后世。在这种开放、自由的政治环境中,出现了杰出的皇女,必然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和重视。
“殿下”婉儿无奈的喊了一声,取出盛放在食盒的汤药
“婉儿!我今日都能跟阿珏对练了”太平皱眉看着这碗黑乎乎的汤汁,抗拒的表情溢于言表,这次谁说都不能再喝了,这玩意难喝的狠,是药三分毒,病都好了,还补什么补。
婉儿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昨日的策论获得父皇夸奖了,父皇赏了我一匹小马驹,说是西域进贡来的。一会我带你去瞧瞧”太平像个大金毛一样,似乎摇着尾巴等着婉儿的夸奖
“诺,喝了就去”丝毫不为所动的婉儿把药碗往前推了推
两个人拉扯的小手段,倒是让裴珏看不下去了“殿下怎么还能怕喝药,我三岁的时候都不用阿娘就能自己喝药了,殿下快喝吧,我也想跟婉姐姐一起去看看西域的大宛马”裴珏的神情那是相当的骄傲,还特别期待的等着一起去看马。
太平看着这个扫兴的裴珏,真是挺好一个孩子,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我可没说给你看”说罢,太平气鼓鼓的接过药碗憋着气一口干掉一碗药,面部皱眉缩成了一团。疏忽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一颗蜜饯被塞进嘴里。蜜饯的甜冲淡了药的苦涩,婉儿贴心的备了蜜饯在荷包里,想必这哄人的法子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一个蜜饯不够甜,要是婉儿能亲我一下,那我这苦涩的内心必是充满喜悦”说话间太平凑上前来在婉儿耳边小声念叨着。
“殿下,我自幼长在西域,在相马这方面,我还是有一定专长的。”裴珏丝毫不在意太平的话,这人的钝感力真是挺超前的。
太平一脸的无奈“婉儿,你说这裴珏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呆”婉儿轻笑一下,轻抚了一下太平的脑袋“阿珏心性单纯,尚且年幼,殿下你且多担待吧”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太平跟裴珏相处的时间最长,但似乎裴珏给婉儿更加投缘,这两人莫名的缘分总是让太平乱吃飞醋,太平霸道的性子在婉儿身上算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上次的起因是除夕夜宴,宫中设宴招待群臣,裴珏因为太平的推荐也获得参宴的资格。宫中夜宴,华灯璀璨,群臣们欣赏着宫中的歌舞表演,氛围热闹欢腾,裴珏自幼长在西域,是生平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为了避免裴珏不适应,太平特意给安排裴珏坐在自己旁边。没成想,算是把婉儿给送进狼窝了。婉儿以宫中女官的身份参与夜宴,随行于太平身边。之前一直听太平夸奖裴珏武功如何了得,本以为是个英姿绰约的少年将军,婉儿还隐隐的吃味来着,结果见到本人后这层滤镜彻底的碎了,婉儿的心何止是回到肚子里,之前那些醋算是白吃了。
裴珏入座后,就看到了太平身边的婉儿,今日的婉儿一身红色公主,渐渐长开的身形上已经隐隐有了遮不住的美感,太平往日护犊子的狠,恨不得把婉儿天天藏在手心里。
这裴珏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大咧咧的来了句“姐姐,你好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能跟你一起玩吗”赤裸裸的看着婉儿,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
听到这句话,太平赶紧把婉儿扯到身后,扭头看向裴珏“不可能,裴珏你最好收回这句话”我的婉儿那里是你能觊觎的,虽然太平知道裴珏有爱看美人的怪毛病,刚认识的时候也没少跟自己说这些不着边的话,但是这些话跟谁说都行,就是不能调戏我的婉儿。
婉儿看着裴珏清澈的眼神就明白她并非出言调戏,裴珏的心性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且生在在西域那种民风开放的地方,对人的夸赞势必是直来直往。而且太平这霸道的性子,真是讨人喜欢。
“裴小姐好,妾本名上官婉儿,是公主的伴读”婉儿盈盈一笑,向裴珏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你婉儿姐姐可好,婉儿姐姐你可真好看”裴珏丝毫不在意太平要杀人的眼神,一直跟婉儿热情的聊天。
“裴珏,宫里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太平看两人有说有笑半天了,自己都快被醋淹入味了,只得借着规矩打断了两人的聊天,然后自己气鼓鼓的吃着眼前的餐食,也不说一句话。
婉儿看着太平的样子,可是爱惨了太平的这副模样。自己的爱人还能为自己跟一个不大的孩子吃醋,这怎么能不让人欣喜。可怜的小裴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两人play中的一环。
“殿下,果酒也不宜多喝”看着闷声喝大酒的太平,婉儿赶紧出声制止,可不能给这个祖宗气坏了。要不遭罪的还是自己。
“哼”
“殿下,别生气了”
“切”
“殿下莫要生气,裴珏不过是个孩子。”
“哼,这会知道错了,晚了,哄不好了”
“那怎么才能哄好我的小殿下呢” 婉儿温柔地看着太平
太平霸道的说到:“哼,你是我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太平这幅霸道的模样,数十年后婉儿还能想起来打趣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