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鹤雪又梦魇了。

    梦里娘亲被关于囚笼,双手双脚被铁链锁着,蓬头垢面,满身血污。

    镇北侯手持长剑站在铁笼边,笑得阴森可怖:“北玄的嫡公主又如何?太子被废,你连做本侯的玩物都不配——”

    江鹤雪豁然惊醒,下意识地要起身。

    身体却被寝被沉沉束缚着,她支了一半又被压回去,反复几回,不知怎的却被越缠越紧。

    江鹤雪不敢再挣扎,一动不动地躺回榻上,敛眉打量着周遭布景。

    正红帐幔悬着琼花金铃,案上龙凤喜烛只余豆粒大的余烬,烛泪层叠堆着……

    是,她成婚了。

    江鹤雪由着神思慢慢归位,拧了拧锦被。

    三番五次的梦魇无疑是不良的预兆,她断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房门忽然被敞开,轻步进屋的青年全然没料想她醒着,对视片刻,方轻声:“琼琼?”

    “你绑我做甚?”江鹤雪面色着实称不上友善。“松开。”

    “并非有意绑你。”沈卿尘在榻缘坐下,将缠扭在一处的寝被解开,解释。“我去洗沐,忧心你像夜里那般……畏凉,便念着给你捂好些,莫再受寒。”

    “只多压了一床寝被,应当……”他没说下去。

    江鹤雪了然,要出口的冷言被硬生生收回,盯着他耳缘可疑的绯红,斟酌着问:“我睡相,可是有一点糟糕?”

    沈卿尘“嗯”了一声,音调很低。

    岂止是一点。

    她像是再不记得自己日间对他的排斥与戒备,本能地去寻热源,麦芽糖似的向他怀中贴。

    双手双脚都缠在他身上,还嫌他贴得不够紧,引着他的手去钻她自己的衣襟。

    引不成,又反过来钻他的,直到把他中衣系带彻底弄散开了,才脸贴着他光裸的胸腹安睡下来。

    他当真拿她毫无办法,只能生捱,捱到她偶然放手,才逃出去洗沐。

    “既是这般,日后分房睡吧。”江鹤雪轻飘飘地开口。“左右昨夜新婚,避旁人口舌罢了。”

    沈卿尘想去抱她的动作倏然停住,眸光沉沉。

    “瞧什么瞧?”江鹤雪微抬下颌。“身有隐疾的人是你,我可不愿在你身边遭这折磨。”

    “既不圆房,为何不能分房睡?”

    “我有哪门子的隐疾?!”沈卿尘似只被踩了尾巴的狸奴,搭在她肩头的手指不禁使力,沉沉望她。

    “疼!”江鹤雪毫不留情地拂开他手指。“不是隐疾,你为何不愿?无情?”

    “形婚的王妃,不劳你多费心。”她理了理衣襟,自榻上起身。“不劳你——自毁清白!”

    “琼琼!”

    “不必多说,我都明白,也不愿听。昨日不圆,今后也别想圆!”

    “我都该疑心你白日和夜间可是两个人了。”半晌,沈卿尘轻叹了口气。“当真翻脸比变天还快。”

    “彼此冷静也罢,你不妨再多思量。”他应了。

    江鹤雪眼睫颤了颤,将视线别开,赤脚下榻,便要往门边去。

    腰间束带忽而被身后青年勾住。

    他手上一使力,揽住她的腰,将她拎起几寸。

    江鹤雪尚不及惊呼,赤着的足便是一暖。

    沈卿尘弯身,为她提上了绣鞋,轻声:“地龙烧得旺,也不可赤脚,终归易受寒。”

    他另只手取过了衣架上的斗篷,躬身为她轻柔系好。

    “去吧,想见我时再来寻我。”他低声。“我不烦你。”

    江鹤雪的眼眶蓦然泛酸。

    -

    用过午膳,门房递了帖子,说是乾乐郡主登门拜访。

    江鹤雪没出门迎,等她自己进了屋,方掀眸瞧她一眼:“你熬夜了?”

    “熬夜个鬼。”黎漾拉了软椅落座,愤愤道。“摊上麻烦事儿了,找你倒倒苦水。”

    “姜小郎君?”江鹤雪合着香粉,想也不想地问。

    “贞洁烈男!”黎漾认了。

    “挺本事啊。”江鹤雪诧异地掀眸瞧了她一眼。

    “你说他?”

    “说你。”

    黎漾冷哼了声:“追在我身后要了一早晨名分了,狗皮膏药似的,好不容易打发走。”

    “你给了?”江鹤雪更诧异了,串上最后一枚香珠,侧身与她对视。

    “姘头。”黎漾如是说。

    “你不是很喜欢他么。”江鹤雪弯唇笑了。

    “你不一样么?”黎漾寒声。“你对皇叔无情?”

    江鹤雪默然了。

    “有情又有何用呢。”她低声。

    “是没用。”黎漾攥了她的手。“我思来想去,大抵知晓,只有你能理解我。”

    “克服不了心结,我们再喜欢,都没用。”

    -

    更声又起,长夜终至。

    江鹤雪早早上了榻,蜷身缩于榻内。

    侧殿的床榻也宽阔柔软,地龙烧得暖热,她却总觉着床榻空得过分,寝殿也冷得过分。

    自欺欺人罢了。

    她分明也知晓,空的、冷的,不是床榻。

    小腹一阵又一阵地胀痛,她疼得额上滴汗,不得已添了两根安神香,迫自己入眠。

    寂静寒夜里,殿门开了又合,她深陷睡梦,无知无觉。

    沈卿尘坐于她床畔,手臂抬了又放回,终是未揽上她的肩,只手掌探入寝被,轻轻暖上她的小腹。

    睡梦中的江鹤雪嘤咛了声,本能地向他贴近。

    沈卿尘躬身为她掖严被角,轻声:“琼琼。”

    江鹤雪朦朦胧胧地应了声。

    “我可以等。”他嗓音愈轻。“我理解你。”

    “我只希望,你不要总是将我推远。”

    “我也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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