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的床头已经摆了一排贴着小星星的小水瓶,整整十二天了,但拓每天都塞给他一瓶,并且用一种诡异的、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诡异的期待激起了沈星的逆反心理,他硬是憋住了好奇,不肯问但拓这是在干什么。
这十来天,沈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吃得好睡得好,伤口养得也好,没有人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这里的大佬猜叔也来跟他道了个歉,他很震惊并且不理解,他怀疑“我跟你道歉”是什么帮派黑话,怎么是个人见了他就跟他说一遍。
非要说哪里不舒服的,就是清洁环节。
伤口不能碰水,但拓每天打来温水给他擦身体,擦得又慢又仔细,他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占便宜了,哪有人把人整个搂在怀里,从正面伸手环到人背后给人擦背的?
沈星很懊恼,有好几次被但拓弄得涨红了脸,一边觉得自己很丢人,一边猜测现在自己面临的局面大概要从器官买卖变成边境新娘了。
那个人甚至还想帮他擦下半身!幸好在他奋力抵抗之后,但拓没有强求,只是笑嘻嘻地说:“好嘛,你自己搞,羞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
沈星不知道但拓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跑路的事情要尽快提上日程了,可是但拓真的盯他盯得好紧,什么毛病啊。
今天终于可以自己洗澡了,可是这个人!竟然说要帮他洗!
沈星紧紧抓着自己的毛巾和换洗衣服不肯松手,再次奋力抵抗。
两人正在极限拉扯,猜叔进来了。
但拓这才收敛了点,松开了沈星,沈星松了一口气,考虑要不要趁着猜叔在的时候进去洗澡,免得等会猜叔走了两人又要开始拉扯,可是猜叔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
“沈星恢复得挺快啊,”猜叔老脸一红,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扯了张凳子坐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玩游戏了。”
“谁稀罕跟他玩。”沈星把衣服和毛巾扔回床上,坐在了猜叔对面。
但拓也拉了张凳子,紧紧挨着沈星坐,场面颇有点见家长的感觉。
猜叔说:“假酒厂我让昂吞关掉了,我也不打算跟昂吞合作了,还是要想办法跟麻姐搭上线,跟山里那些人做生意,还是谨慎点好,如果他们……有更进一步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了。你们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但拓说:“按照这个计划,接下来的发展好像跟之前差不多。”
沈星插不上嘴,听不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参与到这个对话场景里来,这么重要的事都让他知道了,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猜叔说:“不会,我要维持生意的正常运转,还要想办法帮艾梭和陈会长搭上线,借陈会长的势把沈星的舅舅带出来,到时候再给你和你妈、还有你侄子,给你们弄个身份,跟沈星一起去中国吧。”
但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猜叔,激动地紧紧握住了沈星的手。
猜叔不是什么好人,但猜叔是个一诺千金的人,猜叔不想答应的事,从不正面回应,猜叔主动说的事,则是志在必得的事。
况且他们的国籍身份很敏感,要弄到身份跟沈星去中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然猜叔对这个事有了规划,说明猜叔会尽力帮助他们达成的,但拓对此很感激。
沈星更加不可置信了,连被但拓握住的手都忘了抽回来,着急地说:“不是,凭什么我回国还得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啊?还把全家都托付给我了?”
但拓说:“我都给你送了这么多天的礼物,你怎么还在生气。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你叫我拓子哥,你现在居然叫我拖油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星依稀看到了但拓脸上呈现出怨妇的表情。
沈星这会记得把手抽回来了,说:“谁跟你看星星看月亮了,说得我跟你很熟似的,而且哪里有礼物?”
但拓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小瓶贴着星星的水,第十三瓶,塞进了沈星的手里,说:“这不是吗?每天都给你送一瓶追夫河的水,就是追夫的意思,道歉的同时还示爱了……”
沈星气得脸红,把小水瓶塞回给但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要,别给我,十三瓶都还给你。”
猜叔在小情侣的小把戏之间抓住了重点:沈星跟但拓不熟。沈星的表现属实有点反常,按照以往的惯例,但拓的动作稍微亲昵一点的时候,沈星是会有抗拒,但那是不好意思的抗拒,而现在沈星对待但拓的亲昵举动,看起来完全是发自内心地抗拒。
猜叔问:“沈星,你被但拓捞起来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被他揍了一顿,被你捅了一刀,被细狗扔进河里。”想起这一套小连招,沈星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沙包大的拳头、隐隐作痛的伤口、漆黑冰冷的河水让对三边坡的恐怖和黑暗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我只是想来跟你解释一下,貌巴不是我杀的。”
猜叔又问:“后来跑边水,捡貘的事都不记得了?”
沈星已经开始觉得这个大佬是傻子了:“你都说是后来的事了,哪来的记不记得的说法?”
但拓也问:“我们第一次在河边亲嘴,还有穿着比丘服滚床单的事你也不记得了?”
眼看沈星对之后的事全盘否认,但拓也慌了,他一直以为这段时间沈星只是在跟他闹别扭,可不能跟他以为的一样,沈星没有回来吧?
沈星的小眼睛差点要瞪裂了,惊恐万分:“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你怎么回事,还给人造黄谣!”
这回到猜叔震惊了,脑子嗡嗡的,这两个人玩得真花啊,比丘服都能拿来play吗?亏得他每年还进山修行,把他埋山里都扯不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猜叔严重怀疑他后期的生意诸多波折是因为这对小情侣亵渎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