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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崔明锦被素尘擦干净了脸,才缓缓抬头,但在与她亲生兄长对视的那一刻,忽然停止了抽泣声。

    “崔明锦。”崔明安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冷静到有些漠然。

    为她整理仪容的素尘感受到她突然僵硬的动作。

    素尘低头退到一边,将帕子还给旁边的晓悦,不动声色地抬眼观察两位主子之间的交锋。

    当她看到崔明安的眼神时,心里了然地叹了口气。

    在如此冷静的人面前,一切的崩溃都像是儿戏吵闹一般。

    兄妹终究是被老夫人隔得太开了,不然崔明锦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这一番动作无用。

    她止住了哭泣,等待着崔明安的答案。

    男人看着她红通通的眼圈,将锦帕拿出,递给她:“再擦擦。”

    “且不说此事究竟有没有下文,你也不用再像今日这般闹,”崔明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如何做决定,与祖母的想法无关。”

    “你总要……”崔明锦小声说。

    “无论我如何选择,你与卢进鳞都无可能,死了这条心吧。”崔明安果断地说道,将她藏在心里的话堵死。

    晓悦听见卢进鳞的名字时,不自觉地抖了。

    “……”崔明锦哽住,她眼眸一转,避开视线,“卢公子与我家世如此相配,况且这样你就不必听从祖母所言。”

    她的话明明是在关心他,怎么他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是我说话直白,”崔明安一眼看出她心里所想,头眼见疼得更厉害,“崔氏子女婚事,不看心意门户,只看立场时机是否合适。”

    卢府与崔府,不可同谋。

    崔明锦一路被崔明安训斥着回去,她偶尔逆反似得出声,但马上就会被崔明安的话压回去。

    素尘一直坐在角落低着头,微笑着,听着自己的名字、郑小姐和卢公子反复被提及,但她不能听懂。

    衣襟处藏着的锦帕和纸条变得愈发滚烫,让她微笑的眼睛忍不住闭上。

    马车停下来了,已经到崔府。

    晓悦和素尘低头出了马车,站在一旁扶主人下车。

    崔明安无需她们,熟练地下了车,留下一句:“抄3遍家规家训送到我院里,今日之事不必再提。”

    “嗯。”

    得了答应,崔明安便抬步进了府。

    快跨过门槛时,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扶崔明锦下车的素尘,冷声道:“回院。”

    “奴婢先过去了。”素尘连忙赶了上去。

    回了院,崔明安看着她,想说些什么,眼眸愈发幽暗,但最终却没说什么。

    今日留在府里的文竹与他一同进了书房,不停地低声交代着什么。

    两人神情愈发严肃,说话的声音却刻意保持着,不让素尘听见。

    “今日辛苦,公子说你可以休息了。”文竹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扭头与她说。

    他压着严肃的公事,面带笑意。

    正好今日不便多与公子共处,素尘自然应声。

    只是在文竹关门时,她若有所思地往里看了一眼,扫了一眼书房里多出的那些书信公文。

    “……”

    她环顾院里,确认云竹不在府里,才慢慢地回了屋。

    入了春,天气暖了起来,尤其是这些天无风无云,鼻间呼吸闷闷的,身上保暖的厚衣都脱了下来。

    素尘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今日的装扮,苦笑一声。

    她慢慢解开自己的衣带,将外衣衣襟处缝的暗袋露出,灵巧的取出里头的锦帕和纸条。

    上边还带着她的体温,她自然地打开了锦帕和纸条。

    锦帕上被人用极浅的墨染了色,上边漂亮的小楷与纸上飞舞地略显仓促的墨迹重合在一起。

    是一个人写的。

    在卢府里她已经悄悄避人看了锦帕,上边只有寥寥几句话。

    “某虽出身贫寒,但岂敢自怜自苦抱怨,某怜的是那些流离失所的孩童,苦的是那些被压迫地喘不过气的天下苍生,怨的是那些囤粮弄权的世家佞臣和不作为的昏君!”

    字字珠玑,难怪会被抓进去。

    句句实话。

    外边发出点一点儿动静,惊得素尘回头看了眼锁上的木门。

    纤细到仿佛易折的手迅速抚到自己耳垂上,指间随意动作,一边耳坠便掉落在她手心。

    “叩叩——”

    她自然地开了门,外边文竹面色如常,目光扫过她耳处,带上些许抱歉:“今日怕是辛苦了,打扰你休息了……方才老夫人院里来人问小姐的事……”

    他说着,眼神偏了些,往她屋里中间桌案上瞧了眼。

    素尘也不侧身遮挡,反而还将门拉开了些:“那我先去应付一下,如果还有要与我说的,就先在我屋里等我一下。”

    她不觉得冒犯,一副阳光独独洒在她身的模样。

    文竹笑笑,摇头退后一步:“不用了,你与我说就是,我将话传过去就成。”

    他举手投足之间礼貌体贴,仿佛前面带着狐疑的一眼只是素尘的幻想。

    素尘歪头一笑,还没取下的那只耳坠顺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虽然穿戴不齐,但难得的为她添了些生气,不似平日那个平静似偶人的素尘姑娘。

    许是终于想起信任为何物的文竹笑容也带上了几分真诚,听了素尘三两句交代后,他转身离开了。

    缓缓关上房门,素尘面上笑容冷了下来,前面柔情模样瞬时消散,抬手将剩下那只耳坠取下,随意扔在那从门缝处可以瞧见的桌上。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房间深处,立于床边的妆台,没来得及收拾的锦帕纸条就这么大咧咧放在上边。

    还好她足够了解文竹,若是她不开口让他进屋,今日怕是真就要被他入屋试探。但她仪态不整地出来,又主动开口邀请,文竹受了太多君子之道的影响,怕是比公子还要守礼……

    虽然不可全信,但他适才的笑意估计还是有个七八分真实的。

    应付了他这个崔公子派来的眼线,素尘正色,走到床边妆台处,将这俩“罪证”收了起来。

    只是关上木匣子的最后一刻,她的眼睛还是停留在浸到纸后的墨迹上。

    “怜、苦、怨”……

    原来那天见着的那位书生在她来之前说了这么一通话啊。若是重来一次……素尘将木匣关上,推回床下暗处。

    她还是不会出面。

    镜中女子取下发簪,一头墨发洒在肩上,衬得一身素净的衣裙愈发显眼整洁。

    外面的天色明亮无云,但在夜幕降临时却不见月亮出现。

    “……”

    素尘是被雨打在半开的纱窗上的滴答声吵醒的,她撑着手看了眼外边天色,面无表情地起身披上外衣出了屋。

    雨下得极大,天上乌云压着,倒是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公子房中还不见亮灯,素尘打着油伞去看刻漏,果然到了平时快要露出日光的时候了。

    掐着时辰,素尘端着准备好的热水和巾帕进了崔明安的房。

    “外头雨有多大?”屋里一片漆黑,但崔明安早已坐了起来,慵懒地靠在床边,乘着素尘放于门口的提灯光亮看向她,幽黑的眸子此刻染上暖黄的色彩。

    “今日公子怕是得提着灯出去,不然奴婢怕您在这雨里迷了路。”素尘自然地打趣着,轻轻向手间吹了口气,火折子上的火光照亮她的脸,顺着她的手,那摇晃的火爬上烛间,整个屋子瞬间通明。

    崔明安拢了拢寝衣,便起了身。

    "今日开始,便无需时常入宫上朝了,直接就去国子监。"崔明安摆手,让她将那朝服放下。

    外边雨声愈发大了,素尘听着有些心神不宁,手上动作慢了些。

    崔明安好似没有看出,等官服穿好,他抬手阻了想要送他的素尘。

    “外边雨大,我与文竹出去就好,”他向文竹点头示意,便抬腿走进雨夜里。

    素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闭上眼呼吸了一会,才恢复如常,她喃喃道:“这般大的雨,怕是一会便小了。”

    但老天似乎听见了她的话,带着些天机泄露于司天台以外的凡人俗妇的恼怒,这雨一下便是半个多月。

    崔府内外走动的侍婢们各个打着素色油伞,见到素尘,她们垂头让道向她行礼问好:“素尘姑娘。”

    素尘向她们点头示意,脚步一点儿没停,她与她们擦肩而过,眼里全是紧张。

    “素尘姑娘!”门房看着赶来的女子,眨眨眼,仿佛看到了救星。

    素尘将伞往门外一放,接过他递来的信纸。

    “公子只送回来这个?”素尘面色冷肃,翻看着上边寥寥无几的报平安,却不提外边什么情况。

    门房着急地看着一点儿不见急色的素尘,六神无主的交代着:“先前小人听人说动乱还没到国子监那边,公子应该无事。”

    “只不过这雨势如此之大,南边估计又要发水灾了。”

    有人着黑衣从雨幕里走来,门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连忙过去开门。

    “素……”他声音停了,抬手将头上蓑帽取下,一抹脸,将早已被雨水打湿的双目睁开,“我回来了。”

    “云竹!”素尘将信件放下,拿出袖间帕子为他擦干面上水渍,但终究无济于事。

    云竹将她手按住,摇头与她拉开距离,不让身上雨水染湿她。

    “我刚回京就听说公子与学子们连着几日未出国子监了……”

    没等他说完,素尘神色清明,问了句全然无关的话:“你从城外而来,南边可又发了灾?”

    “……”云竹深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比起京城……那边情况还不算太糟。”

    “什么意思?”素尘皱眉。

    云竹声音不大,里头听不出情绪,却仿佛落下一道惊雷:“城南……佛头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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