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惩治地头蛇

    边陲小城,烈日当头,满目的芭蕉叶宽大如扇,在热风里懒懒摆动。

    挂着彩幡的客栈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赶车的男人蓄着胡须,身姿矫健地跳下车来,接着车帘被掀开,车上下来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他递出手扶着一位妇人下车,那妇人个头高大但体态婀娜,手捏香帕,举手投足颇有风情。

    边陲之地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这样一行外地客本并不算起眼,但偏生一阵风起,吹走了妇人手中香帕,香帕随风而起,飞扑在路边茶棚里一个男人脸上。

    妇人朝那男人看了一眼,媚眼如丝,又匆匆扭过头去。

    接着,马车上又下来几人,一行人进了客栈。

    茶棚里,男人手握香帕,痴醉于方才那一眼相逢。

    “头头,这娘们儿可是真对了你的口味!”

    男人舔舔干涸的唇,灌下一碗茶水“这娘们儿一看就不是个不安分的!”

    客栈里,杂役引着一行人上楼安顿,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来到大堂准备用饭。

    跑堂上前来给几人摆上茶碗——茶碗底是风干的果片与花瓣,又往碗里注入茶汤,茶汤鲜亮,一股清甜的花果香气随茶汤注入袅袅升起。

    “客官,这是我们当地的特色。”

    “哎呀,这光闻着味就不一般。”妇人嗓音尖细,端起碗来闻了闻后,轻吹茶汤饮了一口“不烫,这茶啊刚刚好。”

    有人起了头,其余人也纷纷端起碗来饮茶。

    “哎哟,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呐……”妇人捂着头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在原地打了转儿后,一下扑倒在了桌上。

    一个人倒下,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倒下。

    此时店里还有其他客人,见此场面,纷纷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后堂走出一伙人,带头的正是刚刚那茶棚里被香帕扑了一脸的男人。

    店家急忙从柜台后走出,谄媚道“包袱细软都在楼上,马车套在后院,您要看得上眼就统统带走。”

    “来啊,把这半老徐娘和这仨细皮的都搬车上去。”

    “唉唉。”店家又赶紧出面阻拦,从袖里掏出一把钱银塞到带头男人手里“这人就算了吧!”

    带头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钱银,呸了店家一脸唾沫“今天心情好卖你个面子,但这娘们儿不行。”

    店家也没讨价还价,自觉已是尽了力。

    接着,那男人搓搓手打算去搬那妇人,然而手还没摸到衣裳,迎面而来的一拳将他捶得眼冒金星,然后只见那妇人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一脸笑容地看向他们。

    “哎哟,这么多人,奴家好怕怕呀。”妇人捧着心口故作一副惊恐模样。

    被打的男人缓过神来,领教到妇人的孔武有力后,脸上愈显兴奋的表情“都给我上,把这娘们儿捆回去!”

    “捆我做什么,奴家跟你们走还不行吗?”

    “还有我们。”

    刚刚还趴着一动不动的几人纷纷站起身来,店里门窗一瞬都被合上,一伙人这才意识到有诈,可是已经晚了,机灵的店家见状赶忙又躲到了柜台后面。

    “你们是什么人?”

    “头头,他们就是前阵子荡平马帮寨,还洗劫过三大窝的那伙贼人!是他们没错!他们擅长伪装、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没文化就少说话!什么贼人……姑奶奶也不跟你们废话,摊牌了,今天就是专门来收拾你们这伙人的!”清安说着从身后抽出自己的新砍刀,这砍刀看似粗糙平平无奇,实则上手不费劲削铁如削如泥。

    老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行万里路很难搜刮到这种好东西。

    是的,搜刮,这是她剿匪搜刮到的。

    上个月离开部落后,他们乔装打扮继续赶路,沿途一路打探大烟源头,也见识了地方上的匪患猖獗地痞横行,闹得百姓终日惴惴不安。

    某一日,他们亲眼得见一伙贼匪闯入城中当街抢了出嫁新娘,新娘的哭喊哀求,贼匪的肆虐大笑,送嫁亲友被捆绑着游街拖拽出一地血迹……清安直接从窗口跳下去,一刀先砍了那抢人的匪贼。

    官府差役闻讯赶来,看到满街的贼匪尸首,当场都吓软了腿,脸上更是一副天要塌了的惊恐表情。

    “贼匪最是睚眦必报……一把火烧了官府衙门可怎么办!”

    “赶快收拾收拾跑吧!”

    “出去躲一阵,不然可怜小命都没有了。”

    清安被动开启剿匪副本。

    剿匪她没有经验,但偷袭她有,他们一群人都有,甚至深谙以寡敌众的致胜之道。剿匪成功后,一行人深藏功与名继续赶路,无人知晓他们从何而来又是什么身份,但当街杀尽贼匪的狠辣名声似乎经由商队四散开来……

    剿匪除恶这种事一旦上手,根本停不下来,碰上一个就忍不住荡平一窝,听说一句就禁不住来探个究竟……而今日他们就是冲这城里的地头蛇来的。

    “她这回在外面打架打够了,回京应该能消停点了吧?”

    “不好说,顶多消停个半年。”

    “回去我要把剿匪的事迹卖给书社,赚上一笔!”

    在店家与伙计的震惊目光里,清安独自一人挥着砍刀完成了除恶任务,一伙人被捆吧捆吧绑在角落里,绳子是店家很不小心从柜台里手抖丢出来的。

    “你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吗?”

    “对,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臭娘们别以为……”

    那人话未完,清安直接一砍刀朝他嘴巴子上抽过去“嘴巴不干净就别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血……好多的血……”追命咋咋呼呼又开始演上了“一定很痛吧?没关系……因为……”

    追命握起一把筷子手起手落,一伙人顿时惨叫连天,声音几欲掀翻屋顶,血染红了他们的□□,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几乎昏死混去。

    “你们过往无恶不作,这才是刚刚开始。”

    “店家,开饭!”

    夕阳西斜,食足饭饱,店家还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着地头蛇的恶行,原来这伙人不只是挑着外来人下手,对城中百姓也是坏事做尽、心狠手辣,几乎无人敢惹他们,地方官更是他们的保护伞。

    “前些年我们这儿商队来来往往,如今都是绕道而行,就是因为这伙人……唉!”

    “你们没有联合起来对抗过吗?”

    “几位英雄,你们见过把人吊起来活活晒干吗?”

    没有,但听说过,正是因听说了这骇人听闻的恶行,所以他们才决定要赶紧来这里。

    夜里,几人又带头去端了地头蛇的窝点,那里还困着不少百姓。

    “你们知道刀可以干什么吗?可以杀了这些人……当然,你们现在不需要刀也可以杀了他们,只要你们想……”

    清安将被困的女子聚于一处,话声经由窗户传到院里,院子里,其他几人正在歇气。

    “师妹最近杀气有点重,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教人怎么用刀。”追命抖着二郎腿斜斜地坐在栏上。

    “是在教勇气,若今日能举刀,那往后流言便不能轻易杀死她们。”

    “勇气是人与生俱来的武器,两手空空也可抵万难。”

    “王爷,没有发现漏网余孽,但找到了这个……”暗卫呈上一封书信。

    云尘拿过信来匆匆看了一眼,道“果然,也提到了那个叫差叔的人。”

    过去这些时日,他们赶路顺道收拾了不少欺压百姓的祸害,也意外发现这些人大多吸食大烟成瘾,手里还做着贩卖生意,烟货都来自一个叫差叔的人。

    “你们说这差叔是个什么来头?”

    “能跟贼匪往来,说不定也是个地头蛇。”

    “王爷,有没有觉得这一路收获颇丰啊?”追命熟稔地将手臂吊搭在云尘肩上“不是我说啊……越是天高皇帝远、朝廷越是要监察到位,瞧瞧这百姓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给陛下的书信可得写仔细了。”

    “追命,你有这闲心,不如想想这些人怎么处置。”

    “此地官府与这伙人沆瀣一气,送官究治没用。”

    “不如……”

    “不如?”

    “不如把怎么处置交给深受其害的百姓来决断。”

    “如果有人救他们,他们就能活,如果没人……说明他们确实该死,可不关我们的事。”

    清晨天将亮起,雾气未散,城中打更的小伙打着哈欠从街角走出,一抬头被眼前一幕吓得双腿打抖,他扶着墙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一步步慢慢走上前。

    白日最为热闹的集市口上,此刻正捆绑吊挂着数十人,他们大多伤痕累累但都还喘着活气,有些此时正清醒着,有些已经昏厥过去……其中有几个面孔他都认得,是他平日见了都要低头绕开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到集市口的人越来越多,第一眼无不为眼前所见震惊,然后是掩藏不住的兴奋与喜悦,面对求救,他们无一人善心泛滥,也无一人向官府通风报信,只麻木地任由这群人被活活晒干……就像他们曾对待城中无辜百姓那样。

    这些人的恶就该被惩治,而不是被姑息。

    别说什么罪不至死,应该给人改恶向善的机会,那给谁给受害人重来的机会?

    人一旦起恶念做恶事,与其去期待他们微乎其微的良心未泯,不如用惩戒震慑,如果明知后果仍执意要做恶徒,那叫自寻死路,又何必再他们找借口偷生?

    嘴上和行动上的仁德宽恕应该留给良民而不是恶徒,代替受害者对恶徒施舍仁德,本质是对受害者的再次伤害,所谓仁德宽恕、大义治天下,多数不过是事不关己者的一厢情愿。

    让恶有恶报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宽慰。

    因此,把惩戒的选择交到受害人手里也算公平,不是吗?

    集市口的事第二天才传到官府,官府得知后扬言要揪出恶徒,谁是恶徒,百姓心中自有分说,而他们也不打算继续忍耐,官逼民反,民反才得见希望——他们忍了太久。

    掘出生机的勇气之事,一旦有人做了一,便会有二三四五六……

    另一边,一行人已经继续赶路,不日便抵达了腾冲与安南的交界之地,这里仍属腾冲府辖下但实际是个三不管地带,又或者说是不敢管、管不了,这里也有自己的地头蛇,且深受当地百姓拥戴,官府反倒形同虚设。

    一行人寻到客栈落脚,客栈临近集市,站在客栈竹楼的窗边就能看到集市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商队在此交易。

    人刚安顿好,追命吆喝上清安一起去集市打听消息。

    集市规模不小,大大小小的摊位上都支着遮阳的竹席,摊位也都摆得整整齐齐,留出了足够宽的道供驮货物的车马通行,比前些日他们途径一些大城镇看到的规整。

    一路看去,摊位买卖的货品不算丰富,大多都是当地产出的香料与药材,以及少量的水产干货和日常用品,商队主要以交易香料与药材为主,香料与药材的产出源头都来自同一种植物——米囊花。

    米囊花在此地算是随处可见,甚至随手在路边就能采上一株。

    两人手挽手来到一个香料探前,打算打探一些消息,追命刚伸出手碰到摊上的香料,一只手突然摸上了他的手背,又一把将他的手拽起。

    “哟西,小娘子的手大大的……”

    追命挑眼看着面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猥琐男人,清安站在追命身后,光听口音就知道这是倭人……提前抗倭行不行,她真的很想啊!

    紧接着,又有几个打扮相似的男人围上来,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后发出一阵哄笑。

    追命与清安对了个眼神,一致决定先摁下不发,看看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还未等这些人动作,一条鞭子甩了过来,直接将这伙人打开。

    一个年轻姑娘晃着手里的鞭子走出来,她穿着当地女子的彩布裙,长发盘成两股,头上簪着一朵紫色小花。

    “滚!”

    那伙人见是个漂亮姑娘,哄笑起来,边笑边叽里咕噜又说起来。

    年轻姑娘冷笑一声,一张嘴也是叽里咕噜。

    此刻,清安只恨自己当年的当年没有多掌握几门外语,然后也不知这姑娘是说了什么,激怒了那伙人开始拔刀,热闹的集市一瞬安静下来。

    紧接着,刚刚还和和气气做生意的摊贩,一个个都从摊位底下掏出了刀子、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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