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女子？”秦晏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阿蛮的胸口，脑海里回想起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些原本觉得正常的举动，如今想来却处处透着古怪。
“我……”阿蛮还想再解释什么，身体晃了晃，便直直地朝前倒去。
“阿蛮！”秦晏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扶。
月光下，阿蛮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眉头紧蹙，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上满是烧伤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晏心急如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阿蛮正身处荒郊野岭，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半个人影。
“该死！”秦晏忍不住咒骂一声，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带阿蛮进城找大夫了。
秦晏咬咬牙，将阿蛮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背起阿蛮，朝着城镇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夜色深沉。秦晏背着阿蛮，脚下被乱石绊了好几次，险些摔倒。阿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像风中飘摇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阿蛮，你撑着点，马上就到城里了，很快就能找大夫了。”秦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好让背上的阿蛮安心。
“秦……秦晏……”阿蛮虚弱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
“我在，我在这儿呢。”秦晏心头一酸，脚下加快了步伐，几乎要跑起来。
“我……我冷……”阿蛮的声音细若蚊蝇，在空旷的山野间显得格外无力。
秦晏这才发现，阿蛮的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像一块寒冰。她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秦晏将阿蛮紧紧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秦晏……”阿蛮无力地靠在秦晏的肩头，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好像……看到我娘了……”
秦晏的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阿蛮脸上。她想起被屠戮的父母，想起自己仓皇逃出家门，想起颠沛流离的这些年，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
“我在。”秦晏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别哭……”阿蛮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嘴角却勾起一抹虚弱的弧度，“我没事……”
“傻瓜，你怎么会没事？”秦晏搂紧了阿蛮，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城里了，很快就能找到大夫了！”
可是，阿蛮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体温也越来越低，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在秦晏的掌心慢慢地、慢慢地失去了生机。
一种无力感爬上秦晏的心头，像藤蔓一样将她紧紧缠绕，让她无法呼吸。她救不了父母，如今，也救不了阿蛮。
秦晏猛地睁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梦境残留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蛮……”秦晏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什么，却抓了个空。
“秦晏，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明瑞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轻轻的拍抚，让秦晏混沌的思绪逐渐回笼。
眼前的景象从迷蒙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明瑞那张放大的脸，满是担忧和关切。
“明瑞……”秦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你没事吧？做噩梦了？”明瑞关切地问道，伸手探了探秦晏的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去给你倒杯水。”
秦晏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明瑞忙碌的身影，温暖的灯光，熟悉的房间，这一切都与梦境里冰冷的荒山野岭形成鲜明对比。
“来，喝点水。”明瑞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回来，扶起秦晏，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慢点喝，别呛着。”
秦晏机械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怎么了？梦到什么了？这么可怕？”明瑞见秦晏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忍不住追问道。
秦晏摇摇头，梦里的惊惧还残留着，让她一时难以开口。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几乎能感受到阿蛮冰冷的体温，听到她微弱的呼吸。
“不说也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来，躺下。”明瑞扶着秦晏躺下，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
秦晏看着明瑞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和梦里冰冷的荒原不同，这里有温暖的灯光，柔软的座椅，还有明瑞关切的唠叨，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安心。
“明瑞……”秦晏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嗯？怎么了？”明瑞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秦晏看着明瑞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切，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秦晏的目光在明瑞脸上游移，梦境与现实交织，让她分不清虚实。明瑞的脸庞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眼角眉梢都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可是……在那双担忧的眼眸深处，秦晏却恍惚间看到了阿蛮的影子。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秦晏低声呢喃，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明瑞被秦晏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秦晏下意识地躲开了明瑞的触碰，眼神飘忽，不敢与她对视。她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看到更多阿蛮的影子，会陷入更深的恐惧和自责之中。
“我没事。”秦晏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抑下去，“可能是还没睡醒，有点迷糊。”
明瑞见秦晏不愿多说，也没有追问，只是体贴地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那就再睡会儿吧，我去给你做法，一会儿起来吃。”
“不用了，我不饿。”秦晏拒绝了明瑞的好意，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理清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明瑞见秦晏脸色确实不太好，便没有勉强，只是让秦晏回到房间睡，睡沙发上会腰疼。
秦晏点了点头，回到房间，轻轻关上了门。房间里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暧昧的阴影中。
秦晏无力地跌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抱住双膝，将头埋进臂弯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梦里会出现阿蛮，为什么自己会将明瑞认成阿蛮。
难道是因为阿蛮和明瑞长得有些相似？
不，不可能的。
秦晏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阿蛮是阿蛮，明瑞是明瑞，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混淆？
可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秦晏的脑海里像是有两条互相撕扯的线，一条告诉她，明瑞和阿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另一条线却固执地将两人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挥之不去。
“阿蛮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秦晏喃喃自语，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寻求一丝慰藉。
油炸的滋滋声中，明瑞的心思却完全不在眼前的锅碗瓢盆上。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秦晏紧闭的房门，眉间的忧虑怎么也化不开。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好像还把我认成谁了…”明瑞脑海里浮现出秦晏苍白的脸和躲闪的眼神，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她索性关了火，盛起已经炸好的鸡翅，放到铺着吸油纸的盘子里。金黄酥脆的鸡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可明瑞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明瑞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她端着鸡翅走到秦晏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叩叩叩——”
敲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秦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慌乱。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秦晏，你没事吧？我是明瑞。”
秦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压低声音回应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想再休息一会儿。”
“我做了些炸鸡翅，你要不要尝尝？” 明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到房间里的人。
秦晏犹豫了一下，她现在心里很乱，并不想吃东西，可是……她也不想拂了明瑞的好意。
“好吧，你进来吧。”
听到秦晏的回应，明瑞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推开房门，端着香喷喷的鸡翅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秦晏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躲闪。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瑞放下鸡翅，快步走到秦晏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秦晏被明瑞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躲开了明瑞的手。
“我真的没事。” 秦晏避开明瑞关切的目光，“可能是睡太久了，有点没精神。”
明瑞见秦晏不愿意多说，也没有追问，只是将鸡翅递到她面前，“多少吃一点吧，我特意给你炸的，味道还不错。”
秦晏看着眼前金黄酥脆的鸡翅，闻着诱人的香味，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尴尬地看了明瑞一眼，最终还是接过了鸡翅。
“好吃吗？” 明瑞看着秦晏吃下鸡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
“嗯……” 秦晏点点头，明瑞炸的鸡翅外酥里嫩，鲜香可口，确实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明瑞说着，又拿了一块鸡翅递到秦晏嘴边。
秦晏愣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鸡翅，又看了看明瑞温柔似水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咬下了那块鸡翅。
明瑞看着秦晏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