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诺多又逃回了海里，他趁着门口一片混乱时提着纱裙偷溜出去。
其实应该是光明正大地走，这次没人有心情管他，丧尸化的琅野可以帮他拖住那些人。
再潜到水里已经是深夜了，奥诺多变出了尾巴，短撅撅的尾巴在身体蜷起来后刚好可以盖住肚子。
奥诺多飘在水中长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抓走做成小鱼饼了。
还好跑得快。
暂时安全，小红鱼就要开始算旧账了。
奥诺多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在水中漂浮，意识化身小小鱼回到识海，气鼓鼓地戳另一个红衣小人。
那是盛则的精神体，本来是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的酷哥，却因为小鱼的审美而被迫穿上了一袭红衣。
“都怪你！最后还得靠我！”
盛则任由果冻小鱼的米粒手指戳自己的脸颊，假装被戳得东倒西歪，趁奥诺多一个不注意就把他一把抱在怀里。
即使同是精神体，他也比小鱼大了一倍不止，能像抱小孩一般把人完全罩住。
盛则埋在香香软软的颈侧深吸一口气，语气低哑：“诺诺说得都对。”
奥诺多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男人的头发。
盛则的头发很长，黑得像墨鱼的汁，发尾还有海水洗涤的深蓝，奥诺多很喜欢，就像是在触碰深渊。
他又问道：“那能量呢？够生命树用吗？”
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刚才接触的那短短几分钟时间不过是九牛一毛。
盛则回道：“不够。生命树需要的能量远超于此，它毕竟是维系一整个族群的东西。”
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奥诺多从小到大很少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困难，即使有也会被一堆“护鱼使者”抢着除掉，他把收集能量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看来还得花大功夫。
没等两人聊一会，一道巨大的落水声把小鱼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从海面探出脑袋。
游艇边站着那个被他放出来的家伙，看到小鱼扬起的头还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还没走吗？”
何塔还以为小红鱼经此一遭肯定要抹着眼泪回去找家长诉苦，心里正遗憾呢。
又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轻轻耸肩：“啊哈，不好意思，刚才好像不小心污染了你的家。”
奥诺多皱紧了眉：怎么回事？他又在说什么怪话。
盛则第一时间锁定了水中的黑影：是能量源，刚才他把人推下海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小红鱼赶紧扎进海里寻找那个倒霉蛋，要说造成这一切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个位置离游艇很近，这意味着他随时可能被那些人抓走。
但小鱼眼里只有救人，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盛则想得显然比他多，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很清楚，只有到岸上去才能收集更多的能量，而单凭奥诺多这条小鱼的力量，可能得不眠不休游个一整天都到不了。
而这是最快的方式。
奥诺多先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一个高大的影子被血雾包裹着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坠落。
他上前查看，男人紧闭双眼，脖颈上有未消退的尸化特征。
原来盛则最开始说的能量源就是他吗？
奥诺多把手撑在男人的身下，想借力将他托上去，但男人实在是太重了，即使有水的浮力过程也非常艰难，好在有闻着血味追来的鱼，虽灵智未开却也下意识帮他。
奥诺多赶紧催促：我碰到他了，你快偷。
需要的能量太多，也只能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终于游到了海面，奥诺多本来还在苦恼怎么把男人扔回船上，一张大网却从天而降。
哦豁，这下不用担心了。
小红鱼和琅野被一起罩在了渔网中，船上有人把他们一点点拉上去。
盛则：没事的诺诺，我们本来就是为了上岸，你可以和他们一起。
话是这样说，但奥诺多就是心里没底，自己可是导致一个人类变成丧尸的罪魁祸首，虽说后面也救了人，但奥诺多不觉得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放过他。
夏言在那个怪物打伤他们带走琅野时就感到大事不妙。
不知道老大和怪物到底有什么仇怨，能让怪物这么恨他。
夏言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是一场由各大基地主牵头的围剿行动，围剿的对象自然是何塔，当时每个基地都派出了自己基地的最强战力，而卡达瓦基地派出的便是琅野。
最终活着回来的只有零星几人，带着那只浑身是伤几乎快看不出原样的怪物。
怪物的肚子被剖开一个大洞，旁边就站着右臂空荡荡的琅野。
在其余生还者的强烈建议下，何塔最终被归于卡达瓦基地，这次围剿行动大获成功，琅野是最大的功臣。
而代价就是一条手臂。
怪物初来时总是喜欢用一种恶意仇恨的目光盯着琅野，倒是琅野丢了右臂却还淡定如常，基地第一时间为他配置了最好的阻断剂，全体研究人员用整个基地最先进的技术为他设计功能最为齐全的机械臂。
也终于在众人紧张的期盼中，琅野并没有出现任何尸化的症状。
这次行动，卡达瓦基地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没有失去琅野的同时还获得了一个有望解救人类的重要实验体。
却没想到在几个月后的今天还是出了岔子。
夏言刚刚才把何塔控制住，那真是一条疯狗。
他一点点将网捞上来，要是刚才没看错的话，里面除了琅野，还有一条小红鱼。
对奥诺多的选择，夏言也感到很诧异。
毕竟人鱼与人类不共戴天，自从矛盾爆发后，夏言便只见过人鱼伤人，没见过他们救人。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只是把人鱼抓住，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小红鱼被捞上来时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琅野面色苍白紧闭双眸，头枕在小红鱼的尾巴上。
那确实是一条美丽到极致却又脆弱不堪的小鱼，身上还带着水，看他的眼神又怕又娇，浑身都在发抖。
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夏言都觉得这样的小东西只适合呆在深海，被严严实实地关在雄性人鱼的巢穴里，成为最强壮最霸道雄性的小妻子。
最好是被娇养得什么都不知道，连洞口都不敢出，晚上还必须被雄性的尾巴圈住才能安心入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戒心地接近人类船只。
夏言不由想到如果这样的人鱼被人类抓到，会怎么样？
在人性扭曲，遍地欲望的末世，这样的小鱼恐怕一经发现就会遭到疯抢。
大把的人愿意为了得到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会愿意磨钝他的尖牙和爪子，虽然并没有那个必要，会给他脆弱白皙的脖颈戴上项圈。
他也会用这样的眼神乞求别人吗？
夏言突然有一点烦躁。
他动作粗鲁地拽出还美美趴在小红鱼尾巴上的琅野，让其他人押着奥诺多回实验室。
奥诺多被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轻轻扶着，他其实已经变出了腿，但大姐姐像是担心他走不稳路似的扶着他，搞得小鱼都不好意思。
昨天的那个小男孩就跟在身后，藏在一个端着武器全副武装的男人身后。
大姐姐有些嘲笑地向后看了眼：“别那么紧张啊阳秋，只是一条小鱼。”
“......我可不像你，金逸思。别忘了老大的下场。”
女人只是轻笑了声。
到实验室后奥诺多便被关进了笼子里，对面的笼子关的是一位“熟人”，琅野倒没有被关进笼子，他被好好得放在一张床上捆住了四肢。
何塔只需要呼气就能猜到谁来了。
好像只要闻到小鱼身上的香气，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
“又被钓上来了吗？”
见小鱼不太想搭理他，何塔倒也不生气，只是继续打趣：“没想到还是只好善良的小鱼？”
奥诺多不耐烦地回怼：“我还想说你呢，都怪你害我被捉进来。”
“好，怪我怪我。”
何塔轻轻挑眉，他的身上又添了新伤，奥诺多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直把男人看得发笑。
奥诺多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突然笑了起来，还笑得越来越大声，直到声音嘶哑，浑身发抖。
盛则在识海里发出锐评：......神金。
奥诺多很赞同他的话，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窝在笼子的边角，努力离神金远一点。
有另一个人到了实验室门口，是个女人的声音，嗓门很大。
“......我就知道会出事！要是真让他跑了耽误研究，我看你们怎么赔！我早猜到琅野他...”
之后是金逸思的声音，奥诺多还没听过她用那样冰冷的声线说话，“嘴巴放干净点，这里可不是你的研究所。人鱼我们也给你找来了，你最好尽全力治好琅野，否则，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
原来那个人叫琅野。
奥诺多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男人，被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好好，治治治，摊上你们真算我倒霉。”
凯希尔看着自己实验室中多出来的两个生物，又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坚信就是因为琅野那莫名其妙的犹豫才导致现在出这么多岔子。
其实她想得也没错，要是琅野在发现小人鱼时能够第一时间选择出手，就不会给何塔任何做小动作的机会，他们可能早都抓住人鱼凯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