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游就真的整理了一天，待在租的房子里一天都没有出去，终于在晚上给陆清尧打了个电话。
“尧哥，方便么？”
“方便你说。”
“我给你发了个邮件，是这次设计展上的一些资料，有一些新型的材料，设计元素，还有一些厂家和经销商，可以往西陵发货的，让阿…可以让市场部的同事跟进一下。”
“谢谢你啊，周游，我真没想到还能收到。”
“应该的。拜拜尧哥。”
“嗯，拜拜。”
挂了电话，周游抻了个懒腰，想去冰箱里拿瓶酒来喝，还没走到厨房，电话就响了。
是老金。
“喂，怎么了？”
“喂，游姐，是我，晓哲。”
“晓哲你说。”
“金子哥喝多了，你能来接他一下么？”
周游沉默着，听着电话那边老金像是在吐的样子。
“游姐，金子哥喝的太多了，我真的弄不了他，你快点来吧，我给你发地址。”
“行吧，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周游抓了件外套，打车到了晓哲发来的定位位置。
“游姐，这呢。”
周游看见晓哲架着老金，朝这边走过来，老金太重，晓哲脸上一脸痛苦。
老金见到周游就眯着眼睛想努力的看清楚，“周游！”说话间直接扑了上去，下巴垫在周游的肩膀上，周游不堪重负，踉跄了下，腰正好磕在了后视镜上。
“什么情况？”
晓哲擦了把汗，“金子哥今天心情不好，约了老朋友来喝酒，喝得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都劝不住。他喝多了就一直叫你名字，还把我认成了你，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录视频了。”
“先上车。”
周游和晓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老金塞进了后排座位上。
都长叹了一口气。
“上车，我先送你。”
“不用姐，我没喝多少，自己可以。”
“行吧。”
“姐，我用不用把他家地址给你。”
“不用。”
“姐，你自己能弄的了他么？”
“没事，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拜拜姐。”
周游坐在驾驶位上，没想到还能再次开这个车。
老金在后面哼哼唧唧，一直重复周游的名字。
周游开车走后，晓哲在后面感叹，“金子哥，老弟只能帮你到这里的。”
周游把车停到了短租房的楼下，架着老金下了车，上了电梯，踉跄下，周游被老金整个按在墙上，老金庞大的身躯压的周游喘不过气。
“到了到了。”
周游把老金摔在床上，外套扔在一边，这一套流程，周游筋疲力尽。
老金躺下，嘴里还嘟囔着。
周游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下楼去便利店买了瓶蜂蜜，回来冲了杯水，走向老金，坐在床边。
“起来喝杯水。”
老金闭着眼睛说，“不想喝。”
“不行。”
周游态度坚决，老金睁开眼睛，在周游的搀扶下坐起来，“给。”
老金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老金突然觉得热，就把仅剩的上衣，一件黑色半袖也脱掉了。
映入周游眼帘的是那条伤疤，它仍然存在于老金的胸口，第二眼，周游看见了老金的项链，黑色绳子上挂着一个月牙形状的皮质吊坠，缝边走线整齐，那皮料周游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那张，用这张皮子做出的表，自己带了四年。
周游还愣着，裸着上身的老金想努力看清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谁，“你是谁啊？”
“我是周游。”
“你是周游？你真的是周游。”老金嘴里激动，话说的不是特别清楚，“我外套呢？我外套呢，这呢。”
老金把外套拿在手上，翻了好一会，终于在里怀兜里，翻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你真的是周游么？”
“嗯。”
“那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周游打开，盒子里又是一块手表，准确的说，和当年一样的手表，只不过很新的样子。
“你那个都旧了，带这个，这个是新的。”
老金一把把周游拦在怀里，恍惚间周游碰碎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
周游整个人贴着老金的胸膛，老金把下巴放在周游肩膀上，手一直在周游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周游，你知道么，我有多后悔，我后悔那天没有回应你，如果我能主动一点，你可能就不会离开东湖，你不知道几个月前你跟我说你要往前迈一步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想告诉你不要迈，不要迈那一步，但是我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周游想听到她想听到的了，虽然是在老金醉酒的情况下。
周游只穿了件薄衣，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老金的体温和心跳，周游叹了口气，也抬手在老金的后背拍了拍。
老金一把掐住周游的胳膊，把周游向后推到距离自己三十公分的距离，拿起周游的右手，放在心口的那道疤上，“我不疼的，不疼的。”
说完就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周游给他盖上被子，把手表放在茶几上，拿了扫帚回来，清理了地上的玻璃。
扫到一半，周游呆住了，想着多年前那个晚上，老金拒绝自己，起因就是因为玻璃，歪头看了看熟睡的老金，明天清醒以后又会变成一个“正人君子”。
收拾完餐具，周游回到沙发上，通过台灯微弱的光亮，注视着老金，许久之后，拆下了手腕上的旧手表，和新的放在一起。
周游起身拿了酒回来，打开手机，看晓哲发来的视频，视频里老金坐在餐桌旁，还没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左手死死的握住晓哲的手，嘴里一直叫着周游的名字。
周围醒着的人还在打趣，周游是谁。
视频三分钟，老金大概叫了十几声吧。
这一刻，周游终于确信老金是爱自己的。
周游喝了口酒，起身从老金的外套里掏出烟，点着了一根。
第二天上午九点，台灯依然亮着，老金在梦里叫了一声周游，把自己吓醒，老金觉得头痛欲裂，恍惚间睁开眼睛，竟是个没见过的天花板，努力坐起来，正看见周游正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烟灰缸里有十几烟，空瓶子到处都是。
老金从下了床，才意识到自己还裸着上身，连忙拿起床边的半袖套上，坐在周游身边。
周游先开口，“梦见我什么了？”
老金没回答，“怎么抽烟了？”
周游没回答，“睡得好吗？”
“还行。”
“断片了么？需要我帮你回忆昨天晚上的事么？”
老金皱着眉头，好像真的在回忆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周游掐灭了烟头，从后面拿出两只手表，一新一旧放在茶几上，“你昨天晚上送我的。”
“嗯，我是看你那个表都旧了，给你换个新的。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谢谢你昨天收留我。”
果然，他妈的正人君子！
老金拿起外套，正准备走，“你不想知道你昨天晚上还干什么了么？”
“我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周游冷笑了声，“你现在如果走了，才叫过分。”
老金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地方。
“老金，我把车卖了，我不会再回西陵了。我辞职了，设计展的门票就是我的临别礼物，如果你今天就这么走了，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联系不到我。”
老金转过身，看着周游。
周游把两块手表一块向他推了推，“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收。”
老金吞了口口水，还是没有动。
周游把手表向老金的方向推了推，“既然你要走，就把他们都带走吧。”
说完，周游收回手，靠着扶手喝着酒，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老金叹了口气，坐回周游旁边，拿起新的那只表，拉过周游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轻柔的给他带着表，“周游，我一直觉得我不是你最好的归宿，无论是哪一个你身边的男人，我都觉得比我强。”
“可我还是选择了你，他们都被我伤遍了，都是因为你。”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和周游那年腿伤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