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的,就是这样,”那个长得很顺眼——用人类的话来形容就是可爱——的不明生物如是说,“所以您被我选中成为了魔法少女——的预备役!”
魔法少女……是什么?
魔法少女预备役被铺天盖地的话砸了个正着。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但是很可惜研究员并没有把这种无关紧要的知识复写到他的脑子,所以他开始感到疑惑。
一个新生的人感到疑惑是很正常的。预备役对自己说。他现在很有求知欲。
至于这个不明生物……
在预备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个小生物就从不知道哪里蹿了出来,一头撞到他的胸口,然后一边说着完蛋了完蛋了选错人了,一边打起精神开始和他絮叨什么魔法少女的必要性。他有权利怀疑这是碰瓷。
“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魔法少女?”不明生物装作严肃的样子在他身边绕着圈,“因为这个世界被邪恶的黑暗势力入侵了……魔族!沉睡的魔王已经苏醒,而他的手下为了讨魔王欢心,势必要把这个世界当做殖民地献给魔王呀!”说着说着,它抽噎了两下,“而你们,伟大的魔法少女,天生就有特殊的才能,又天性善良,纯洁无瑕如懵懂新生儿……只有这样的你们,才能净化邪恶,把黑暗势力统统打败!”
拥有超人的基因、刚从培养舱爬出来的0岁魔法少女预备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像是现在这个年纪的他该有的复杂表情。
“好吧。”他叹了口气,像是默认了它说的事。刚出生的他还不太能把知识和现实融会贯通,所以也别指望他能意识到男性能不能做魔法少女了。“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
于是不明生物认为自己得到了魔法少女预备役的认可,当下欢喜地绕着他转起了圈,嘴里还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有点难听。
预备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又在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过来时舒展了眉头,权当自己在练习控制表情肌肉,其实无事发生。
就是……
他在研究员记录他身体数据的时候乖乖抬手,眼睛却止不住看向那人的脸。
表情没有异样。他是看不见,还是习以为常?
“他们看不到我,放心好了。”注意到他的视线,当下明白预备役在想什么的不明生物上下漂浮着,凑到他的耳边,“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称呼。预备役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微微动了嘴唇,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除了拥有超绝理解力的不明生物。
“你不该先给我你的名字吗?”它读到预备役这么说。
很明显的话题转移术,但是对这种看着单纯的不明生物效果很不错。
“哦,是的,对的,我是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好,那么,嗯……”
2.
前几日很平常。预备役刚走出培养舱就知道要乖乖接受研究员们的检查、调试,晒太阳激发超能力……如此这般,最后隔着玻璃被项目的老板看一眼。
看物品的一眼。
不过预备役没感到有什么不忿的情绪。这是刻在他脑子里的正常。
偶尔,他会听到研究员有意或者无意吐露的信息。
“你当然不是第一个成功的克隆人。”记录他超能力测试状况的那个人说,“不过前头的资产被超级英雄们带走了,数据也毁了个遍。”
“你现在是老板的新资产,”他笑一下,眼里的情绪预备役读不懂,“再丢了,他会气死吧。”
3.
自称是精灵的不明生物在研究员离开后替他生气。
“太过分了!”精灵在空中翻个跟头,“他们怎么到现在还不给你取名字!怎么可以一直叫人资产啊!”
“这不是一个好名字吗?”预备役问它。
精灵斜着眼看向外面:“没有人会叫那个的。毕竟就连你自己也不会承认。不然,我们早就可以正式签订契约书了。”
预备役移开目光。
好吧,这个玩意只是因为他没名字不能签订魔法少女契约不能扫黑除恶不能算它业绩而感到愤懑而已。就算是年轻的克隆人也能清晰地看清它的意图。令人感慨。
4.
事情在老板的第三次视察有了转机。
老板敲敲玻璃,隔着这透明的墙示意他过来。
不能违背老板的命令是资产脑子里的第一要点。
预备役很乖顺地飞了过去(是的,他的超能力激活项目有了质的飞跃)。
老板的头顶在实验室的灯光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预备役一会。
“康。康艾尔。”老板拍板决定了他的名字。和超人一个姓。这几乎注定了他今后处处和正联超人作对的命运了。
“是。”康接受了他的命运。
在老板意味不明地离开后,康立刻被精灵拉去签了一份浮在空中的魔法契约。
“太好了,康!”精灵为他欢呼,“如此一来,你就是正式的合同工了!只要工作满半年,就能摆脱预备役的称号,成为真正的魔法少女了!”
康轻飘飘地看了它一眼。神情和刚走的老板很相似。
他学得很快。他总是学得很快。
5.
积蓄力量,然后冲出牢笼。
剧本理应是上面那个。
虽然暂时还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去、这里又为什么会是牢笼。
他聪明,并且愚笨。
他甘愿如此。
精灵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粉嫩的魔杖。
“先说好,这不是刻板印象,也不是加深你对魔法少女刻板印象的道具。”它咳嗽一下,略略叠甲,“总之,它是魔法少女变身的必备道具。如果你没有,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少女!”
说着说着,精灵燃了起来。它郑重地把魔杖放到康摊开的手心里。
魔杖不长,康握紧了也就露出一个嵌着红色宝石有着爱心弧度的杖头。宝石流转着异样的光彩,一看就知其并非凡物。
康挥舞了几下,没感觉到哪里好用了。
“握紧它,”精灵教他,“然后引导魔法宝石的能量,将它引到你的指尖……从指尖开始,感受契约魔法印刻在你身上的纹路……感受吧,然后高举,并喊出充满魔力的语句——!”
它吐出古怪而含糊的发音,不像他正说着的英文,也不像任何已知的地球语言。
可能是什么专门的魔法语吧。
康记住了这个发音。
6.
记住发音很简单,但是引导魔力很困难。
康几乎没能在自己的身体里感受到魔力的存在,就好像……他和魔法是绝缘的一样。
“不可能。”精灵说,来到他的身前,把爪子按到他的小腹(到底为什么契约印章会刻在小腹上?),软嫩的肉球触摸着粉红的刻印,滚烫得让康差点也燃起来。
哦,不。
确实有热流从小腹向四肢蔓延。
“这就是你内藏的魔力。”精灵解释道,“内藏的魔力是从丹田流向刻印,通过刻印分配到全身。此时再使用魔杖,由最接近魔杖的指尖开始使用魔力。怎么样,很简单吧?”
不错,很简单。简单地让康开始脑袋晕晕。
精灵欢快地看着慢慢皱起脸的他:“快试试,快试试吧!”
康听从地握紧魔杖。
7.
“这是什么?为什么实验体变成一团粉色雾气了?”
“是入侵者,还是实验失败了?”
“没有先例!”
“……要通知老板吗?”
“笨蛋,先去解决这件事!解决不了再通知老板!”
“这怎么解决啊?”
“你也不想老板生气吧!那就少说废话多做事!”
8.
“你没说过变身魔法少女的过程会被屏蔽。”
康其实没觉得被屏蔽有什么坏处。可一切结束后惊恐的研究员们冲进来对他一顿检查,这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为了各种深入检验,他们对已经开始掌握超能力的他用上了红太阳灯。
刺眼的红光瞬时笼罩了整个房间,逐渐失去能力的感觉并不好受,康为这种无力感到沮丧。
“这是魔法的作用。为了屏蔽无关人士的视线,是比较粗糙,但勉强够用了。你会习惯的。”发现康的精神有些萎靡,精灵还是给他画了个饼,“只要你努力练习,你的魔法操控力就够你为他人添加一层认知滤网。那么,就算你穿着魔法少女的裙装在他们面前跳芭蕾都没人会觉得不对劲。”
“嗯……”康若有所思。“为什么我穿着裙装跳芭蕾会有人觉得不对劲?”他总是能抓到奇怪的重点。
精灵飞到他的右边,懒洋洋地说:“不知道诶。可能因为人类就是很奇怪吧。”
9.
之前的变身失败了。
康当然没指望自己能一次成功,毕竟他先前连魔力都要靠外力感受到,但他就是有点失落。
“我能做到吗?”康都有点不自信了。
“没关系的,你可以的!”精灵给他打起,“这才第一次尝试!”
康的心里好受了点。
10.
康惊讶于自己已经开始表达各种情绪了。
他像是个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