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注定不平凡,也注定记忆深刻。因为李焉知她又要换新学校了,不同的是这次是小学换初中,她有些不安。李焉知记得08年北京奥运会、汶川地震、金融危机等等,但是在当时她的眼里,奥运会是那些运动爱好者的狂欢,每天父母看的新闻里播的最多的就是中国夺得了多少块金银牌,但她没仔细看过一场比赛,可能不懂也可能是不感兴趣,金融危机也只是在大人聊天的时候听过,离她的生活太远了,唯独汶川地震,至今不忘。当时学校组织捐款,李焉知把她所有零花钱全捐了,好像是五十八元八角,这对一个小学生来说,还是很多的。再过没多久,就开始了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
其实她不应该不安,应该习惯才对,因为整个小学六年,她就换了三所学校。读一二年级的时候跟着姐姐李焉然和奶奶在老家的一个县城上学。后面因为姐姐读初中,父母想把姐姐弄到浙江上初中,她内心十分不愿意,从小就和姐姐在一起,根本分不开,她对姐姐的感情远胜过她目前对任何人的。由于跟父母感情并没有很深,根本不敢提想要一起跟姐姐在浙江读书的想法。
有一天夜里,她躺在李焉然边上,脑海里想过了很多遍回老家姐姐不在的时候要如何如何认真读书,要如何如何跟奶奶相依为命,可还是留下了泪水,两姐妹似乎都在想这件事情,她听到姐姐也开始小声抽泣起来,然后两姐妹的哭声不约而同地从小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仿佛没有了对方就没办法活下去一般。
响亮的哭声惊动了隔壁两姐妹的父母。
李尚余:“怎么了,怎么哭了?”
那时候他们的父母感情还好,爸爸李尚余一把把李焉知抱起来,再经过几分钟的沉默思考后,李尚余终于心软了,对妻子高华说:“你明天再打电话问问学校三年级还收不收。”
“好,明天电话问问。”母亲高华平静的说道。
李尚余决定把李焉知留下了,不送回老家了。此刻李焉知才平静了心情,她抬头看着眼前抱着她的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竞感觉到有些不适,因为从未这么近距离跟他这样接触过,她有点排斥和李尚余的肢体接触,但是也无力无理由挣脱,除此以外,此刻依然是幸福的,因为终于可以和姐姐又在一起了。因此她又拖姐姐的福跟着在浙江的一所贵族学校读了三年——小学三、四、五年级。
这三年虽留在了姐姐身边,可奶奶却留在了老家,时常想起她。这三年,李尚余和妻子高华感情也出现危机,时常听到母亲跟她们吐槽李尚余不顾家,在外面胡作非为的浪荡行为,时常听到“离婚”二字,时常看到父母因为感情变故不停的争吵,时常是母亲流泪,父亲不回家的状态。
那时候,李焉知太小,不懂为何会如此。她更愿意呆在学校里,当一个成绩优秀、品行端正、老师喜欢的乖乖女孩。她在同学、老师眼里还算优秀的外壳下,根本看不出,她的家里正在经历怎样的风波。
五年级暑假的一个夜里,他们又吵起来了,李焉知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你天天就知道跟我要钱,我是制钱机器吗?”李尚余非常不满的谴责。
“你给别人就可以,给我们就不行了?”高华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叫喊。
“他们几个学费那么贵,现在拿不出来了,换个普通的学校读吧。”李尚余说完便没有再说话了。
高华哭泣,李焉然在旁边安慰她。
所以,在李焉知小学五年级结束的暑假,近乎是连夜举家从浙江搬迁到了江西饶城,没来得及跟她的同学们说一句再见,就重新又开启了新的生活。李焉知不懂为何来到这里,父母也依旧是每天都吵架,她和弟弟李毅被随意地塞到了一个普通的小学,像是一夜之间从公主和王子变成乞丐般,灰头土脸的进了一所满是“匪人”的学校,同学之间说话满是脏口,普通话还有说的不标准的。那时候都六年级了,才开始有英文课,竞然英文课老师还教音乐,竞然学校连个操场都没有……整整过了半个学期,李焉知才开始适应,她开始也会在早上不顾形象的跟同学们抢锅里还剩下不多的米粉,她会跟着同学一起买辣条偷偷在上课的时候吃,她也交到了新的朋友王莉莉。一切都变了又好像又没变一样,很快这一年结束了,开始了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
李焉知暑假整个假期最开心的事就是等姐姐周末回来,那时候姐姐高一,学校管的严,一周只能回来半天,没有暑假。但是李焉然那段时间似乎沉迷电脑,一直在玩一个叫“劲舞团”的游戏,李焉知每次都会屁颠屁颠跟着她姐溜到网吧,她就静静坐在椅子边上,因为里面鱼龙混杂,她也不敢到处乱跑。她觉得静静地坐在姐姐身边也挺幸福的。她也不懂四个键盘上下左右键按来按去有什么好玩的,但是李焉然说里面的人都是真人在操作,还会时不时在音乐结束的时候在键盘上打字聊天,脸上会浮现出暗戳戳的笑容,她对姐姐这些行为不懂但却好奇。
暑假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李焉知去到了小学好朋友王莉莉的家里,呆了一个礼拜。就那个礼拜,因为玩的太疯,骑自行车的时候,双双摔下,猛的在石子路上摩擦了一小段距离,鲜血直流,但是她们此刻竟然还在笑,似乎快乐已经盖住了疼痛。两个人拖着两只挂满鲜血的脚,朝王莉莉家走去。好在她的爸妈都是镇上的医生,帮我们把伤口处理干净了并包扎了起来。
没多久就初中开学了。
来到学校的第一天,李焉知背着粉红色的书包,跛着脚进了课堂。她似乎是作为插班生进去的,里面的同学早就互相认识。她耳边听到了同学们窃窃私语。
“她的脚怎么了?”
“她难道是个残疾人吗?”
“竟然来了这样一个人。”
……
“你就先坐第一排空位上吧。”班主任说。
李焉知慢慢的坐到位置上,不知所措的努力适应新学校,努力融入早已互相熟识的同学们。
第一天终于结束了。
“你的脚怎么啦?”一个女同学突然问她。
“暑假摔了一跤伤口还没好。”李焉知认真的说道。
“哈哈,原来这样啊,大家以为你瘸了。”
李焉知笑笑并没有说话。她收拾了书本往教室门口走去,拉住一个女同学问道:“你知道初一八班怎么走吗?”
那位女同学好像很没有耐心,敷衍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到处看看吧。”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李焉知留在原地,感觉有一些不知所措,这个班级的同学们对她并不太友好。不过值得庆幸的事是王莉莉也来到了这个名叫“市二中”的学校,她也就没那么孤单了。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回家了,打算明天再去八班找王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