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千花盏已毫无悬念的被裴朔赢得,当众送给了沈愿,裴朔还央人现场在灯柄上烙了字:
永昌五年,赠吾妻沈愿。
裴朔。
众目睽睽之下,裴朔宠妻人设立的很□□。
听着人群热闹的起哄声,都夸赞他二人郎才女貌、天定良缘。
裴朔竟有些得意,默不作声的看着沈愿。
沈愿看见他的耳垂又红了。
清凉夜风吹起她亲手为他系上的玄色花翎。
翎羽擦过他微红的耳、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吹到沈愿脸上时,仿佛带上了温度,属于他的体温,还参杂着他衣领的檀木清香。
他们已经与千机阁协商好了,此花灯就放在湖边花亭中展览,共大家观赏。
七日后,再放入千机阁三楼透明展柜中,可付费观赏、租用。
费用则按照千机阁同类租品打八折,所得银钱千机阁与侯府五五分成。
而侯府的所得,一半用于援军,给远在边关的年轻将士们多做件衣服御寒、多带些干粮饱腹;另一半放在斋湘阁,为囊中羞涩的赶考生提供帮助,成立学子互助会。
此方案一出,大家立刻高兴起来。
本来还怕不能一睹千花盏的风采,没想到竟还能在花亭供人观赏七日,谁家迎亲嫁娶还能租来撑场面。
最高兴的是些商户小老板,租回店里展览上几日,还怕没顾客来吗,怕是营收都要翻上几番,这么想着,都有些等不及去租了。
复又听到后面的租金所得,全拿来做善事,更是一片叫好声。
每年都有来不远千里来京赶考的贫苦学子,或是在路上被黑心店家摸了荷包,抑或是盘缠掉了、没带够,两年的寒窗苦读,甚至几年的努力受饥寒困苦无法发挥的情形。
叫人看了于心不忍可也无可奈何,一个两个能帮助,十个百个却帮不过来,且书生求助无门,一个人在外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而若是有了专门的互助机构,考生有地方求助,有心帮忙的人也能施以援手,向互助会捐款。
人群中有不少读书人,听闻甚是感动。
真是大善啊!
侯爷和夫人一心爱民的善举自今日起是要传开了。
人群欢欢喜喜的随千机阁的伙计往花亭去了,都呼朋唤友的来看千花盏开盏上灯。
千花盏交付妥当了,这点子是沈愿同裴朔一起想的,两人发现彼此的想法竟有许多相似之处。
秋夜微凉,夜风抚过沈愿脸庞和脖颈裸露的皮肤,十分舒服。
万盏天灯给人间团圆做衬。
裴朔拿过执风递来的天青镶白绒披风,递给沈愿。
“我不冷。”
沈愿下意识说道。
裴朔的手僵住,她还是这么讨厌自己吗?
凡是他沾过的东西,全都不要。
就像,她不想要他一样。
反应过来男人脸色不对,像是有冰川在裴朔周身冻结。
沈愿忽的生起戏弄之意。
重来一遍,什么都没变,唯一变的就是沈愿的人生态度。
往之不鉴,来者也不想追,感受四季的风,观赏山河俊美足矣。
此时,若问沈愿的人生感想,那必然是: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嘛!
“夫君,我仔细感受了下,还是冷的。”
“侯爷今夜可是演了一出好戏,现下别人都知道侯爷对我好了。”
“那侯爷帮我系披风可好?”
沈愿用娇滴滴的嗓音一句话拐了八个调,说罢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这个闷葫芦,按沈愿对他的了解,让他当街替女人穿衣服这种事,是想都不要想。
哪怕是一件披风。
夏荷春枝,执声执风,还有常嬷嬷抱着小团子,在不远处都听呆了。
这还是她们夫人吗?
裴朔怔愣一瞬,她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她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像小猫挠痒痒。
身体好像有一处麻掉了,浑身像过电流一般。
沉默片刻,沈愿看到他的反应觉得好玩极了,像一只掉了松果的小松鼠,呆在原地。
就当她大发慈悲要放过他时,裴朔抖开披风,握住围领两侧,上前一步从沈愿的身侧,双臂展开将披风披在沈愿的颈间,双手从身后环住她还绰绰有余。
沈愿在这个半松不紧的拥抱里,温热的呼吸落在耳侧,男人的胸膛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沈愿第一次觉得她的夫君真是又高、又大。
沈愿呼吸在不觉间放轻了,垂眼看裴朔环绕到她锁骨为她系披风带子的双手。
他的呼吸是这样热,胸膛是这样暖、这样宽。
他的双手修长有力,食指指腹带有常年握枪的茧,随指尖翻飞间不时擦过沈愿微微起伏的锁骨。
是热的、硬的,还有些粗糙,而沈愿的脖颈柔软、白皙,触感迥然不同的两种皮肤擦过间,沈愿激起一阵战栗。
沈愿还想再辨认下这檀香是熏得哪家熏香,竟这般好闻,不闷不厚,沁人心脾。
实在是雅致至极。
还没等她细细品味,裴朔已后退半步,收回手。
“好了。”
“夫人。”
咬重了夫人二字,实在有报复之嫌。
宽厚的胸膛、男人的气息倏尔撤去,沈愿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裴朔似笑非笑的喊她“夫人”。
扭头就看到年轻侯爷抱臂环胸,倚着梧桐树,偏头看着她。
眼神中七分情,三分笑。
裴朔看着反应慢半拍的沈愿,觉得这女人莫非是真开窍了?
终于发现自己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