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什么丧尸，什么啃食……
可后座传来的血腥味却浓烈的让他想要呕吐。
这些荒诞的事情一件一件在他眼前发生。首先是穿越成人鱼，然后是陆熙口中的变异章鱼，最后是丧尸。
或许还会有更多超乎常理的东西逼迫他去面对接受。
陈远颤抖着手指，开始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寻找有用的物资。
“砰”的一声，他拉开手套箱，成功在里面找到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半包香烟、一小袋水果糖。
陈远惊喜道：“陆熙！这有水！你要不要喝？”
陆熙在用纸巾擦着额间的汗珠，他接过递来的矿泉水，大口地喝了好几口。
陈远自己的那瓶喝了几口后便重新拧紧，刚想说什么，一只手臂便伸了过来，拿过手套箱的香烟和打火机。
陆熙熟练地摇了下那半包芙蓉王，低头叼住其中一根。左手按下打火机，只听“叮”的一声，红色火苗跳跃出来，随着香烟的靠近席卷而上。
点完烟，打火机被陆熙揣进兜里。
他倚着靠背，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在暖黄的照明灯下，隔着烟雾，陆熙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
陈远握着面包，想问他要不要填一填肚子。
但现在的场景却令他开不了口。
陆熙闭着眼，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根烟，似乎很疲惫。
这是陈远在遇见陆熙时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陆熙现在很累。
浓烈的血腥味与刺鼻的香烟融合，这味道很难闻。即使开了窗，陈远依旧被呛的咳了几声。
陆熙瞬间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深海的漩涡，带着神秘的压迫感。
他掐了烟，启动引擎，奔驰在柏油路上匀速行驶。清凉的风迅速穿过窗口灌了进来，将烟味冲散。
陈远缓了过来，伸手将呛出的眼泪擦掉。
陆熙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应该在车上抽烟。”
陈远摇头：“没事。”
中控彩色液晶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一十五分。虽然天空依旧黑沉，但月亮却十分明亮，繁星在周围闪烁。
交相辉映，美丽又梦幻。
本来十分浪漫的情景陈远却无暇欣赏。
他依旧记得陆熙之前流露的疲惫模样，这时候的陈远只能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大一的时候考个驾照，这样的话也可以自己开车，让陆熙好好休息一下。
陈远脸上的纠结被一直关注着的陆熙瞧见。
他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吗？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怎么露出这么一副表情？”
陈远原本低着的头快速抬起：“哦、没什么，嗯……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面包？”
车内的后视镜上，陈远似乎有些局促，脸颊微红，握着面包朝着陆熙看过来，像是胆怯的猫咪。
陆熙忍不住发出轻笑，身体的疲惫感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好啊，不过我要开车，不太方便。”
陈远连忙道：“没关系的，我喂你！”
说着，他迅速撕开包装，掰了一块面包递到陆熙嘴边。
握着面包的手白皙细嫩。
陆熙微微低头，张开嘴叼住面包。舌尖不经意地触碰陈远的指尖，并快速地扫了一下，有些痒。
陈远像是触电般飞快缩回手。
陆熙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远疑惑着，但陆熙的脸色却没有什么不对，而接下来几次喂面包也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便将刚刚的误会抛之脑后。
陆熙的嘴角轻微扬起，但昏暗的灯光下陈远并未注意。
喂完面包后陈远又喂了些水。
奔驰在行使的过程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凉风呼呼地灌进来，将陈远的头发吹的凌乱。
刚开始身上热的出汗，现在被吹了这么久，难免觉得冷。
陈远缩了缩身子，将身上的外套裹紧。
陆熙比他高上许多，外套也要长上不少。冲锋衣很好地将风隔绝，让陈远感受到一丝暖意。
陆熙将车窗调了上去，留了道口子通风，不然后座尸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会很不好受。
风小了很多，陈远身体不再那么紧绷。
他放松下来，闻着外套上细微的烟草味。
陆熙：“冷了就说，不要总憋在心里，我又不会吃了你。”
陈远偏头，看向陆熙，对方嘴角抿成直线，眉眼微蹙，似乎不太高兴。
“好的，我下次会说的，你不要不高兴。”陈远开口道。
或许是被风吹太久了，声音有些哑。
陆熙软声道：“我没有怪你，但下次记得告诉我。你困了就睡一会儿，醒来就到家了。”
陈远侧着脑袋看向陆熙：“我不困。”
陆熙瞄了一眼陈远明显疲惫的面容，并未戳穿。
“行，那你困了再睡。”
陈远轻嗯了一声。
他就这样看着陆熙，眼睫微垂，头要掉不掉。
过一会儿就慢慢睡了过去。
陆熙轻笑出声。
奔驰飞速行使，旁边的灌木丛被飞快甩向后方。陆熙脸上一直保留的温和感也随之散去，流露出原本的冷漠。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中的月亮逐渐开始变得模糊，星星从陆熙眼前一颗颗消失，前方的山峦漂浮着一层浅橘色光晕。
云层涌动着，那抹橘红逐渐扩散，顿时出现了许多颜色。
紫、金、蓝、粉……越来越多的色彩凝聚，汇聚成一副美丽画卷。
天快亮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的陈远嘴唇微张，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陆熙凝神。
在呼呼的风声中，他听见陈远的呓语。
“我……想回家。”
陆熙眉头微蹙。
回家？什么家？培养皿吗？怎么可能？
远方的云层被刺目的金光扎破一个小口，洒在这片茂密的丛林。
睡梦中的陈远缓缓睁眼，看着眼前如梦如幻的美丽景色。
“好美……”他不禁开口称赞。
奔驰一个急转，陈远惊呼一声。再次抬头的瞬间，他看见远方高楼耸立的建筑物。
他开心地笑道：“陆熙，我们快到了吗？”
陆熙盯着前方与以往别无二致的高楼大厦，沉默许久，最终才低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