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庆三年,萧惨败于祯。
祯国大将温征携其子温以于战中大捷,再创佳绩,征故受封“常胜”,赐黄金百两,环玉十对,锦帛七匹。
同年八月,萧送皇子为质,以求安民。温征与子班师回朝。
此时,将军府内。
“什么?我多回来了?!”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衣着沉稳的妇人。
妇人眉眼温和,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少女的额头,“前些日子传来书信,说已动身返京,估过这几天就到了。怎么?有什么要送你爹和哥哥的吗?”
“哈……哈哈,那肯定,肯定。”温晚用手轻轻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眼神乱瞟,“那什么,娘我先去做今日的课业了,不然写不完了——”
随着话音落下,少女便一溜儿跑没影了。
温夫人无奈极了。
“这性子,全让她哥惯坏了。罢了,夫子这几日倒也没再投诉过,进步了。”
晚意居内。
温晚欲哭无泪趴在桌上,想着该如何求得夫子的原谅。
“呜——早知便不将巴豆放他饭中了,都怪谢瑞知那个小胖子!”少女愤愤地捏紧了拳头,突然坐直了身子,随后又趴了下去,“枝枝哇——你怎么还没回来——”
“小姐!”稚嫩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随即便见到一个粉衣侍女匆匆走了进来,“谢小公子的待从说,让您放心,他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此话当真?”
“嗯嗯!千真万确!枝枝方才刚被告知的!”小侍女认真地点着头,真切地望着风激动而站起的温晚。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少女又着腰,仰天大笑。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飞了窗外站在枝桠上栖息的鸟雀,惹得枝叶轻颤。
翌日一早,温晚带着写了一晚的思过信来到了学堂——她总归是有点担心的。
许是时间还早,学堂里除了她,似乎就没人了。
噢,还有一个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安静学习的瘦小女子。
温晚皱了皱眉,努力思索着。“你是……朱珠吗?”
那人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温晚一眼,清秀的小脸上显露出复杂的情绪,纠结又害怕,她再三张口,终于决定回答:“我叫朱渚,‘渚清沙白鸟飞回’的‘渚’,不是‘朱珠’……”到后面朱渚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于无。
温晚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转移话题,一道娇蛮的声音却从学堂外传了进来。
“哟,这不是温大小姐吗,今儿来这么早,不会是想做什么亏心事吧。”
说话的是当今文臣之首,何家嫡女何芷欣。
如今新皇登基未稳,对百官皆有所纵客,加之当朝皇后是何家一派,祯帝更是对何家恭敬有加。一来二去,倒也养成了何家女眷皆傲气的性子。
“本小姐句你话呢!哑巴了吗!”何芷欣趾高气昂跨入学堂,略施粉熏的脸上满是不屑。她理了理身上蝉翼般清透的披帛,走到温晚面前站着。
温晚有点无语。
不知道这花孔雀又抽了什么疯,温晚诽腹着。
“何小姐方才在与我讲话吗?啊,我还以为哪来的狗跑入了这里乱叫一通呢。”温晚假笑着,故作姿态道,“想必何小姐气量是大的,应当不会生气的吧?”
“你!”何芷欣气急败坏,随手指了两个跟她一同来的大家闺秀,“你!还有你!去把她给我架起来!看本小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那两个倒霉蛋欲哭无泪。这两位身后可都不是好惹的主,无论得罪谁她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何芷欣本就气在兴头上,见身后的人毫无动作,面前的人又环着手笑语盈盈,仿佛在嘲笑自己,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温晚却像早料到一样,轻巧地躲了开来。
“哎呀呀,何小姐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何芷欣见这般,怒吓:“你还敢躲开?!”
“她不躲开难道站在那让你打?”朝气勃勃的少年嗓音中是掩不住的愤怒。
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向门外。
少年一袭青衣,墨发被随意扎起,剑入星眉,眸若繁星。身形已初长,独属于少年的气息散发着幽幽清香,似是上乘的龙井。
何芷欣在认清来人后气这便消了下去,她不着痕迹地理了理粉鲛纱裳,踱步到少年面前,柔声道:“瑞知,我方才与温妹妹开玩笑呢。”
可她话还没说完,谢瑞知便绕过她,大步走向一旁看戏的温晚,紧张地问:“温小小,你有没有哪里伤着?”
被心上人忽视了个彻底的何芷欣死死盯着温晚,袖中的手早已被指甲掐出红痕。
她不甘心。
刚刚围一起看戏的鸟合之众也都回到了各自位置,悄悄观察着。
“啊?我没事啊。”温晚茫然,“不过倒是你,小胖子,本小姐的小字也是你能叫的?!”她又着腰,气势汹汹。
谢瑞知确定眼前人没事后,这才恢复了往日懒散公子哥的样,“我就叫。就叫就叫!反正你也不敢打……嗷!下手真重啊温小小!”
少女打了他一拳后,拍了拍手,得意:“你看我敢不敢打?”
谢瑞知揉着被打的肩,像个怨妇般看着得意洋洋的温晚,开口道:“我等阿以回来了一定要告状!你完蛋了温小小!”
温晚脸上表情凝固了一瞬,尔后她扬起笑,咬牙切齿:“对!不!起!谢大公子大人大气量,别把小女刚刚的过错放心上。”
“哼!我是小人!”
“……别不识好歹,死胖子。”
何芷欣一直幽幽的盯着他们,心里对温晚的厌恶更深。
而角落里的朱渚静静坐着,似乎与世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