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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救 退隐来仪

    杜少君到李氏宗祠已经有3个月了。洛邑进入2月后,天气还是很冷,早晨起来常常还能看到树枝头的霜花。原本她与李尧晨计划在去年12月大婚,不想最后自己竟然不仅没有成婚,还在祠堂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年。自从取消了与李尧晨的婚礼后,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坚持每半个月给家里写一封信。父亲每封回信都会问她何时回家,从一开始说很快就会回去,到现在说在洛邑找了个差事暂时不回去,杜少君也不知道明年此时该如何编一个更加合理的谎言了。

    这天,杜少君在祠堂的后院扫落叶,她低着头,突然看到地上多了一个人的脚,这个人穿着一双黑布鞋,搭配着土黄色麻布裤。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杜少君的祠监?”说话的人声音很小,似乎怕被别人听见。

    这个声音很熟悉,杜少君抬头一看,她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定睛看了一会儿,“景宜?真的是你!”杜少君先是高兴,然后担忧地说,“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样?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穿成这样,怎么混进来找你。”韩景宜到洛邑落脚后便四处打听杜少君的消息,后来听说她被软禁在李氏祠堂,想了很多办法才买通每日往这里送菜的菜农,乔装打扮成他的帮手送菜进来。韩景宜微笑着看着杜少君,严重流露出满满的心疼。他与杜少君分别还不到一年,杜少君却看着比先前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少了几分活泼开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杜少君自从来了洛邑之后便没有与韩景宜通过信。

    “先前去你家时听说你不和李尧晨成婚了,等了几个月不见你回西国门小镇我就猜测你肯定遇到麻烦了。到了洛邑之后,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你被送到李氏祠堂了。”

    “随便打听就知道了,听起来我好像还挺有名气的。”杜少君笑着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在这里过得挺好?”

    “还行吧。这里只有杨太妃、春红和我三人,平时生活挺清净的。我父母可还好?”

    “伯父伯母都挺好的,就是很担心你。”

    “我没事,就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这里。”杜少君想尽量把这件事情说得轻松一点。

    “你和李尧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然如此对你?”韩景宜生气地说。

    “不是他,是我主动要求的。尧晨有他在他的位置上的责任,他必须娶郭淮伍的女儿,而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又不想为难他,所以就选择了退出。”杜少君尽量把李尧晨的问题轻描淡写,没有提李尧晨让她失去西国门小镇的差事,更没有提李尧晨瞒着她应了与郭淮伍女儿结亲。

    “那他为什么把你软禁在这里,不让你回西国门小镇?”韩景宜问。

    “这只是权宜之计。先前发生过有人欲绑架我威胁他的事情。他怕我就这样离开会有危险,便将我先送到这里,让外界认为他已经厌弃了我。”

    “果真如此吗?那现在这个目的达到了,为什么他还不让你走?”

    “哦,这……可能还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吧。”杜少君觉得这个借口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看他根本就没有想放你走!你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竟然如此对你!”韩景宜生气地说,“走,你现在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

    韩景宜拉着杜少君,杜少君把手腕往回拽,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放不下他?还想着等他回心转意?”韩景宜惊讶地看着杜少君。

    杜少君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也想走,只是这怎么可能走得了?四周都是守卫。”

    “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一会儿你躲进空的菜筐里,我们出去的时候把你带出去。”

    “景宜,你一向都很小心谨慎的,这件事你怎么就想得这么简单。即使出得了祠堂,也出不了洛邑的。”洛邑到处是李尧晨的人,抓捕他们轻而易举,杜少君不想连累韩景宜。

    韩景宜当然也知道此事风险很大,但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少君说得对,单凭你们,逃不出洛邑的。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请陛下放过少君,你们才有可能顺利离开。”

    听到这个声音,韩景宜立即将杜少君护在身后。眼前是一名穿着深色衣服,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气质淡然的中年妇女。他想,如果她大叫的话,他定会一招制服她。

    “杨太妃……”杜少君叫了一声,让韩景宜退到一边,“太妃,我这个朋友他只是来看看我,还请太妃不要为难他。”

    “少君,我也一直想帮你离开,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只是,这位少年刚才说的方法确实不妥。”

    “韩景宜拜见杨太妃。”见杨太妃没有恶意,韩景宜赶忙行了个礼。“不知太妃有何高见?”

    “少君第一次来祠堂时戴着那枚陛下的母亲最喜欢的玉钗,我就知道陛下是真的喜欢她。他把她留在这里,除了想保护她,还想着哪一天还有机会将少君重新接回宫中。但这几次陛下来也看出了少君是绝不可能再同他回宫了,他之所以还不放手,我想除了他情感上的难以割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觉得少君回曦霞州已无立足之地。如果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容纳少君的地方,我想陛下念在你们昔日的情分上,会放手的。”

    “来仪小镇。”杜少君和韩景宜思考了一会儿,同时脱口而出。那年,他们从洛邑匆匆回曦霞州经过来仪小镇时,就发现那里的生活很自由,没有人会问你的出处。

    “那等下次陛下来的时候,我跟他说。”杜少君突然看到了希望。

    “此事恐怕还是需要韩公子出面。只有让陛下知道,你在来仪小镇还有人护着你,他才会放心让你走。”杨太妃分析道。

    韩景宜找到了任宣飞,将之前李尧晨作为答谢送给他的金叶子交给他,请求带他见李尧晨一面。李尧晨看到金叶子,回想起他与杜少君、韩景宜在曦霞州历险的种种,很是感慨。韩景宜并没有公务出使,以私人身份见他,李尧晨已经猜出他的来意。他让任宣飞安排在他常处理政事的书房与韩景宜会面。

    “参见洛川王。”韩景宜毕恭毕敬地向李尧晨行了一个礼。

    “韩大人,无须多礼。这里只有你、我和宣飞三人。”

    韩景宜抬起来头,四年未见,李尧晨变化很大,先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气质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

    “四年前,外臣有幸与陛下在曦霞州共同游历,至今仍常回忆起那时一起经历的种种。在重岭郡,陛下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少君挡了一刀,少君不眠不休照顾了陛下一夜。在东海郡,面对海寇的追击,陛下和少君二人,都意图舍身救对方。”韩景宜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当年的事。

    “在重岭郡,多亏了韩大人及时赶到,我和柴柒才能全身而退。”任宣飞知道韩景宜讲这些是想激发李尧晨的旧情,为后面提的事情做感情铺垫,便在一旁帮腔。

    “四年前,从洛川回曦霞州时经过凤来州的来仪小镇,我和少君都对那里不问出身、自由随性的生活十分向往。”韩景宜说到这里瞄了李尧晨一眼,见他若有所思,并不排斥的样子,便继续往下说,“此番前来,外臣斗胆请陛下允许我带少君到来仪小镇隐姓埋名,了却这一心愿。”

    虽然李尧晨先前就已经知道韩景宜因何而来,但亲耳听他说出这番话,还是既惊讶他愿意为杜少君做什么多,又嫉妒他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你就不怕我不仅不允许,甚至还要了你的命?”李尧晨用威严的语气说。

    韩景宜又向李尧晨行了个礼,“外臣坚信陛下是重情义之人,更坚信陛下希望少君过得幸福。外臣此次来洛邑,听闻少君在皇家祠堂供职。外臣知道这个差使的神圣性与重要性,但少君向来喜欢热闹。我初次见少君时,就是被她的爽朗的笑声所吸引。”

    韩景宜的这番话让李尧晨想起了自己在西国门小镇初见杜少君时的模样,她那时候穿着曦霞州的官服,身材虽比身边的男子矮小,气势却一点都不输他们。从她核对通关文牒到下令把他们暂时拘留,整个过程处理得干净利落,毫不迟疑。这样的杜少君,他确实很久没有见到了。

    “来仪小镇虽说自由,却也是个人蛇混杂的地方。”李尧晨在来仪小镇逗留过两次,一次是四年前初次前往曦霞州,一次是一年前在来仪小镇等杜少君。那里确实是个不问出处的地方,自由、开放但也暗藏着各种势力和危机。

    “我会陪着少君的。”韩景宜说。来仪小镇紧挨着西国门小镇,西国门通关司经常会有公务过去巡查,确有需要的话,韩景宜准备辞了官职与杜少君一起隐居。

    “你先回去吧,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李尧晨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放杜少君离开的,但韩景宜说的也触动了他,有些宝贵的东西硬拽在手里,可能会失去它原本的美好。

    李氏祠堂中一如既往地清静,烛火都静悄悄地跳动,像是怕扰了谁的休息。李尧晨上完香,把杜少君唤到了后院,然后屏退了其他人。

    “少君,你可愿与我回宫中?”李尧晨知道杜少君的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再问一遍。他甚至想,如果她愿意,他立马取消自己与郭淮伍之女的婚礼。

    杜少君摇了摇头。

    “如果让你去来仪小镇,用另外的身份生活,你可愿意?”李尧晨很认真地思考了韩景宜的提议,让杜少君到来仪小镇隐居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案。

    “来仪小镇,挺好的。”杜少君边做思考的模样边说,“离西国门小镇也近。反正回曦霞州也没有办法当差了,身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收拾一下,今晚会有人来带你走。”李尧晨想了很久之后说道。李尧晨想起在曦霞州一路向东时一路吵吵闹闹的杜少君,想起眼睛里充满光地陈述自己的理想的杜少君,想起那个笑得干净爽朗的杜少君。他想把这样的杜少君还给她。

    祠堂的后院静悄悄的,杜少君可以听到风吹竹叶的窸窣声,她看到李尧晨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忧伤。

    “你……愿意让我走了?”杜少君小声地说,生怕太大的声音让李尧晨突然又改变主意。

    “你恨我吗?”许久的寂静后,李尧晨问。

    “为什么会恨呢?”杜少君惊讶地看着李尧晨。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这么不快乐,更不必在来仪小镇隐性埋名。”李尧晨低下头说。

    “如果不是你,我也会少了很多激动人心的经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认识你,只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爱过,又不爱了。但不管爱或者不爱,与你之间的种种,都是我人生中宝贵的记忆。”这些话,杜少君觉得今天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说了。

    “谢谢你,少君。”李尧晨忍不住张开双手抱住杜少君。

    杜少君先是一愣,然后也伸手抱住了他,就像多年前李尧晨初次拥抱她一样。只是,这次的感觉和那时候完全不同,那时候是紧张、欣喜、怦然心动,而现在是告别、不舍、温暖和感谢。

    夜色中,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李氏祠堂后门,一名背着药箱的女大夫从车中走了出来。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她从祠堂中扶着一名女子出来,并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在静静的夜里咯哒咯哒响,车中从祠堂出来的女子透过马车窗的缝隙,不舍得看着渐渐在眼中消失的祠堂,脑袋中回放着和杨太妃告别的一幕幕。

    此次一别,也许今生再无相见之时。临别时,杨太妃送给她一颗穿在棕色绳中的玛瑙珠。“这是当年与我相恋的曦霞州商人马源送给我的,如果你有缘遇到他,也许凭此信物,他愿意帮助你。”

    “这怎么行呢,这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信物。”杜少君推辞。

    “放在我这儿也就是念想,我与他是不可能再见了。交给你,如果真能相遇,他还挂念我的话,你还能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杨霜斐温柔地说,经历了这么多,又到了这个年龄,对她来说,这些物件不过是物件而已。

    杜少君推辞不过,便收下了这枚玛瑙珠。她想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够在此遇到如此厚爱她的人。

    “陛下说,离开洛川州之前你都可以再仔细考虑考虑,他随时都欢迎你回去。”女大夫装扮的女子见杜少君如此出神地看着远去的祠堂,并不似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此处的样子。

    “谢谢你,紫鸢。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杜少君舍不得的是人,不是这个地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任侍郎府邸,明早城门一开便送你出城。陛下是真的在意你。只要是有关你安危的事情,他都不惜成本。根据我们的情报,近期武陵王那边已经没有人专门盯着你了,原本直接把你送走就可以了,但是陛下担心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人暗中监视你,所以宁愿如此大费周章。”紫鸢奉命扮成女大夫夜间来看诊的意图是让外界认为杜少君突然病重,接到任宣飞府邸医治还是无效,最后香消玉殒。这样,便可完全断了李尧晨的政敌意图利用杜少君牵制他的念想。

    杜少君知道李尧晨心中有她,她心中也没有完全放下她,但她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她已经努力过适应他的生活,她也知道他确实努力过兑现对她的诺言,但事实证明,身居高位也有不得已,他放不下他的天下,她则做不到为了一个男人违背自己的原则。两相别离,各自安好,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杜少君到达任宣飞府邸的时候,发现韩景宜也在此地。“你见过李尧晨了?他没有为难你吧?”杜少君看着韩景宜,这个人不远万里,不惧生死来救她。自李氏祠堂一别后,她一直在担心他,见他平安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知为何,此次再见韩景宜,她有一种终于有所依靠的感觉,觉得只要有他在,去哪里、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好怕的。

    韩景宜微笑着说,“没有。他让我住在任兄府中,明日带你离开。”韩景宜去见李尧晨的时候,也担心李尧晨对自己下手,毕竟要从他手中拿走他心爱的东西,让自己付出点代价也很正常。后来发现是自己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尧晨作为洛川之主,虽有霸道之处,却也重情重义。李尧晨对韩景宜唯一的要求就是今后照顾好杜少君。

    韩景宜的出现对李尧晨触动很大。杜少君在去李氏祠堂之前曾经问他,她不快乐的话也要把她留下来吗?他当时没有答案,他想把杜少君留在身边,但也希望她快乐。现在他想明白了,爱一个人不是非要把她留在身边,而是应该让她快乐地做自己。他既嫉妒韩景宜,又希望韩景宜能够取代自己,真心对杜少君好。

    “陛下给你准备了一辆马车,和一份洛川州布商之女的身份文牒,以便你在来仪小镇生活。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城门一开我便送你们出城。”任宣飞边说边让府里的下人引杜少君到厢房休息。

    杜少君在来仪小镇的小院子坐落在秋水街后半段,是来仪小镇商贸繁华地段。她在院子门口挂了个代写书信的牌子,但在来仪小镇生活的多是像她这种不想让人知道过去的人,以及等待进入曦霞州小镇的人,代写书信的需求并不大。所以杜少君更多的时间是在写话本。促使她萌生写话本的念头是杨霜斐的经历,她的一个话本的女主就是以她为原型。

    “你这一个月也代写不了几封书信,这话本写得如何了?何时才能赚钱呀?”韩景宜像往常一样,休沐的时候便来陪杜少君。

    “反正我现在也不愁吃不愁穿,顺道养一养你都不成问题。”见韩景宜又调侃自己,杜少君回击道。杜少君离开洛邑的时候,发现李尧晨在马车上给她准备了三箱碎银子和一沓银票,只要她不乱挥霍,这些钱足够保证她在来仪小镇未来二三十年的生活。杜少君并不想接受李尧晨对她的这些“补偿”,但彼时她已经离开洛邑了,也只能暂且带着这些钱到来仪小镇。李尧晨也是预估到了杜少君会拒绝,所以才特意让手下瞒着她。不得不说这笔钱确实解了杜少君的燃眉之急。在洛邑的一年她毫无收入,虽然先前从曦霞州去洛邑时带的钱都没有花,但也不够她在来仪小镇安家的花销,更何况她短期内还寻不到维持生计的事情。但因为这些钱杜少君总觉得来得不够硬气,所以她把支出都记得很清楚,想着说不定哪一天可以还给李尧晨。

    “你这些钱我可不敢花。”韩景宜笑着说,“这么说起来,怎么能放任你一个富婆住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看来我还是得尽早辞了差事来保护你。”

    “可别耽误了你这大好前程。再说了,我又不是独自居住,我爹娘隔三岔五就会过来。”杜少君前半句是开玩笑,后半句则是认真告诉韩景宜她确实不需要他辞去差事。

    自韩景宜亲赴洛邑带回杜少君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杜少君不再觉得她和韩景宜只能做朋友,她慢慢喜欢上了和韩景宜相处的感觉。大概是经历了轰轰烈烈的感情,回过头来才发现,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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