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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姜祯看到唐预几乎是架着周至野出来时吓了一大跳。

    “野哥这是怎么了?”她惊道,“不会是喝醉了吧?”说完忙叫小刘帮着一块扶人。

    但周至野不肯,他醉得一塌糊涂,几乎是只认唐预,任何人接近他都表现得抗拒不配合。唐预只得小心地带着他上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肘,一只手护在周至野的头上怕他被车门撞到。

    周至野这样唐预怎么放得下心,转而跟姜祯说:“我也一起把他安全送到家就好。”

    姜祯看了一眼周至野的状态没多说什么,直接让王司机发车。

    唐预基本是半搂着周至野,手贴在他背上帮他舒缓醉酒的难受。周至野不吵不闹,没有那些常见的喝醉后的习惯。他只是箍着唐预的腰箍得特别紧,好像他只要松了半分唐预就会不见一样。

    “野哥怎么会喝这么多?”姜祯还是不解,想到一种可能还生起气来,“谁灌他酒了不成?谁敢这样对野哥?”

    “我不知道……”周至野的身体很烫,让唐预在有冷气的车里额头都冒了点汗。

    姜祯不在场不明真相,暂时也只能先作罢,她这才看仔细两人的姿势,心中掠过一丝奇异。

    直到下了车到了别墅,周至野也没有放开过唐预。

    几人一齐下车,得把周至野送进家门,但周至野一直不配合,不肯交出他的手用指纹解锁,姜祯都被他闹急了,一口一个“野哥”唤着去掰他的手。

    唐预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食指贴上感应门锁,大门应声而开。

    在场所有人都静了几秒,姜祯心中的惊异顷刻放大。

    唐预来不及解释,抱着扶着周至野进了房门,回头一看大家都站在门口不再前进。

    姜祯强行收束自己发散的想法,且她现在必须控制住绝对一个字都不能问,于是只说:“唐老师辛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野哥有什么情况需要帮忙你再打给我。”

    说罢自行关上了门。

    周至野都不给唐预思考的时间,忽然整个人往前摔,还好被唐预拼命拽住了让他没继续往下倒。

    两人在混乱中贴靠在一起,唐预没办法地只能先稳住他别乱动,有点心疼又无奈地拍拍他:“不会喝就不要喝啊,现在难受了吧。”

    周至野也不说话,唐预以为他要睡过去了,又提了提劲努力连搬带拖地想尽快送他回卧室,眼开着都要走到卧室门口了,周至野忽然不愿意往前去了。

    “怎么了你?”唐预偏头一看,发现周至野眼睛睁着呢,“你说什么?”

    “不是这里,要去我们自己的房间。”周至野缓慢地摇头。

    唐预不解,上次周至野睡的明明是这个卧室,刚想问那是哪里,周至野抓着他的手腕往另一边走,双脚已经走不成直线,唐预紧紧跟着他。

    他们一直走到了这层楼的尽头,周至野停在上次唐预拾起卡片的门前,拍了拍唐预的头说:“下次不要再走错了。”

    唐预摸摸自己的脑袋,上面还有周至野手掌的温度,好奇地随着开启的房门往里看,在看清的那一刻像被雷击中一样定在原地。

    一堵照片墙正对着门口,正中间的那张是他和周至野的高中毕业照。两人穿着蓝白夏季校服,朝阳灿烂唐预笑得睁不开眼,周至野轻翘嘴角,有彼此常伴身边,这便是他们最好的青春。

    周至野自己走到床边,发现唐预没跟进来,又撑着意识踉跄接他。

    唐预被他拉着并排坐下,周至野直接一倒躺在唐预腿上,闻到唐预身上熟悉的气息,终于安心地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安静下来,留着唐预自己去触碰这近在眼前不很真实的世界。

    左下角那张是在他们俩的小公寓唐预偷拍的周至野,他把周至野的头发扎了个小辫,露出自己半张脸对镜头做鬼脸。

    旁边那张是两人一起去步行街的刨冰店所拍摄下的红豆牛奶冰和薄巧牛奶冰。

    第三张是他们骑车去景山路,和背景石壁的花墙留下的合影。

    接着是在录音室里,唐预自拍他和隔音玻璃后正在练习的周至野。

    唐预送他的胶片相机拍出的第一张照片,是他偷亲了一下脸上被抹了一道奶油的周至野。

    还有唐预出国的那一天,周至野拍下的他进入安检口的背影,和在机场外捕捉到的一架驶向天空刚起飞的飞机。

    直到这一刻,唐预才得以将周至野的微信头像与面前这张照片重叠。

    唐预怔怔地环顾四周,毫无防备地被他们曾经的七年所淹没,房间里更嵌套了唐预再熟悉不过的音乐工作坊,有完善的录音调音设备,有编辑器,有键盘,有单独的录音室等,干净齐整得让他觉得它们已经等了自己许久。

    他说过的,周至野都记得。

    周至野躺在唐预怀中昏沉良久,被脸上的湿意惊扰睁眼,他不确定这是否又是一次梦境,但他总是会去擦拭掉唐预的眼泪,从他在教室里再见唐预之后。

    “别哭了。”周至野轻抚着他的脸,眼底里浸透了悲伤,掩盖了醉意,“你怎么总让我这么无力,这么心疼。”

    唐预在周至野温暖的手心里泪流满面。

    当初两人被撞破只觉是运气背是意外,回头再看恐怕也有几分相爱时的得意忘形。

    大四毕业,周至野基于他的专业方向要求继续读研,唐预反复考量最终决定不再深造,他想更快开始工作,想办法自己努力挤时间来进阶。经由他大学兼职的音乐工作室负责人引荐,唐预已经给几家国内顶级唱片公司投递了简历和作品,offer已至,他依然会和周至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毕业典礼结束后,周至野和唐预一起从予重离开,回了趟家各自见见亲人。一些衣物和书籍唐预已经先打包快递,肉身带回来的主要是乐器。

    周至野坚持送唐预到他家小区楼下,唐预嘴上不说,心里有些自己都觉得矫情的不舍,可能是他和周至野在外住了那么久,算是有了他的第二个家,现在要小小分离一段日子,怪不习惯的。

    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周至野目送他上楼,唐预走至一半忽然折回两阶并一步地跳下,跑到他面前。

    周至野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被唐预捏着手臂,趁着无人在旁非常快速地亲了下嘴唇。

    他举止匆匆,又慌忙跑回了楼上,耳廓尖烧得不像话。

    当他以这般甜蜜的、忐忑的神态迈进家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急风骤雨。

    被立在窗前徐徐回头一脸震惊的俞辛南逮个正着。

    唐预思绪还挂着周至野,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母亲的异态,把乐器包搁在一旁,轻快地问立在窗前徐徐回头的俞辛南:“晚上准备了什么大餐迎接我的回归呀。”

    但等待他的是不同寻常的沉默。

    “妈?”唐预走近她,不料被俞辛南狠狠地推了一把,差点撞到桌角。

    这会唐预处于被自己母亲推开的迷茫里,他还发懵,“怎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俞辛南听似寻常的声音问了一个让唐预不解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哪样了,妈你……”

    话语戛然而止,唐预背后窜起一阵令他颤栗的冰凉——她知道了。

    俞辛南把早就揉皱在手里的相纸毫无怜惜地甩在地上,唐预顺着那跌坠的曲线落定视线,是一张亲密到足够让第一次见到就能将画面里的两人关系定性的照片。

    唐预脑子里一阵轰鸣,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让这张照片出现在他母亲的手里。

    俞辛南见他连一声辩解都没有,心中极痛也极怒,过猛的情绪冲击得她几乎要站不住。

    “寄回来的快递里,你的乐谱里夹的。”俞辛南两眼无神,“我本来心里还存了万分之一的侥幸,可能是你们现在年轻人的什么恶作剧,可能是你跟人开玩笑打赌拍了这东西。”

    “但你刚刚在楼下,和那个人干什么呢。”俞辛南把目光移至唐预惨白的脸上,她仿佛真心求个解答,“你回答我?”

    周至野那天晚上没有接到唐预的电话和消息,以为他刚到家在忙活也没打扰他,但第二天中午过后,仍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唐预不会这么久不联系他,他想了想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周至野心下不安,开始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于是找出唐预家中的座机号码再拨过去,依然没有响应。

    周至野立刻出了门,去唐预家确认情况。

    他到了唐预家的楼层后,起初摁着门铃,摁完无用后又敲了敲门,渐渐加重力道,直到确定无人在家。

    周至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可能性,正打算去几个唐预以前常去的地方找人时,竟在楼道碰见了正往上走的唐预。

    “你去哪了?”周至野截住他,“怎么电话也不接?”

    唐预撞上他好像受了惊吓,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周至野下意识去碰了碰他的额头,被唐预不经意退开。

    “没什么。”唐预挤了个笑容出来,“我去了趟书店,忘带手机了,我妈,我妈她也逛街去了。”

    周至野略微放了心,“真的没其他事?”

    “刚回来能有什么事。”唐预说,“你先走吧,一会我妈回来了。我回头去找你。”

    “我和你一起进去吧,阿姨回来了我也得跟她问候一下,一段时间没见了。”周至野去拉他的手却没拉到,回身看唐预还停在那处台阶上,“怎么了?”

    “今天还是算了吧。”唐预勉力推脱说,“我妈逛完回来约了牌友在家里打麻将的,下次合适的时候你再来我家玩嘛。”

    周至野思量了片刻,“也行,那你明天要来我家吗?我外婆和我妈都一直念叨你。”

    “明天,”唐预的手藏在背后捏紧了拳,“明天看看吧,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关上门后,唐预才支撑不住地跪坐在了地板上,脸上的微笑顷刻间被抽走。蜷缩在门边的他没有给自己太久难受的时间,硬是爬起来去给俞辛南拿换洗的衣物和其他生活用品。

    他妈妈昨天当着他的面昏倒,唐预颤抖着手口都结巴了在电话里跟急救中心报的他们家的准确地址。

    医生诊断为高通气综合症,由于应激反应诱发的呼吸困难导致的昏厥,还好目前已无大碍,但还需留院观察几天,避免再次的情绪波动。

    俞辛南苏醒后,唐预还没敢见她,他怕自己出现在母亲面前,对方会再次遭受刺激引发什么不测,他没法再承受这样可怕的变故。

    他和俞辛南都还需要一些时间,等到俞辛南情绪稳定后,他可以慢慢跟她解释,无论有多难,他一定能让他妈妈最终接纳他和周至野的感情,俞辛南那么爱他,本来也很喜欢周至野的,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周至野那边需要先瞒一瞒,这是他自己的事,他应该自己慢慢解决,不要让周至野也跟着一起为难,而且万一被周至野家里人知道了,多半会比他这边更难办。

    唐预一路上都是这么想的,反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乐观地想,早点来早点了。

    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准备好进入病房的瞬间就被俞辛南痛骂一顿,而俞辛南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几乎溃防。

    “你立刻和他分手。”

    唐预悬在口里的那声“妈”直接哑然,手中装衣服的袋子应声跌落。

    俞辛南很爱唐预,这一点没有错。只是唐预错误地以为因着这份爱,又因着他和周至野认真负责的感情关系,俞辛南多少会在心口松开一个缝隙,让唐预得以钻进去,而不会不给他任何机会。

    唐预很少不听过俞辛南的话,他一直是个孝顺的、优秀的、脾气温和的,除了那个遗传下来的病以外没让俞辛南操过什么心的好儿子。

    但他依然对俞辛南说了“不”,他说“我不要分手”。

    俞辛南又激动起来,她没有循循善诱巧舌如簧的本领,只是出于一个上世纪传统的长辈观念和母亲的本能,判断这件事不能任自己的儿子为之,“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你们这样子,以后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没有人看得起你们。”

    她满脑子都是昨日从窗口看到的画面,双手不受控制地在面前乱挥着比划着,都表达不出来自己此刻内心有多崩溃多难过,“两个男的怎么过日子,啊?你以为你们能好多久?以后他离开你,没有小孩,我也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连养老送终都没有人给你送啊!”

    “妈,”唐预承受着俞辛南所有的拷问,“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就算,就算以后分开了,我也有办法好好照顾我自己。而且现在大家对于同性恋接受更……”

    那三个字冷不防把俞辛南的全身心都一齐用万根针扎破了,她随手抓起枕头直接扔向唐预,拉链正好划过唐预的眼角留下一到尖细的红痕。

    当唐预再次久久未接电话时,周至野几乎确定唐预是有事在瞒着他。

    他在唐预小区门口给他发消息,最后发了一条「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唐预匆匆出现。

    周至野被他拉至楼栋背面,“这是怎么回事?”

    唐预摸了眼角的创可贴,说不小心摔的。

    “你碰上什么事了,不能告诉我?”

    唐预开始还想藏,又拿一些手机静音了在看电视没听到之类的话来搪塞他,周至野打断他直接说:“你不说我会一直担心你,你说出来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周至野伸出手轻碰了一下他的脸,唐预看起来像是都没怎么休息,气色看起来很不好,跟几天前刚回来的时候比状态差多了。

    唐预听完他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妈她知道了。”唐预终于向他坦白,“我们的事。”

    周至野也愣住了,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怎么被发现的不重要,看唐预现在的情况,可想而知他和他母亲的交流异常不顺利,恐怕这也是他在家都不敢接电话回消息的原因。

    “阿姨现在在家吗?”周至野往楼上看了一眼。

    “在……”唐预点点头,立时惊道,“你现在不要去,不要碰面,我会想办法说服她的。”

    他既怕俞辛南看见周至野,会再度病倒;又怕周至野见了俞辛南,会被无情对待。

    “那什么时候可以?”周至野问,“我不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面对。”

    “再过两周吧。”唐预喃喃道,“等我给她做好心理建设以后,会有转机的。”

    这是周至野少有的让他颇感无力的时分,他看着唐预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抱住他,似乎这样能多少给他一点力量和温暖,“那你答应我,有需要或者撑不住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

    “不方便接电话的话,抽空回我信息,至少一天一次,让我知道你怎么样。”

    唐预无声点点头,委屈一涌而上,此刻只有在周至野的怀里,他才好不容易得以重新呼吸。

    但事情不如唐预所期,半个月后俞辛南被诊断出抑郁。在住院期间,俞辛南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异样,医生直接让她一并看看那精神科。

    医生问她什么她回答得有一句没一句,记忆力好像也出现了点问题,只跟医生说睡不着觉。

    唐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变故,脑子都有点不转了。周至野想法设法约他见了一面,唐预心不在焉,但努力装作没有什么大事,周至野问起时,他也只是说“还好”,说下个月再看看。

    然而俞辛南的症状急转直下,拢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恶化为重度抑郁,并且多日来都拒绝跟唐预沟通。当唐预把给俞辛南接好的热水给她端过来,瓷杯直接被她掷在地上摔得稀巴烂时,唐预感到自己的心也变得支离破碎,那道苦苦支撑的防线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俞辛南的意外自杀是压死唐预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他站在抢救室门外,跪坐在地上背都直不起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想法,他向老天哀求,只要他妈妈活下来健康平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重症监护室外,唐预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白墙,口袋里的电话振了又停,停了又振,循环往复,他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盯了很久,逐渐把熟悉的名字都看出了陌生感后才接听。

    “我们见一面吧。”唐预说。

    这是一家两人从未来过的咖啡店,唐预也不爱喝咖啡。但周至野此刻还顾不上这些细节,他为着大半天联系不上唐预极度不安。

    每次唐预没有回应时,他仿佛就站在深渊边上,只要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似的。

    见到唐预的那一刻,对方的憔悴看得他心慌,周至野直接握住他的手腕要把人带起身,“我带你去看医生。”

    唐预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

    周至野愕然。

    “我真的觉得很累。”唐预声音很轻,“周至野,我们分手吧。”

    “如果是阿姨反对的问题,我现在就去和她谈。”周至野恍若没听到唐预说的话,想要再去拉他的手。

    唐预应激冲他吼道:“不要靠近她不要见她,你听不懂话吗!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我说我累了,我要和你分手!”

    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店客人零星几个,一个正在讲电话的女孩被两人的动静吓了一跳,默默端着咖啡快步走出了店里,其他人均是侧目而来。

    “好,不谈。”周至野答应他,但唐预起身就走,周至野紧随其后在他刚踏出门外时就拽住了他。

    唐预一直在挣扎,周至野没有见过对他如此抗拒的唐预,抗拒得让他觉得唐预真的厌恶他。

    这个认知让周至野瞬间失去了理智,他拖着唐预把他拽到旁边无人的巷子里。

    “到底怎么了?”周至野按着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唐预被他的眼神震在原地几秒,他捏紧了拳头心恨道:“我觉得我妈说得对。两个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一辈子,我们也不可能藏一辈子,可能这几年还好,等我工作后有了更广阔的圈子后,只会觉得心烦觉得难受吧。你有那个自信会一直爱我吗?”

    “我有。”周至野说。

    “但我没有。”唐预的手指骨节因他握拳的力度都骇人地突了起来,骨头像是要穿破皮肉般,他眼睁睁地看着周至野被这一句话痛击到手都失了钳制的力气。

    让他可以毫不费力地从周至野的包围中抽离脱身,微微仰着头万念俱灭地独自向前走。

    再次见到周至野的时候,又是在他家楼下。

    周至野哪里都找不到他,只能又回到这里等,他甚至敲了唐预家所在楼栋的每一层,问这些邻居知不知道唐预去哪了。但俞辛南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是个大半夜,根本没人看到是谁被送走了又是什么缘故。

    俞辛南还在医院里住着,人虽然已苏醒,但是看着精神依旧恍惚。

    唐预临时回家是因他之前兼职的工作室所托,得从硬盘里找出他们要的一个指定工程文件。

    周至野远远地就看到了他。

    唐预跟他擦肩而过,直接忽略了他的身影似的,很快就被周至野拦住了去路。他抬起头,周至野的脸近在眼前,他却觉得如此遥远。

    “我们聊聊行吗?”

    “没什么好聊的了。”他满口谎言,“我要搬家了,下个月就走,你以后不用再来。”

    唐预轻描淡写的模样,轻易地挑断了周至野已崩无可崩的弦。

    周至野低下头疯狂地去吻他,去抱他,然后被唐预狠狠地推开,两人的唇上都溢出了血腥。

    “你不用不甘心。”唐预太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去戳烂周至野的心,“你和我妈两个之间我根本不用选。”

    “因为我能放弃的人只有一个。”

    唐预最后见到周至野的那天是个夜里,下着大雨。

    暴雨声中他恍惚听见有人在敲门,当他拉开门,是浑身湿透的周至野站在门口。

    唐预看见门前的水泥地上被周至野身上淌下来的水滴成了一滩,好像自己的心也碎成了这一滩的形状。

    周至野的脸不知不觉间凹陷下去许多,他对唐预笑,还像他们特别好的时候,轻声问他:“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和我说生日快乐吗唐预。”

    周至野刚说完便低着头咳嗽起来,他的声音也变了。唐预心想他生病了,可能喉咙特别疼以至于这短短的两句话都说得困难。

    唐预不发一言,他居然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吝惜对周至野说了,曾经他是唯一会给周至野专门写庆生歌曲的那个人。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唐预?我们非要分手不可吗?”周至野没有任何办法了,走投无路了。他那么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一天守在一个人的家门口,反反复复只为了要一个没有余地的残忍答案。

    可无论他怎么问,怎么说,唐预都不回应他,眼神也似乎穿透了面前这个人放空得彻彻底底。

    周至野说,我懂了。

    然后在雨中消失了。

    唐预把门关上,背抵在门上半天动弹不了。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的灯被打开,俞辛南站在卧室门口,看清他的表情后慢慢朝他走来。

    唐预的脚下浸湿了一片,把他的灵魂也困住。俞辛南抱住他的脑袋,像唐预小时候一样慈爱温和地抱着,直到泪水淌透了母亲的臂膀,她也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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