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小时,车子直接开进了医院
她完全失了思考,任凭柳既明牵着她穿过医院的路,进大楼,进电梯。急诊室的红灯还亮着,尤家祖孙三代都站在门前守着,尤可一见到爸爸,立马扑到他怀里哭泣。
“爸……呜呜……爸……”
“没事没事,别哭,奶奶会没事的。”
他们是到了这边才给尤可打电话,抢救室的灯亮了五个小时,爷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满头白发。
这是多年前一手抱着尤可,一手牵着柳既明的爷爷,在岁月中,真的是老了。
柳既明蹲在地上,握住了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不会有事的,爷爷。”
尤爷爷这么多年一直是坚硬的男子汉,老了也是大丈夫,此刻红着眼眶,“小明,你回来了。”
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绿色大褂的护士出来,“病人的血块已经取出来了,手术顺利,就是年纪大了免疫力差,要住重症监护室观察隔离,家属过去先交十万块钱。”
许茹:“医生,我们刚刚已经交了五万。”
“不够,重症监护室一天就得两万,住吗?”医院遇到这种情况也多,也有许多家庭住不起转普通病房的,但危险性都是预知的。
尤可接过护士手里的住院卡,“交,我去交。”
“这栋楼下去一楼大厅就能缴费。”
尤可点了点头,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爸,你陪着爷爷。”
柳既明起身跟她一起下了电梯。
窗口,尤可输了两次密码都没缴上费,一次慌张密码还输错了。
窗口的人告诉她卡里钱不够,她才记起今天是工作日,她的工资和年终奖还没到账。
柳既明抱着慌着的尤可,将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想到奶奶还没渡过危险期,她连费用都交不上,尤可更是难过的把自己埋在柳既明怀里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看着她哭到现在,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他脸上的表情就没松过。
“别哭了可可,奶奶不会有事的。”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再哭,他心都要碎了。
尤奶奶移到重症监护室,医院不让家属进,尤可跟爸妈在门外坐着。
尤爸:“既明呢?”
尤可眼睛干涩的看着父亲,声音很小,“哥去看这附近可有住处,医院不让陪护,你和妈尤许还有爷爷晚上都要休息。”
突遇这样的事,连尤季青都慌了神了,许多事情都没想到。
椅子上摆着几份饭盒,也是柳既明送过来的,在这短短时间内,他去门诊缴费,去食堂买饭,去超市买了医院要的盆和毛巾。现在又去安排住处。
“可可。”门口的座椅上,尤爷爷叫了她一声,可可立马过去蹲在爷爷面前,“爷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奶奶在里面,我送您去休息好不好?”
老人摆了摆手,黯淡无光的双目在看向病房门的时候才有点生气。
“你奶奶啊,胆子小,别看她当了半辈子护士,抽个血都害怕,万一她醒来叫我,我得在这陪着她。”
尤爷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递到尤可手里,“奶奶住院费是你交的,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留的嫁妆钱,现在,先给你奶奶用吧,以后爷爷再补给你。”
尤爷爷也是历经沧桑的人,拿着卡的手却抖着,他虽然老了,不像年轻人一样说爱,但对尤奶奶,他也是爱护了一辈子。
那是爷爷奶奶的退休工资卡,前几年家里情况不好,爷爷奶奶就总是贴补着,那是养老钱,她不能要。
“爷爷,钱是哥垫的,哥现在开公司了,有钱的,您别操心这些事。”
尤爷爷坚持给她,“那你就替我给小明。”他们老了,就怕给小辈们添麻烦。
宾馆就安排在医院对面那条路,离的不远,柳既明劝着尤爷爷住了进去,他说尤爷爷再病倒了,尤奶奶醒了就没人能照顾。
尤爷爷担心医院那边有事找不到人,柳既明说他会留在医院。
许茹没住宾馆带着尤许先回去了。
医院的灯,凌晨还亮着,柳既明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都是哭泣的尤可,索性睁眼翻着手机,看着对话框她晚上的消息,这个点不知道有没有睡?
耳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以为是护士查房,抬头时,愣住了。
尤可穿着厚厚的棉袄这个点出现在这里,头发上还飘着几朵晶莹雪花。
他该责备她这么晚过来做什么,一个女孩子走在外面多不安全,可身体却很诚实抱住了她,上一秒,他还在想她。
他低头与她贴着脸,“怎么不睡觉?”
尤可没说,柳既明不在身边,她睡不着,很想他,就来了。
“外面下雪了,我给你送件衣服。”
医院的温度很高,闷热又不透气,怎么会冷。都知道这是借口,说的人不心虚,听的人也不拆穿。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她头靠在他肩膀,小声聊着天,明天就是小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医院里过小年。
她问奶奶会好起来吗?他说会,医院说恢复好半个月就能出院。
半个月,那今年过年也要在医院过了。
担心奶奶,又在这个年关,她心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可她靠在哥哥身上,好像很多事又不需要她多想,柳既明都会替她安排好。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低头,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柳既明抱她躺在椅子上,换了个她舒服的姿势,将她的头枕在腿上。
他知道,无论他多努力,还是有很多的风雨没有办法替她扛,只能陪着她一起趟过。
住院第四天,尤奶奶情况稳定转到了普通病房,她指尖夹着检测仪,面戴氧气罩,睁眼看着老伴儿,手费力的抬起,被握在手里。
老头子过的并不好,平时偶尔拌嘴还说让她走清净两天,这会真安静了几天,反而不好,脸上皱纹深了,鬓角本来还有些乌黑的发根这会儿全白了。
都不用问,就知道他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尤奶奶看着被柳既明抱在怀里的孙女,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柳既明带着尤可走到床边,蹲在床前。
尤奶奶手付过尤可的眼角想替孙女擦一下眼泪,冰冷的仪器碰到了尤可的脸,她心口一紧,眼泪跟滚珠子似的,越擦越多了。
“出息!”她轻斥,“你小时我就跟小明说,别太惯你,多吃点二锅饭没坏处,剩饭都他吃了,养的你这么娇气。”
“人老了,生病不是正常的,又没死,只要能喘气,就没大事。”
“奶奶,过几天就过年了,您别说这话。”
这一屋子的人,老伴儿、儿子、孙女孙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是真走了,也闭眼了。
招过儿子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回去看看许茹和小许,不用天天在这儿守着她,马上过年了,一家之主不在,怎么撑得起来。
母亲转安了,尤季青下午便回了家,医院留了柳既明照看。
爷爷坚持要陪床,柳既明跟医院要了一间VIP套房,两张床铺,白天,他们过来送个饭,晚上就不用陪在医院了。
柳既明在走廊坐了三个晚上,身子也疲乏了,回到宾馆洗了个澡,倒床就睡。
半夜里,迷迷糊糊有人爬床。
一只作恶的小手掀开他衣角往里钻,柳既明直接一个翻身,压住来人,唇精准堵住尤可的惊呼声。
她以为哥哥已经睡着了,吓人的人反被吓了一跳。
好几天没有一起抱着睡,也好几天没有亲她,柳既明的吻很急切,迅速夺走了她的呼吸。
终于在尤可喘不过去手拍着他的肩膀时,才眷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怎么进来的?嗯?”房间里没开灯,黑暗里,他嗓音低沉,丝毫不见疲态。
尤可穿着厚厚的睡衣被他抱在怀里,呼吸间都是她的香味,让他着迷,都说吸猫让人愉悦,他认同。
“我现在是有证的人,进你房间那不是轻而易举。”还是一只傲娇的品种猫咪,让人欲罢不能。
老人落叶归根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更是不愿意在医院这种地方过年,在尤奶奶的一再坚持下,和柳既明也问过医生现在回去是否稳妥,带着一大堆的衣物,四个人终于赶在29这晚到了家。
回来是对的,尤奶奶坐在轮椅上,进入大院那一刻,精神头都起来了。
到了饭点,不见女儿,尤季青纳闷的问妻子,许茹朝着对门田家努了努嘴。
回来这几天尤可像是长在了田家,闲暇时间都在那边。田奶奶没什么亲人,唯一的孙子还被她占着到年前一天才回来,尤可心中充满了歉疚。
大年初二,家家都在招待亲眷串门的少,饭点,尤可拉着哥哥过来吃饭,进门见方奶奶坐在桌上。
以为是来探望奶奶出院的,结果方奶奶一见她立马眼睛放光,走过来就是一通夸赞。
“啧啧,可可这两年是越长越漂亮了,尤大姐,这么好的孙女,现在外面花花肠子的人太多,稍不留神就容易看走了眼,还是找个家里的,近点,知根知底才放心。”
她还云里雾里的没听明白,方奶奶又说,“可可,之前跟你说的赵家你记不记得,就是路口拆迁分了一百万那家,我呀,今天是特地来给你说这么个好亲事的。”
竟然是来给她拉媒的,尤可一脸震惊,躲到了奶奶身后。
方奶奶当她是脸皮薄害羞,继续说道:“赵家这个儿子出息啊,公务员,吃国家饭的,家底又厚实,可可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的,人家跟我交底儿了,彩礼二十万,你们要有什么条件啊尽管提,这些年没看别人,就满意你们家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