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刑部典狱内
上下跳跃的烛光映在阴冷潮湿的大牢墙上,隐隐看到暗红的血迹布满整个墙面。
张弛对着端坐在牢房里的大理少卿啐了一口:“呵大人是打算屈打成招吗,左右不过是从我家地窖里搜出来几具尸首罢了,如何能证明此事与我相干?”
周景行抬起眼眸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想是把刑部的所有刑具都挨过一遍了。
“你莫不是觉得我这阎王爷的称号是白来的吧”周景行看了一眼他,抬起垂在身侧的手,动作优雅而从容。手指划过案面上摆放着的刑具,目光带着隐隐不悦。
看着张弛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顿时没了吓人的兴致,轻啧一声坐了回去,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就算我是一介草民,如今连喝杯水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张弛看着墙上经年累月的血迹 ,吞了吞口水,身体一滩大声嚷嚷着。
淮之看了看自家大人不耐烦的脸色,急忙让小吏给张弛喝了点水
谁知张弛喝下水之后面色铁青,全身抽搐不止
淮之立马上前查看“大人,死了”眼中净是不可置信
周景行闻言放下了手里把玩的小匕首,轻呵一声“有意思”
走出刑部典狱的瞬间周景行被刺眼的阳光晃了晃,阳光从他指缝间穿过,跳到了他大半个身子上。
“哎今日出府时还是秋雨绵绵的,这会儿艳阳高照……”淮之扯了扯自己略显僵硬的肩膀,看着刚露脸的太阳一脸欣喜。
周景行没得耐心听淮之感慨温暖,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回府”
暖阳?跟他有什么干系,他早就不觉得阳光会青睐他了,他也不稀得什么劳什子温暖。又不是小孩子,天冷加衣的道理谁会不懂。
温江知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跑往刑部,今日刚下过大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特有的芬香。只是路上的泥泞容易弄脏裙摆,温江知嘟嘟囔囔着“前面的车但愿能有点道德,路过的时候能慢下来,可别……”
温江知看着衣裙上的泥点,回头看着怒瞪着毫无车德的马车队伍“什么人啊!!!下雨天不知道驾车慢点啊!可别让姑奶奶我见到你”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手捂住了。
“哎,杳杳你怎么在这儿!?”温江知看着穿着艳丽襦裙的好友,一脸惊喜。林杳杳看着好友肉乎乎的脸,忍不住上手掐了掐。“祖宗哎,我再不来,你指着人车队骂,让黑阎王听见了你小命就没啦!”
温江知盯着好友漂亮的脸蛋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得巴拉巴拉什么阎王爷。林杳杳看着自家好友呆呆的眼神就知道好友定是只看着自己的脸走神了,自己说了什么怕不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吱吱!你什么时候能改掉看到好看的人就发呆粘上去的毛病啊!”
温江知被好友喊这一嗓门赶紧回神,连忙抱着林杳杳手臂撒娇“好杳杳,这不是这么久没见你想你了嘛”林杳杳看着温江知插科打诨的样子没有一点办法,一缕宠溺挂上眉眼,两人同阳光就着路边商贩的吆喝声一起走向刑部。
“温主事”二人嘻嘻哈哈跑进刑部,还未来得及整理好衣裙就见同僚拿着案本向她走来,赶紧换上严肃的样子“刘司务”
“温主事不必行此虚礼,前几日有人报案称自己丈夫不见了,全家人连带着衙门的人找了一整天没有找到,谁知晚上那妇人回家的时候发现石桌上压着一张字条说是被绑架了如果想要丈夫平安归来就要按照字条上的指示去做”
温江知愣了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如今太平年间还有人绑票。
“哎呀,这每日报案的都是些什么嘛,怎么连铁钳失盗这种小事儿都上报啊,这不是没丢吗这不是……”林杳杳坐在桌案前抱怨着。
温江知闻言乐了,“多谢刘司务告知,我稍后捋捋案宗”刘司务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林杳杳走开了。
温江知坐到自己案桌前,思索着绑架案。“这朗朗乾坤的,怎么还有人绑架呢?”“这绑了总得和亲属联系呀,亲属……报案……找人……没找着……”“哎杳杳,你说……”
温江知回过头看到趴在案桌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林杳杳,抿着嘴儿偷乐。
日影西斜,阳光穿破绿叶枝丫从缝隙透下。室内一片寂静,窗外雀儿叽喳着结伴归家。
院子里用来照亮的烛光照在他身上,周景行就那么站着,看远山上笼罩的云,目光深邃而悲伤,一瞬间竟不知道该停留在何处。
“大人,宫里传来口谕,女皇宣大人入宫”忠叔看着自家大人孤寂离去的身影,一时恍惚,儿时的大人似乎不是这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