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哗”的被拽下，霍行掏出钥匙锁好门后半倚着门，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窄窄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垃圾随处可见，老旧的路灯还时不时闪烁两下。
霍行叼着烟晃悠悠的走了一会。
没过多久，街口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对面杂乱的霓虹灯晃着眼把这条街衬得更加荒凉。
丝丝缕缕的白烟从霍行嘴里吐出，一节烟头被随意丢在地上。霍行抬起脚尖碾灭那猩红的火光，随后他转身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
巷子里比外面的街还要破旧些。
巷子路是用石砖铺的，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已经长满青苔，两侧的墙上也零零星星的生出霉斑。
霍行两手插兜一边想着回去下碗面当夜宵一边拐了个弯，随后他就听见一串破碎的脚步朝他的方向越来越近。
大半夜的哪个神经病出来跑步啊？
头刚抬到一半霍行就看见一小团黑影朝他冲过来。
霍行躲闪不及被绊了一下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霍行冷着脸，只感觉一阵怒火冲上天灵盖。
黑灯瞎火的霍行只能看到那团黑影倒在他手边缩成一团，看样子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秦默没想到巷口会突然冒出个人来直接撞了上去，天旋地转中，他的掌心擦过地面传来一阵刺痛还没等秦默回过神站起来，一只大手捏住他单薄的肩膀往前旁边拽了一下。
秦默心脏狠狠一缩，抬眼看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长相俊秀艳丽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教眉眼间没有女气只有几分吓人的戾气。
被盯着的秦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那双眼睛生的很漂亮，但就是让人忍不住的畏惧。
在秦默瞪大眼睛打量霍行时，霍行也垂着眼皮看着手里脏兮兮的秦默。
过了几秒后，霍行松开捏着秦默的肩膀的手。
再怎么生气也犯不着朝一小孩撒啊。
霍行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拍掉手掌上的泥后，皱着眉转身继续往前走。
没一会儿哒哒哒的脚步又响起来，渐渐的就远了。
巷子深处，一座古朴的庭院静静地端坐着，老旧的木门上贴着两张倒着的福，用青砖砌成的围墙上摆着一盆无精打采的小花。
花是霍行爷爷养的，半年前爷爷走后，就很少有人搭理他了，顶多是霍行想起来的时候顺手浇杯水，或者徐梦偶尔会过来照料一下。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霍行仰头看了一会儿，进门后把花搬下来，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后，进厨房用小碗盛了些水。清水淋在干裂的泥土上后，慢慢到了更深处，最后一滴水倒进花盆，霍行依旧端着碗，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
他盯着那朵病恹恹的小花，忽然走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哗”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个小孩急匆匆的跑进院子。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霍行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碗扔出去。
没等霍行开口说话，一个高瘦的男人紧跟着小孩追院子。
“哥”
小孩莫名冲霍行喊了一声。
霍行看着跑到他身边的小孩，走神间竟然应了一声。
跟在孩于后面的男人微微怔了一下，停在了院子中央。
“这是你家孩子?“男人转转眼珠用粗哑的声音问。
霍行没有立刻同回答，而是垂着眼俯视身旁握着他袖子的小孩。
小孩见他不说话大概是急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哀求看向霍行，小脏手还捏着袖子晃了两下。
这一带乱的很，干什么生意的都有，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拐了，没被吓破胆还能跑出来倒是挺厉害的。
“嗯”霍行抬头对着男人说“这我弟弟”
霍行说的不慌不忙，清朗的少年音里带着冷意，让人背后发凉。
“哦.”男人有些脑怒自己被一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子吓到了又不敢开口朝霍行要人，只能悻悻的轻身离去，还把大门给带上了。
男人一走霍行就把自己的袖于从小孩手里抽了出来还顺便说了句走吧。
小孩无措地看着他没动。
“你家在哪?”霍行压着火气问，他有点后悔救这个小麻烦了。
小孩低头想了一下，最后冲霍行摇摇头说:“没有家。”
霍行赶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也没能吐出来。
两人相望良久，霍行终于挤出一句话：
“先说好我只能收留你一晚，明天一早要么你自己走要我送你去警局。”
霍行拉下脸对小孩说。
小孩连忙点头说了句谢谢哥。
这小屁孩还挺会说话的，霍行被逗得笑了一下。
“跟我过来“霍行领着小孩进了屋子。
原本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被霍行收指干净，整个过程小孩都特别配合，霍行问什么就答什么。
“哎，你说你爸不要你了那你妈呢?”
霍行坐在床上给秦默擦头发，秦默乖乖的任他摆弄，听见霍行的问题后他静了片刻轻声说了句不知道。
把秦默一身收拾干净后霍行去厨房下了两碗面，秦默小心翼翼地跟在霍行后面，一双眼睛好奇的四处乱瞟又不敢发出声响。
此时夜早己深了，借着屋里的灯火依稀能看清小院里的陈设。不大不小的院子里种了棵树，看着年纪挺大的，枝叶长的很茂盛，树底下有张圆石桌和几个石凳，几片叶子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让人心安。
霍行煮面时秦默就站在门边看着他。
秦默以前跟着他爸的时候经常没饭吃，有时候秦辉喝醉了回到家反而还会动手打他，后来有一次秦辉很晚都没回来他饿的受不了就自己去煮面。
只是当秦辉发现他学会做饭之后就更少做了，甚至有时会好几天不回来只留一点零钱保证秦默不会饿死。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秦默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看了眼旁边闷头吃面的霍行。
等霍行吃完秦默碗里还有一小半。
霍行靠在椅背上思索着秦默今晚应睡哪。
这间屋子是霍行爷爷为了躲他那个败家老爸找的，包厨房才四间房间，卧室、客厅和餐厅并排，厨房挨着餐厅在右边那侧。
卧室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但小床上己经堆满了衣服
霍行起身走到卧室看着那床衣服沉思了一会
就一晚，也犯不着专门收抬，将就一下和他挤一挤不是不行，霍行心道
这么想着霍行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正盘算怎么跟秦默那小兔崽子说，霍行发现餐厅里空无一人，连带着两双碗筷一起消失了。
有一瞬间霍行还以为自己梦游了。
“哗哗”的水声从能壁厨房传来，霍行急忙走上前抬手撩开半长的门帘。
秦默正站在一张小板凳上哼哧哼哧地背对着霍行洗碗。
霍行悄悄走到秦默背后两手托起秦默的胳胶窝把人拎了起来。正在专心洗碗的秦默被突然拎起来差点手滑打碎碗。
霍行弯腰要把秦默放下，随后伸手接过碗放进水池里对秦默说:“乖乖去床上睡觉这事还轮不到你来干。’
秦默站在原地仰头盯着霍行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听话的回到卧室爬上床闭眼睡觉。
黑暗中秦默放松小小的身躯，薄毯上带着的淡淡的柠檬洗衣粉味在秦默鼻尖索绕。
晚风钻进窗子扑在身上凉丝丝的，恍惚间秦默感觉有人躺在了自己身旁。
秦默也不嫌热，像只幼猫般蜷缩着贴在霍行身侧。
霍行犹豫一会还是没往旁边躲，任秦默把手搭在他手臂上。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了
秦默睡着前只有这一个念头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秦默妈妈还没改嫁的时候，小小的秦默心里唯数不多的喜欢做的事就是晚上睡觉前听妈妈讲故事。
后来他妈妈逃走了，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秦辉，秦默生活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没有了.
秦默觉得现在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哥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