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流瑾,是南海鲛人族的公主,是条本不该出生的鱼。
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流瑶。
我从小体弱多病,游两下就喘,跟小时候就健壮的将魔鬼鱼海龟打上天玩的姐姐有着强烈的对比。
听族里说,鲛人族不比其他种族。
如果鲛人族的雌性怀了双胞胎,因为母体的灵力供给只有那么多。
所以如果将养分平均分给胎儿的话,就会导致两个胎儿都天生体弱,简称营养不良。
而且还是后天难以治愈的那种。
所以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其中一个会吞噬另一个作为自己的养分以壮大自己来保证自己的健康。
这是鲛人族进化上万年的生育规则。
虽然残忍,但是在远古危机四伏的海洋中却是保证了幼儿的存活率。
而我和姐姐便是意外。
从我和姐姐两人的身体情况来看,明显在母亲肚子里我就应该被姐姐给吞掉。
本来应该死在母亲肚子里的我活了下来,但是族内并未将我视作灾厄,而是对我的出生表现出新奇与喜悦。
毕竟姐姐比同期的鲛人族幼崽都强壮。
而我就等于意料之外的幼崽,在族里有着多子,兴旺的意义。
所以族里有什么强身健体的天材地宝都一个劲儿的往我嘴里炫。
2.
从小吃那么多的天材地宝是有效果的。
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不再是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族内的美人祭司说那些天材地宝对我已经饱和了,不管再吃多贵重的也不会有效。
但活到成年是没有问题。
天知道,那天的我可伤心了,鲛人族虽然寿命长,普通鲛人最老能活到1000岁。
但是身体发育的速度确是跟人族是很相似的,200岁便是成年。
当时我194岁。
姐姐得知了这个消息哭的比我还伤心。
边哭边嚎:
「我要没有妹妹了。」
气得爹爹一尾巴将姐姐扇了出去。
第二年,母亲带我和姐姐去了一趟神界。
神界很远,在大陆的中心。
那一年是神界小殿下的成年宴,也只有在这种宴席上,负责占卜的老神官才会出来。
「这孩子的命格缺失,阳寿不多了。」
老神官看了我一眼,对我娘说道。
我娘紧忙问:
「那敢问怎样增加孩子的阳寿。」
老神官摇摇头:
「阴也阳也,时也命也,因也果也。」
「我可以赐给他一场梦,所有答案都会在梦中,除此之外,药石无医。」
老神官将食指指在了我的眉心。
而我只看到了老神官额头上的金色花纹好像在发光,隐约像是睁开了第三只眼。
3.
当天晚上回去我便做了一场血腥的梦。
梦里到处血淋淋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起了一张男人的皮。
然后抓起了另一张人皮,这张是个女人。
……
最后是一双眼睛,一双美丽至极却又极度危险的眼睛。
那双眼睛占据了整个梦境。
我被吓醒了,然后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现在只想让姐姐把那个老神官的头按地里。
为什么不能让这个梦不那么血腥?
想到梦里那双眼睛的主人抓了不同的人皮,男女老少都有。
我就感到一阵恶寒,怎么感觉能帮我增加阳寿的这个人是个大变态。
为了我的小命,我还不得不去接近他。
但是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梦里没有这个人的脸。
没有脸,这个人也没法去找。
美人祭司听了我的梦和老神官说的话,让我不用去找那个人了。
我问为什么,美人祭司只说了一个「缘」字。
我:「……」
我现在想让姐姐将美人祭司一尾巴拍到天上去。
4.
在我196岁那年,姐姐终于受不了了。
「阿瑾,既然美人祭司说你们有缘就能相见,那我们自己去找缘啊。」
我疑惑:「缘是可以找的吗?」
姐姐点头:
「有个人跟我说过,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觉着姐姐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当天晚上就要跟姐姐一起偷偷溜出去。
「阿瑾,你又不听话。」
就在我们刚踏出了族地,就听到了美人祭司的声音。
姐姐挡在了我的面前:
「祭司大人,我已经可以保护妹妹了。」
美人祭司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贝壳扇,给我和姐姐一人一下。
我捂住脑袋,在族里只有美人祭司舍得这么对我。
「阿瑶,洪荒很大,你现在还保护不了阿瑾。」
姐姐不服气,她是鲛人族难得一遇的天才。
我害怕两人吵起来,赶紧在两人中间调和。
「美人祭司,我们会小心的。」
谁知美人祭司并不想放我们离去。
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很是莫名。
「阿瑾,听话。」
我一愣,呆呆的看着美人祭司的眼睛。
虽然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我看不懂。
而且不管是眼睛的颜色还是眼型都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就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是瞳孔。
美人祭司的瞳孔跟平常不一样。
像是梦里的那双眼睛。
5.
「你不是美人祭司,你是谁。」
因为老神官的话,我直觉面前这个人不会伤害我。
虽然梦里很血腥,但直面他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面前的人顶着美人祭司的脸,扬起了魅惑的笑容。
像是勾人迷失在海洋里一样。
这时,我才嗅到了一股幽香。
不好,是安神花。
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我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
当我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前的是美人祭司。
下一秒美人祭司就被姐姐给拍了出去。
看着护在自己面前还想上去捶人的姐姐跟狼狈从地上站起来的美人祭司。
我立马拉住姐姐:
「姐姐,这个人是美人祭司。」
刚要皱眉开口的美人祭司顿住了,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美人祭司听后面露严肃,闭上眼睛神神叨叨的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后。
跟我说:「缘已经自己来找你了。」
6.
那天之后,听说有人冒充祭司,族内更加警戒了起来。
更是挨家挨户的排查了起来。
但我觉得,以那个人伪装的水平,这个排查未必能有效。
这天我一个人在族内的菜园子里玩。
一个小女孩游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捧小金橘。
「姐姐,给你吃。」
我认得这个小女孩,从小跟在我和姐姐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
我收下金橘,尝了一口,很好吃。
就像是精心挑选的一样。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小女孩的脑门。
「谢谢,很好吃。」
「但是你并不是这个女孩啊。」
小女孩听了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
「姐姐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都认不出来。」
不知道这张皮底下的人的实际年龄,但听见他叫姐姐,我只觉着害臊。
但考虑到我以后的小命跟他有关,我好脾气的解释了一下。
「瞳孔,你的瞳孔不一样。」
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来我的技术还需要再精进一下。」
7.
我犹豫的问女孩:
「你的这个易容,是用ren pi易容吗?」
女孩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你真有趣,我这个多高级,不管什么身形都能变换。」
「我这可不是那样低级妖物的易容手段,
真的套皮,这么小的孩子也套不进去吧。」
「况且我连气味都能完美的模拟,你没看见你的那些族人都抓不到我吗?」
女孩有些得意。
像只骄傲的小花孔雀。
我在心里忍不住吐槽梦里的场景也不全是真的。
但这么离谱的易容术,还是让鱼感到非常的不真实。
「你没骗我吧。」
女孩被我质疑也不恼。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贝壳扇,是上一次看见的那把。
轻轻扇着风但笑不语。
我没去追问,从美人祭司的经历来看,不是剥人皮。
知道这点就行,要不然我真的想跑。
「这个易容术你想学吗?」
女孩问我。
8.
我摇头:「我不想活成别人的样子。」
女孩笑着反驳:「怎么会呢,就只是一小会儿。」
「而且很有意思不是吗?」
「可是……」我认真的看着他。
「在我认出你之后,你的性格里,带着这个女孩的影子啊。」
女孩明显的愣住了。
眼睛几经变换,变得幽深了起来。
我吃了一个金橘,在心里嘀咕着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那其实是我在那一瞬间的直觉,大脑都没拉住我就那么说了出去。
在一阵沉默的低气压中,女孩笑了一下。
但这明显是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低沉悦耳,带有磁性。
想必族内的大姐姐都喜欢这种声音。
「你真的很有趣,阿瑾。」
说着,女孩将手放在了脸上。
她的脸竟然跟手一起下来了!
摘了下来!
在我震惊的眼神中,女孩的身形渐渐变大。
变成了一个银发绿眸的男人。
原本在男人手中的东西变成了一副硬质的面具
男人很高很帅,比我的人形整整高出一个头。
头发上尖尖的狐耳彰显着他的种族——青丘狐。
我呆呆的看着男人,被男人的样貌惊呆了。
男人弯腰凑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男人身上的气息在不断侵蚀着我身边的空气。
就在我要坐不住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叫沐易风,期待下一次见面。」
说着,海水涌动,男人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9.
沐易风?
是传说中的那个青丘之主,也是妖界之主沐易风?
还是那个虽然被尊为妖界之主,但是作用为零,搞的妖界想重选妖界之主却又碍于找不到人只能作罢的沐易风?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是手里捏着个大雷。
将妖界之主沐易风竟然好变装的这个消息扔出去就得炸的那种。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
他们惊讶于与我命运相关的竟然是堂堂妖界之主。
硬要算的话,沐易风跟神帝是平起平坐的。
我委婉的跟父母透露了一下沐易风精通易容的消息。
没想到感兴趣的竟然是姐姐。
其实易容对我来说也是十分新奇的东西。
但是对于还剩四年时间的我来说,自己的时间都不够用。
怎么能有资格去扮演别人,将时间花费在别人的人生当中呢。
我突然强烈的想要走出去看看。
虽然不能走遍洪荒,但我想让我的时间走的慢一点,满一点。
至于能救我命的沐易风。
我不知道他能怎样救我,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医术的样子。
而且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找他。
与其被动的在家里等待,还不如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10.
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的家人的时候。
父母沉默了好久。
姐姐呜咽着递给我一串手链。
那串手链是透明的,就像是用冰做的一样。
「这串手链是个空间法宝,可以抵消一次致命伤害。」
姐姐说着,将手链上的一颗珠子取了下来:
「将这颗珠子放在家里,只要你遇到危险,就可以捏碎手链上的任意一个部件。」
「你就可以瞬间回到家里。」
母亲很惊讶:
「阿瑶,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毕竟空间类的能力极其稀有。
目前只有神界王族得到了较为稳定的遗传。
其他的也只有那些被天地宠/爱,天生独一无二的异兽才会有这种能力。
姐姐的脸一红,言辞闪烁地说道:
「朋友送的。」
姐姐竟然将这么宝贵的礼物送给了我。
这就等于是第二条命。
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只是感动的紧紧拥抱着姐姐。
向父母保证:「我在200岁时一定回来。」
11.
我第一次独自离家。
踏上陆地,虽说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我没有方向,只凭着自己的心情走。
我喜欢赤脚踩在草地上的感觉。
这种痒痒的绒绒的感觉是在大海里面所没有的。
在一处集市,我偶然间在一个摊位上看见了一副面具。
我觉得这个面具有些类似于沐易风的那种面具。
带着赌一下的心态,我买下了那副面具。
面具上是一个丰盈又美丽的女人的样子。
面具上以夸张的手法来绘制五官。
并且它的作者特意用鲜艳的颜色来表现出面具与真人的区别。
面具上女人的眼睛是闭着的。
跟其他面具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面具上没有任何缝隙。
「戴上她吧。」
耳边隐约听到微弱的女声,像是谁在脑子里面呢喃。
「戴上我吧。」
「我有权、有钱、有让人沉沦的样貌。」
「戴上我,你可以得到我的所有。」
额……
听到这句话,我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沐易风同款面具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要勾引着别人戴上他的面具。
12.
「不戴上试试吗?」
身边突然吹来一阵清风。
沐易风就这么出现在了我身边。
这次他没有伪装,用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我很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沐易风微微一笑,他的那双狐狸眼真的不愧是狐狸眼。
将「媚」字融进了那双眼睛。
在这个大男人的脸上竟然毫不违和。
「是风告诉我的。」
沐易风说道。
我点头,确实有人可以从风中听到各种声音。
比如说风伯,折丹等风神。
「你信吗?」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他在对着我的智商发起了挑战。
但是我也想不出来他有啥可以骗我的。
只得点点头:
「我信。」
沐易风弯眸轻笑:「我说啥你都信啊。」
我沉默了一下:「信啊,怎么不信,说堂堂妖界之主吃/shi我都信。」
原谅我,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只是学了说话和认字就不再学了。
这种高雅的怼人应该让姐姐来。
沐易风手腕一抖,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两下:
「小姑娘家不要开口说脏话。」
哼。
我才不想理他。
说脏话怎么了,海里的黑白该溜子每次捕猎都骂骂咧咧。
沐易风也不在意,指了一下我手里的面具;
「你要不要戴上试一下,就当做玩了。」
13.
不得不说,我狠狠的心动了。
新奇的东西对现在的我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我将面具左右翻看了一下,就将其盖在了我的脸上。
一瞬间我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身材的变化
于是便顺手变出了个水镜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虽然身体变了个样子,但这个身材好像比我自己都好。
面容也是一顶一的好看,是给人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
隐约之间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建立了起来。
「好看吗?」
我问道。
「好看,但是比起阿瑾来还是差点。」
我摘下面具,恢复成我本来的样貌。
那种建立联系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觉得咱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能这么亲切的相互称呼。」
沐易风啪一下就将扇子合上了。
「阿瑾怎么能这么说,与你相处的美人祭司,很多时候都是我啊。」
「……」
只能说不愧是沐易风吗?
「那你的演技可真是登峰造极啊。」
沐易风轻笑:「过奖。」
「所以说为什么阿瑾后来便能通过瞳孔不同来认出我。」
我很惊讶:「你不知道?」
扮演了美人祭司这么久,沐易风不知道那场梦的事情吗。
沐易风摇头:「外面很多人对于戴上面具的态度与反应都很有趣。」
14.
意思就是他并不经常待在南海吗?
我附和的点点头。
也是,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除了美人祭司,就是我的家人了。
「阿瑾为什么这么快就摘下面具?」
我轻轻摇头:「我不想迷失在这些身份当中。」
「这些面具是带有一丝这个人的因果和命格吧。」
「能做到这点真的很厉害。」
因果和命格是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何况是将其附在了一个死物上面。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沐易风伪装一个人这么久都没被发现了。
毕竟面具上面带着这个人的因果命格,这样他不论作出什么样的异常行为,都会被别人用一种合理的理由略过。
毕竟在他们看来,面前的那个人就是原身。
这个能力让我感到有些可怕。
怪不得沐易风喜欢看别人戴上面具之后的各种行为。
那会原原本本展现人心中的欲望。
「别害怕,这种面具会有很多限制,这也是个半成品,因果的维持时间太短了,没有因果命格的干扰伪装的真实性降低。」
「而且还是普通人更好复制。」
沐易风向我解释了一下:「毕竟我在因果的和命运领域上并不专精。」
说着,沐易风有些感叹:
「我现在一直在研究延长面具上面因果的维持时间,毕竟因果和伪装的时间不符合,看别人乐子的乐趣就会大打折扣。」
听到沐易风颇有「研究精神」的话,我思考了一瞬,给出了建议:
「或许,你可以将面具的伪装时间缩短到跟因果的持续时间相等,」
「想看别人乐子的话,可以在戴上面具之前就告知面具的时限,」
「这样的话,在短暂的时间内会用这个身份做什么,不是更加的容易激发人心中最极端的想法?」
15.
我有罪,我不是故意出这种可能会折磨别人的损招。
但是正如沐易风所说,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别人戴上面具的各种不确定性行为。
这种赌狗的感觉真的有些让人感到有趣。
沐易风听后笑了:
「这个建议真的不错。」
「阿瑾,我觉得你很符合我的胃口,有没有跟我一起生活的想法,那肯定会很有趣。」
?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被人表白了吗?
我虽然要依仗着沐易风来延长寿命,但那不代表我要跟他谈恋爱啊。
万一延长不了寿命,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我果断拒绝。
理由是两人之间还没有过多了解。
沐易风听后,眼睛半眯了起来,让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在那以后,我经常能碰见沐易风。
有时他变换成别人的样子,有时直接展现了原貌。
当然,每次我都能认出他来。
就这样过了两年。
这两年间我走过很多地方。
我去过都广之野,看见了连通天地的建木。
也沿着赤水河畔走过。
洪荒太大,我走的地方也不过尔尔。
一天,姐姐送我的手链突然轻轻震动。
从中飞出一段金色的文字。
上面除了询问我近期是否安好,还让我提前一天去参加神界的瑶池宴跟家人一起汇合。
什么是瑶池宴?
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将文字寄过来的。
16.
再一次遇见沐易风,我问他:
「神界的瑶池宴你去吗?」
「虽说有些无聊,但你没感到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我没有理解,沐易风也好像不愿意明确的告诉我。
最终他也没有跟我说到底去不去。
瑶池宴的前一天,我到了天宫。
我并没有找到父母和姐姐。
只有一个侍女将我引到了一处宫殿内。
「阿瑾。」
一开门,我见到了姐姐。
姐姐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更加漂亮了,也更温柔了。
眉眼间充满了幸福的神色。
一眼看去便知道是被娇/宠出来的。
「姐姐。」我问到,
「这个瑶池宴是?」
姐姐脸红了,有些娇羞。
这时屋内走出来一位俊朗的男人。
好像是神界那位小殿下。
姐姐捶了一下男人的腰。
「还不是这货,非要在天宫建个池子,还起了个名字叫瑶池。」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狗粮。
我莫名想起了沐易风当时那份玩味的表情。
「那明天……」
姐姐更不好意思了,旁边的男人还想代替姐姐开口。
被姐姐捂住嘴巴。
「也算是我跟阿笙的订婚宴。」
玉云笙不说话了,笑着看着姐姐。
姐姐果断抛弃玉云笙,拉着我就往外跑。
「阿瑾,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走我们去找母亲他们一起去叙叙旧。」
17.
一只小雀儿飞到了我的肩头。
「阿瑾,那是你的灵宠吗?」姐姐问道。
我侧头看向小雀儿。
呦,看这神情,这瞳孔给我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是沐易风。
我失笑:「对。」
小雀儿亲昵的蹭了蹭我的侧脸。
知道这小雀芯子里是沐易风,我只感觉一股酥/麻的电流窜过了我的脸庞。
没等我反应过来,小雀就挥着翅膀飞走了。
姐姐看到这一幕,笑着说:
「阿瑾,你这灵宠还挺亲人的,不像我,天生跟小动物合不来。」
闻言我有点尴尬,不自觉的抬手蹭了蹭被蹭的侧脸。
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抬脚快步跟姐姐离开了。
只是小雀飞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一转眼就变回了一个俊美的男人。
男人抬手,指尖轻轻抚摸着侧脸,然后游离到了嘴边。
在嘴角处轻轻的摩挲着。
第二天的瑶池宴上,姐姐明显拘谨了很多。
但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姐姐幸福的样子。
衬着一旁的玉云笙倒像是一只开心的花孔雀。
沐易风依旧变成了那只小雀,飞到了我的肩头。
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我说道:
「很幸福,不是吗?」
我点点头,想起当时沐易风的邀请。
昨天我跟父母叙旧的时候,也将沐易风的存在说了出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两年大部分的时间我竟然都跟他待在一起。
而且经过这么长的相处,润物细无声一般,我心里承认确实对他产生了好感。
母亲叹了一口气,用哀伤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已经看透了什么一样。
我呆呆的看着人群中间的姐姐。
我这样的身体,真的可以像姐姐那样幸福吗?
忽然我感觉头皮一痛,沐易风竟然揪下了我几根头发。
在我看过去时,他竟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就那么看着我。
我莫名就不想对他发脾气,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那天的沐易风就那么坐在我的肩膀上。
一直坐着。
18.
瑶池宴结束后,母亲询问我回不回南海。
我摇头。
跟母亲告别了。
在那之后,沐易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我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内心惶恐,是因为他的易容术更加强大了吗。
或者说他真的离开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
我终于接受沐易风已经离开了的现实。
因为没有人再给我那种熟悉的感觉了。
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
可是我却不自觉的走到了青丘山。
我记得沐易风是只青丘九尾。
我没有过多停留。
我在青丘山只待了两天。
在我要离开青丘的时候,沐易风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房间。
他身上透着不祥的黑色气息,面露痛苦。
「你……」
我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沐易风推倒在了床上。
我的腰间好像被什么轻轻托了一下,使得我跟轻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沐易风压在了我的身上,手掌狠狠的攥住我的手腕。
巨大的力气攥的我生疼。
「沐易风,我疼。」
19.
沐易风一顿,放松了些力气。
看到我手腕上出现的红痕,眼色越发晦暗。
我感觉到现在的沐易风有些可怕。
没敢刺激沐易风,只敢轻声说道:
「沐易风,你的状态不太对。」
「我当然知道我的状态不太对。」
沐易风低头凑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我的脸上。
靠的太近了……
未经人事的我被这过分暧昧的气氛熏的有些晕乎。
「沐易风……」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感受到了什么……
他在耍流氓!
「我在,阿瑾。」
沐易风抬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划到了我的唇角。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努力对抗着什么东西的侵蚀。
但细看之下,这股反抗十分弱小,好像在欲拒还迎。
「阿瑾你说,我怎样才能捂透你的心。」
沐易风的这句话像是爱而不得的怨妇一样。
我觉得我不但被耍流氓了,而且还被冤枉了:
「你已经捂透了啊。」
「那阿瑾可以永远不离开我吗。」
永远不离开别人,这句话对我来说是个奢侈的事情。
见我沉默,沐易风绿色的眸子里面泛出了一丝黑雾。
「你看,阿瑾,你骗我。」
我心想这两句话的意思并不冲突。
喜欢一个人就能永远不离开那个人吗?
死亡和意外是不可控的啊。
但我没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阿瑾,没关系的,你骗我没关系的。」
沐易风低头越靠越近,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上了我的唇尖。
一阵酥麻从我的唇尖传遍了我的全身。
20.
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微微颤抖。
我很是害怕,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直到我看见了垂在沐易风发尾的一缕头发。
明显的暖粉色,那是我的头发。
我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我终于是慌张的闭上了眼睛。
沐易风见此,重重的吻了上来。
但闭上眼睛的我没有看见。
沐易风全程都是睁开眼睛的。
而且双眸越发晦暗。
隐约间,我听到沐易风的呢喃:
「这次不能再让阿瑾逃跑了。」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感到全身酸痛,但却是特别的清爽,明显是被清洗过了。
刚在心里骂了一句沐易风果然是属狗的。
就发现脚上竟然绑了一根金链。
限制我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活动。
而且这个房间也变了,很漂亮很典雅,堆满了天材地宝。
意识到我被关小黑屋了。
毕竟我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并未感到多愤怒。
只是觉着这么着不是那个事。
只得无奈的向门口喊了一句:
「沐易风。」
下一秒大门就被打开了,沐易风站在外面,看起来已经正常了,手中还托着肉粥。
这说明他一早就站在外面。
「你早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沐易风垂眸看向我脚腕上的金链:
「我害怕你生气。」
我气笑了,合着猜过最坏的后果但不改是吗?
「我饿了。」
胳膊酸,腰酸,浑身没有地方不酸的。
我便毫不客气的指使起沐易风。
沐易风坐在了我身边,细心的一边吹凉一边喂我。
「你昨天怎么了,感觉像是着了心魔一样。」
沐易风喂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被人给暗算了。」
我继续问:「你这一年不会都去追你那个仇家了吧?」
沐易风温柔笑道:
「阿瑾真聪明。」
「可是你为什么要将我锁起来呢?你明明可以随时随地找到我。」
这也是我最为不解的地方。
沐易风顿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说。
在我的注视下才说了出来:
「我被暗算进入了幻境,在里面我窥到了一丝天命。」
「你终究会离开我,而且我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你了。」
沐易风说着,右手抚上我的脸。
「我只窥得我得做出什么你才能留在我身边,但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沐易风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很迷茫,便只能将你锁在我身边。」
我震惊了,这不就是那个老神官当年说的那个意思吗?
21.
我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沐易风。
沐易风听后,明显一副收到了打击的样子。
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回身紧紧的抱住了我,声音哽咽:
「阿瑾……」
我忍住腰疼,轻轻的拍了拍沐易风的肩膀:
「所以,我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你……」
沐易风抬起头,眼睛里还透着水光。
这时的他比起魅惑的狐狸,更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
「我们青丘狐一生只认准一个伴侣。」
「可是如果你知道我短暂的生命,就可能不会喜欢上我了,我这样简短的寿命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欢……」
「别这么说,阿瑾,其实……」
说着,沐易风突然红了脸:
「我第一次易容成你们祭司,抱你的时候你香香软软的,整个人都粉嫩嫩的,而且还亲了我一口,」
「其实当时就单纯觉得你很可爱,跟那些狐狸崽子都不一样。」
「所以后来就时不时的去看你,毕竟我的身份不好经常出入你们鲛人族,所以我都是易容去的,直到你认出了我。」
「便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渐渐认定你了。」
我回忆,从小我就是一条小粉鱼,尤其是尾巴,是银粉色的,特征格外明显。
那个时候自己还小,美人祭司笑得还格外好看,当时母亲老是逗我。
使得我连话都不会说的年纪,见人将我哄开心了就亲一口脸。
可那时候我连话都不会说!
沐易风用手轻轻覆盖住了我的手。
「所以说,阿瑾,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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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都让你床了,你说呢!」
22.
「要不是我不喜欢,我早就用姐姐给我的手链回去了。」
沐易风显然是知道这个手链的作用的。
微笑的抚摸了一下我脚上的链子。
「阿瑾,这个链子是隔绝空间传送的。」
眼见沐易风又要变态了,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既然说明白了,你还不快把这个链子解开。」
沐易风用那双魅惑人的狐狸眼看着我,同时手不老实的在我小腿上摩挲着:
「可是绑在上面,是真的很好看……」
我踹了他一脚:
「你正常点。」
沐易风叹了一口气,好像很遗憾,不情不愿的将金链解开。
手指还不舍得离开脚腕:
「阿瑾,我送你个脚链吧。」
我拒绝:
「不要,变回尾巴的时候戴脚链就不好看了。」
沐易风点点头,我不知道他对此事不死心,将这件事记下了。
在那以后,我们便在一起了。
因为知道我的时间不多,沐易风就一直黏着我。
当然,也有痛苦的时候。
毕竟沐易风就像是一只大狗狗,精力特别旺盛。
姐姐一直没有成婚,虽然说鲛人族内没有必须成年才能成婚的规矩。
但姐姐说着必须要等到20岁时我还健康的时候才成婚。
对此玉云笙很是幽怨。
幸好我平常见不到他。
沐易风亲手给我制作了一个脚链,非常漂亮。
在我变成鱼尾的时候衬得我银粉色的尾巴都不像是凡物。
哪有女人不喜欢漂亮东西。
我收下了。
当天晚上沐易风抱着我共赴云雨。
竟然还要求我一直带着那个脚链。
这个脚链又满足了狗男人的变态心理。
那天晚上的花样贼多。
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幸好这个脚链还能戴的出去。
24.
在我20岁那天,我回家了。
沐易风也同我一起。
令人惊讶的是,玉云笙竟然也跟着姐姐回来了。
看我的眼神依旧是幽怨的。
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些希望与鼓励。
那天睡觉的时候。
在人后的沐易风终于可以不用压抑,紧紧的抱着我,好像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沐易风抱的我有些难受,但我理解他的心情,便没有开口。
好在不一会儿沐易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松开了一些。
但依旧很紧。
那天晚上我知道他一直没睡,我虽然也很紧张,但他的怀抱里实在是太舒服了,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沐易风听着我平稳的呼吸,笑着哭了。
也不知道同时,母亲打开门,见到沐易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眼泪立马涌出了眼眶。
以及母亲关门后,身后的一群人在得知消息的激动兴奋与泪水。
就这样我成功的度过了我的200岁。
但是我很疑惑,明明沐易风什么都没做。
玉云笙高兴的立马举行大婚。
婚礼当天,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但是我没有找到当年那个老神官,听人说这种宴会他从来是不来的。
沐易风看着姐姐两人幸福的模样,捏了捏我的手。
「阿瑾,我们也成婚吧。」
「好。」
25.
可惜我们那天成婚是个有些糟糕的回忆。
完成了各种复杂仪式的我在回到洞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阿瑾!」沐易风吓得有些失声。
颤抖着扶住我,仿佛一用力我就会消散似的。
我明显的感觉到生命的飞速流逝。
「对不起……」
我有很多话想对沐易风说,比如想对他说谢谢,以及我没忍住身体的不适,突然发生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的抱歉。
还有对母亲,父亲,姐姐想说的许许多多的话。
可是我已经没力气了。
话到嘴边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原来死亡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的尸体泪流满面,不断重复「阿瑾」两个字。
那天晚上,他取出了我的鲛珠,以自己一身的灵血汇聚成阵法,将我破碎的魂魄召回。
那天晚上,他以自己的一身灵力,将我破碎的魂魄聚到鲛珠内蕴养。
那天晚上,他将我的身体清洗干净,在北海深处寻了一块寒冰打造成了冰棺,将我放进冰棺中保存。
他知道我放心不下家人,于是便把这个消息藏起来,对外宣称我们在一起游历洪荒。
26.
就这样过了十年。
依靠着沐易风的灵力每天滋养与他这10年来找寻到的各种蕴养灵魂的天材地宝。
我恢复了意识。
我还没感叹地界的环境怎么这么好,就听到沐易风颤抖的声音:
「阿瑾,是你吗?」
这时的我只恢复了意识,在鲛珠内只能给出简单的回应,并不能说话。
就在我以为沐易风殉情来找我的时候,他开口轻声将这几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每天我都会跟你说话,怕你觉得闷。」
沐易风轻轻抚摸着鲛珠:
「现在好了,我还要将每天同你说的话再讲一遍。」
他一定不知道,现在的鲛珠就等于我的本体,他这样摸,就像是我guang着身上被他全身上下mo了一边似的。
可惜我控诉不出来。
后来我知道,姐姐在今年生了个二胎,生一胎的时候给我传过信,让沐易风以我的口吻糊弄了过去。
这第二胎也是糊弄了过去,为了不让姐姐怀疑,沐易风还画了张大饼,说是得空去的时候一定带着好东西。
不久后,沐易风终于找到了白泽。
这位万灵之主,洪荒本初的灵气蕴养出来的先天灵兽。
为了还人情,白泽出手给出了一部分灵力。
这份灵力宛如万物初生,是世间最为纯净,最富有生命力的灵力。
27.
凭借着这份灵力,我的魂魄终于能离开鲛珠,恢复成人形了。
可惜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沐易风就吻住了我的唇。
……
被冰棺封住的身体还是有些冷的。
这是我的灵魂回到身体的第一反应。
当然,沐易风当天晚上就品尝了一番冰与火之歌。
在姐姐二胎周岁的时候我终于赶上了。
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那位老神官,向他询问了明明沐易风什么都没做,为何我却顺利的度过了200岁。
老神官神秘的笑了笑: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做呢,你们俩那不一直在双修吗,青丘之主的生命力可是非常旺盛的。」
再后来我又知道了,这位老神官年轻的时候,曾经掌管过姻缘。
只是因为后来洪荒一部分人的反对,有人觉得这种姻缘是被安排的,并不是自己自由恋爱,让这位老神官换了职位。
沐易风搂住,亲了亲我的脸。
「这何尝不是上天安排的姻缘呢,你是上天安排给我的最好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