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歌铃的冒险小队在丛林和其中的小道上横冲直创。

    队长邪术师出色的口才和傲慢地要求使得小队的后方多了三个恶臭冲天的食人魔。

    盖尔夸奖:“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雇佣他们,我的意思是,食人魔一贯不太聪明,食欲和贪婪是它们的驱动力。而你,我的朋友,你找到那个支点,把它们从地精打手变成贵族保镖的想法简直太天才了。”

    歌铃露出一个贵族样式的假笑,“当你是在夸奖我。”她垂下眼睛,多久没有听到这种彬彬有礼的话语了呢?她既觉得熟悉又觉得不适应,或许是太久了,离她年少的贵族式生活太久了。

    真奇怪,她现在才不过二十二岁,怎么会产生这种感叹?

    在一个地精岗哨,三个队友互相推让,最终选择使用了食人魔的号角。

    食人魔拎着锤子,甚至还有强酸箭和火焰箭,一整队的地精在重击的邦邦声中惨叫着倒下了。

    然后食人魔开始索要更多的报酬了。

    “下一次会有更多的肉。”歌铃傲慢地说,她的红色短发在午后的熏风里飘扬,面不改色地使用了宗主表示赞许的[欺瞒]。

    食人魔满意地拖着棒子离开了,它们拖沓而沉重的脚步声也由近及远,盖尔说:“莫非你承诺给食人魔朋友们的血肉盛宴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一处?”

    歌铃说:“把地精从老板变成食物,食人魔们看起来接受良好啊。”

    在这跟这些前倨后恭的地精打交道的时候,歌铃已经完全发现了地精的残忍嗜血,道旁突然出现的逃难者尸体就是这个印象最好的诠释,甚至逃难者的背包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搜刮。

    老天!地精们甚至不是为了钱财而杀人,它们好像把杀人当成了一种乐子,一种对地精更上层的献媚。

    这让歌铃感到恶心。

    但同时,把歌铃一行人认成‘真魂者’的地精也泄露了不少信息。

    例如,什么是真魂者,其他真魂者在哪,真魂者要做什么,以及可能治愈真魂者的医师在哪里。

    真魂者是至上真神派来的神祗,他们可能是任何人,在送入一个叫月出之塔的地方之后,就有几率被神所青睐,然后获得自己的任务,被派遣到各地相机行事。

    最近的真魂者在地精营地,包括几个地精头领和一名女性卓尔。他们的任务就是进攻林地。

    也就是昨天拒绝歌铃他们停留休息的地方。

    可能治愈真魂者的医师,据说是一名大德鲁伊。

    不错,正是第一天歌铃听说过的那名林地大德鲁伊,他跟人类雇佣兵去探查地精营地的情况,白给了。

    歌铃和其他队友在逐渐变黑的丛林里找路,歌铃苦中作乐地拿低度数的堤喀玫瑰红当水喝,并且暗自决定下一个能交易的地方一定要先购入水袋。

    忽然,在一处隘口,天彻底黑了。

    跟天一起黑暗下来的还有歌铃眼前的画面。不仅歌铃,盖尔和影心也捂着眼睛几乎跪倒在地。

    在浓厚的黑色雾气中,展现出了一位高个精灵的身影,然后是长发的女性与人类的剪影,他们面目模糊又威严,传入歌铃耳中的声音空灵而交叠,比命令术还颐指气使的声音传达着来自至上真神的旨意。

    “被神选中的真魂者——你们——滋啦滋啦——”

    打破了这份痛苦的聆听体验的,是影心怀里忽然飞起的多面体遗物。

    它散发出圆弧形的金色光辉,仿佛护盾一般的金辉将三人笼罩,无边的黑暗就此驱散。

    遗物在空中滞留了一会,金色光辉慢慢淡去,它如有灵性一般落回影心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神谕,毫不掩饰侵略性地吩咐,在路旁的火把和路标之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你们膝盖上沾着泥土,我真以为刚刚是我的幻觉。是夺心魔蝌蚪吃掉了我脑子更多的部分。”盖尔拍了拍长袍的下摆,试图用冷笑话活跃氛围,歌铃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她对着影心说:“之前说好的,现在真的遇到事了,你需要跟我更多的说说它。”

    影心警惕地看着歌铃,她看了好一会,确认歌铃的确没有抢夺遗物的意思(这看起来是抵抗这劳什子至上真神在脑子里说话的唯一方式,目前),方才开口:“我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了。我的任务是,带着它,不惜任何代价回到博德之门……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的信仰给你的要求,是吗?”歌铃试图通过一些委婉地方式探问。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体谅我不会说更多了。至少暂时不。”影心不情愿地说。

    盖尔在旁边研究路牌。那路牌已经东倒西歪,曾经在这里驻守的地精哨探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岗哨召唤,一齐死在了食人魔们的手下,倒替冒险者们省了一点功夫。

    他们在哨探留下的桌子上用了晚餐,一些固定的营地食物,这里居然有两瓶伊斯班克,实在是意外之喜。

    歌铃说:“我的这瓶暂且不喝了,如果能成功找到医师,在治愈后我要请大家一起饮用。”

    盖尔赞同。他说:“晚上有什么安排,我们要继续寻找地精营地吗。”他贴心的没有提歌铃作为队长完全是个路痴,连续多次走到了同一个路口并且一如既往地绕进死路。

    影心说:“我们必须尽快寻找到地精营地。偷渡客在脑子里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很好,女士,”歌铃用红葡萄酒敬了她一下,“多开开它们的玩笑,有助于我们放松自我。”

    月亮越升越高,走进地精营地的一行人就像本该来这里一样。

    歌铃说:“我的下巴已经抬僵了。”

    影心体贴的说:“或许晚上睡觉前我可以给你揉揉。”

    换上棕色和黑色皮质紧身衣的两人一高一瘦,各具风情,这两天的相处女孩子们间倒真处出来了一点情谊。

    在歌铃威胁了门卫后,龇着牙的门卫立马低下了地精本就怪模怪样的脑袋,请她进门。

    就这样,一行人进了第一道门,第二道门,中间的祭坛是地精女祭司,她似乎对所有人都很熟悉。

    歌铃站在大厅的拐角环顾,这里曾经是某个宗教场所,容纳了数十只地精也不显得窄小,那些残垣断壁中的雕塑与壁画仍旧清晰,或许这里废弃只是最近百年。

    通过眼神和手势,他们先绕到两侧的房间查看。

    这里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场所。一侧囤积着刚从散塔林会购买的二十多桶烟尘桶,足够把整个街区炸上天,散塔林会的商人为此还给地精们一个较为公道的高价——歌铃从侏儒商人那里买了一些补给,悄声把信息分享给队友们。

    盖尔听到这个形容,脸上的表情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移开目光没有评价,他说:“咳,我去看看那边的屋子有什么。”

    继续往里,女祭司的房间没有锁门,但是东西他们也没敢乱动。

    其中有个房间,一名苦痛之神的祭司正在研究如何取悦她的女神,盖尔对此退后一步,影心倒是很熟悉这样的氛围。歌铃想,真不知道影心在莎尔的教派受到了怎样的熏陶,看起来视痛苦为欢愉,嘶,跟常人好不一样。

    随即,在盖尔礼貌挪开目光后,在影心的撺掇里,歌铃尝试了一下苦痛神灵祭司所描述的那种‘痛苦带来的宁静’。

    事实上,歌铃只是在嘴硬地挨了鞭子后大喊“怎么没感觉”、“你没吃饭吗!”、“你说的痛苦是什么痛苦要不鞭子给我我来行刑”。

    在称为仪式实际上是鞭刑的体验结束之后,影心的眼睛闪闪发亮,歌铃说:“……不是吧,姐妹,你也要体验吗?”

    苦痛祭司礼貌的说:“那恐怕今天是不行了,我已经很累了。”

    歌铃抽着气把对她增添了不少崇敬之情的影心和盖尔领走了。一行人继续往建筑后方行去。

    没错,他们救出了哈尔辛。

    哈尔辛从熊形态变成了人形。真是一位高大俊朗,看起来就分外可靠的木精灵德鲁伊。

    他胳膊上的肌肉隆起的恰到好处,身上的德鲁伊紧身服看起来质感很好,面孔坚毅又可亲,哪怕是面上的纹身也充满着一股子自然风味。更主要的是哈尔辛的态度异常温和和友善,发言从感谢歌铃救了他,到察觉歌铃几人都被夺心魔蝌蚪困扰,然后提出帮助林地后可以帮忙研究夺心魔蝌蚪,并一同前往月出之塔。

    其实这么主动帮忙的态度也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熊形态的大德鲁伊堪称人间凶器,熊掌跟一张桌子一样大,力道就像几十斤的磅锤,砸在人身上只能说是筋断骨折。

    在暴露歌铃只是来拯救医师而不是身负重任的真魂者之后,地精营地跟炸了的马蜂窝一样骚动起来,冒险小队在喜加一后开始迎来严峻的挑战。

    “我继续使用熊形态吧?”哈尔辛这样跟大家商量,他还能笑着说话,“地精的血肉也是自然馈赠的一种。虽然我觉得自然应当不会非常喜欢这样的血肉。”

    盖尔表示赞同。他说:“我要对此表示敬仰。因为自然的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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