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今天也在家里躺着。
前两天他刚刚从医院里出院了,医生说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精神和□□上都有点疲劳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新家,是木叶政府下发给他的,他从一出院就住在这儿了,这里有很大的软床,更加紧凑而且现代化的户型和生活家具,不必再在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跪坐在地上,又或者是半夜三更找个厕所都要穿过好几条走廊了。更可贵的是这里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的冥想时间,只要他想,他可以一天到晚都躺在这张大床上任思想遨游,或者成天都抱着客厅的电视机,真令人高兴啊,他终于找到真正的自由了。
可佐助高兴不起来。
主要的自己的生活用品之类的要么已经被帮忙采购了,要么就都是在自己昏迷期间从老家那边搬过来了,族地那一块他现在还没有去看过,不过想必应该像原著中一样被各种横条给封起来了吧?毕竟这可是相当重大的灭门惨案。
自己的身边整整齐齐的叠着那天穿的族服,背后印着的红白团扇的花纹让他感觉非常刺眼。
未来还会是什么样的呢?他没有一点想法。
他以前总是在睡前无数次幻想自己以后在主线剧情中大杀四方的样子,甚至连灭族之夜都没有考虑在内。毕竟如果按漫画剧情来说,这只是佐助人生的一个起点而已,根本无需在意。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个起点给打倒了。
连续两天,48小时,他不吃不喝,也没有睡觉,他就一直沉默的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不停的回忆着之前在老宅中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稍微有点惊恐和陌生的新生,幼年时对身边的人说的语言完全听不懂的害怕,再到后来慢慢适应环境,九尾大战中,哥哥轻拍着襁褓说会保护自己,后来日复一日的努力训练和学习,父亲在河边教自己豪火球之术,鼬在自己的央求下教自己控制查克拉,母亲烧的便当,门口叔叔阿姨的丸子店,庭院里落下的叶子,池塘中游过的鲤鱼……
……
……
他不想忘记,也不能忘记。
有句话说,人的大脑是一块硬盘,随着时间的久远会被慢慢消磁。所以佐助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回味这些事情,直到他确定自己记得每一个细节。
因为他已经是墓碑了,以前他的生活虽然谨慎,但总归却是无忧无虑的,因为那时候有其他人帮他想着,记着东西。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孤独的站在世界的中心,所有人的重量都叠在了他身上。不管是期望,期待还是其他人的过去。他都要记住,都要背负,为了他们同样的血液,作为他们孤独的墓志铭活下去。
宇智波的人们总是很搞笑,明明心比天高,能力也不差,但最后的人生却都是悲剧。
第105次,他回忆完了灭族之夜的最后一个字。
说起来,鼬在灭族之夜好像对他少说了很多话,但又多嘲讽了一些,看来自己还是生性使然,作为一个普通人,比不过真正拥有宇智波之心的人。再加上回来的时间变晚了,他们俩没有很长时间聊天,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啊。
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跟鼬见面的机会,如果有的话,佐助一定会去努力告诉他,他其实是有一个很棒,很优秀,也很努力,有毅力的弟弟,重情重义到可以倾尽一切,显然不是一个像自己这样的败类。
然后……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真的有方法的话,
佐助希望他们俩能见一面。
作为真正的,以心相连的亲兄弟。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死亡。
但真的有可能吗?这个身体原主的灵魂从一出生就被自己替代了。那原来的他去哪儿了,难道灵魂真的变成如同风中飘曳般无所归宿的蓬草了吗?他明明是一个这样勇敢,这条坚毅,这样背负了这么多的人,应该不可能就此消散吧?
应该不可能……自己所熟知的,坚定的坚信着的那一切,其实都是虚假的吧?
*
“我回来了。”
佐助照例低声的向着空无一人的家说到,日复一日都是如此,像是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紧接着,他在玄关踢掉鞋子,扔掉书包,跑进卧室扑在大床上。
窗外,一轮巨大的红日正在向西沉去,像是一只慢慢合上的眼睛,在佐助日渐清俊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目光。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一天。
不过还是有什么东西可能要慢慢的改变了,因为明天就是他在忍者学校毕业考试的日子,明天之后,肯定会通过考试的他就会成为一名正式的下忍。再接下来是波之国任务,然后好像是中忍考试,然后他叛逃,遇见大蛇丸,再然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主线的序幕正在自己的面前徐徐拉开,如果说自己的这部盗版火影也是一个动画的话,那现在的级数估计才到开头。
*
“那么接下来就是毕业测试了,就你先来吧,宇智波佐助。”
“好的老师。”佐助沉声应下。
伊鲁卡挥挥手,示意佐助跟上他,忍者学校挺小的,在这么几个楼层之间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到达了考试地点。
“到了,开始吧。这次的测试项目是分身术,对于佐助你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吧。”
“老师你过誉了”
佐助抬起双手快速结印,不一会儿身边就站了两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宇智波佐助,都保持着同样冷淡面瘫的姿势,简直像是出重影了。
“好的,非常完美,你通过了!我对你是最有信心的佐助,你绝对能成为一名很好的忍者的。”
“谢谢你老师。”
佐助的态度依然冷淡。
他推门出去,略过教室里其他摩拳擦掌的同学,走出校门,漫无目的的走在木叶的大街上。
他的性格从三年前就是这样了,自从他意识到如果不尊重原著剧情随意改变一些东西的话,即使是原本不曾出现过的细小的差错,也可能会导致巨大的蝴蝶效应,他就开始尽力模仿原版冷酷的佐助,变成一个封心锁爱的面瘫系美少年,如果有人问起理想,肯定就会说我只会复仇而活,一定要杀死那个男人之类。
如果说这种改变真有什么确实鼓动他的原因的话,就是愧疚。
他自始至终都沉浸在对宇智波一族,对父亲,母亲,哥哥的愧疚中。愧疚着,悔恨着自己曾经对他们的轻视,导致最后也没能改变那个明明已知的结局。
所以他不能再对下一个宇智波愧疚了,如果说他现在正在一款模拟游戏里,他一定要为佐助打出好的结局。一定要牢牢的将全盘情况掌握在心,然后时不时来装一波大的。
佐助兜兜转转,最终又坐回到河边的木桥上,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总能让他感觉心情很好,吹过的微凉的和风也像是在抚摸他的面颊。
“嗯~佐助君~我帮你带东西来了。”
有人在背后说话,佐助回过头,是春野樱。如今的她已经算长得非常好看了,和那头粉头发绿眼睛适配度也越来越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脸红,然后故作扭捏姿态。
她的手里抓着一个下忍的护额。
佐助突然满头黑线,呃,自己好像是扮演的太投入了,导致后面的结业典礼好像都没参加,连护额都忘拿了……这绝对会被笑死的吧……还会被说什么装帅之类的。
“啊哈哈,谢谢你樱酱,要不过来和我坐一下吧。”
佐助赶紧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随便扯了一句话。
随便扯了一句话……
完了,好像又ooc了,这哪是佐助啊?这明明是变态大叔吧,哪有一个不是很熟悉的男生叫人家x酱的,还邀请人家过来坐一下,完了完了完了求求你了小樱,把这一段忘记吧,我们跳过重来好不好?
果不其然,小樱的脸突然一下子腾的变得通红“啊啊,真的可以吗佐助君?佐助君,反正都要毕业了,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其实我……”
“看!有乌鸦哈哈……”
佐助敏捷的站起来打断了话题,不过其实也不算欺骗吧,毕竟小樱身后真有一只乌鸦,个头还挺大,在低空扑腾着翅膀,脸正对着他。
不过这个乌鸦怎么那么奇怪。
“……真少见呐,哈哈哈”
真少见呐,这乌鸦怎么tm的长着红色眼睛啊,谁家好乌鸦不仅红色眼睛,眼睛里还带花纹的呀!!
“小樱,听我说一句。”
“嗯?”
“我此生无憾了。”
“?!”
佐助作安详状,愉悦的向后倒去。
“砰——”
这是他砸到水里的声音。
“咕噜咕噜”
这是他快要没气了的声音。
“哗啦哗啦”
就是他抬头换了一口气,又以自由泳的姿式往远处游走的声音。
……
“啊,佐助君,你的护额和包……”
小樱仍旧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处,看来佐助果然是对她有意思的,自己一旦有快要表白的趋势就开始转移话题,包括在单独遇见自己之后连平时号称人体空调的冷酷男神人格都卸掉了,开始做出一些不合逻辑,莫名其妙的举动,果然!这就是青春期恋爱的男孩子,他果然是喜欢自己的!
*
体质好就是好,怎么游泳都不累,佐助在江面上绕到半夜,才湿漉漉的拖着身子又回到木桥上捡起自己的护额和包,滴着水往家走去。
他都差点忘了,鼬还在监视自己呢。
“害,真是个不省心的哥哥。”
他慢慢迈着脚步往家走去,在身后留下一地水渍,哥哥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个一看就是外来品种的乌鸦连自己这种观察力不咋地的人都能发现。万一要是被木叶的那些专接悬赏的忍者发现了岂不是可能小命不保,如果到那时候,如果到那种时候的话,这个世界上可就永远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呀。
哪怕永不相见,哪怕永远互为敌人。
我也不想你消失。
哈,哥哥,因为这就是所谓兄弟啊。
*
佐助因为泡水太久,回家还是发烧了,刚好错过刚毕业这两天伊鲁卡老师请全班每人一碗一乐拉面的纪念礼。
顺便一说,然后鸣人帮他把那碗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