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几个，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但下午会是更残酷的夺取铃铛大战。想要挑战的人把盒饭吃了，但是不能给鸣人吃。这是对他刚才想一个人吃独食的惩罚。”
“如果有人给他吃了，那个人会立刻被判为不合格。在这里我就是规则。”卡卡西又补上一句。
佐助沉默的坐在地上，他感觉有点腿麻，于是又站了起来。
是不是应该庆幸只有一根树桩呢，自己虽然也被捆了手，但幸好鸣人先到先得，让自己的双脚保住了自由，不过那些上午接下来的时间也别想再跑出去抢铃铛了。
卡卡西讲完，自己往旁边走了。在场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其中有被五花大绑的鸣人，被限制住双手的佐助和唯一自由人的小樱。
“小樱，能不能帮我用苦无割一下这个绳子，我饿死了。”佐助蹦蹦跳跳着跑到小樱身边。
“当然可以佐助君。”小樱又眼冒爱心，拿出苦无三下两下就把绳子割断了。
“哇，小樱。我也要我也要！我也快饿死了。”鸣人在树桩上扭动着身体。
“才不要嘞，最讨厌鸣人了。”小樱撇过头。
“哈?小樱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呢？其实佐助明明也很菜好不好？”鸣人不满的鼓着腮帮子，“你看他今天不也被绑了吗?哈哈哈，佐助你这个一直以来的全校第一也有今天，果然我还是肯定会打败你的，我才不是什么吊车尾，我可是未来会成为火影忍者的鸣人！”
“欸……”
佐助正在开盒饭的手顿了下来。慢慢的，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扭过头看着鸣人。
“鸣人……怎么回事……我可是从来没有叫过你吊车尾啊?”
“哪里呀？你不明明就……诶等等，好像确实……其实我刚才乱说的哈哈哈。总的来说我肯定会超过你的！”
确实如此，自从佐助入学然后直到毕业以来，他从来没有叫过鸣人一次吊车尾或是与其类似的各种称呼，虽然鸣人在每次期末成绩都不理想后已经成为学校心照不宣的吊车尾。但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毕竟他还打赢了一次佐助，很难不想他可能会有什么隐秘实力。
怎么回事？在刚才之前自己似乎都从来没有想到过吊车尾这个词，虽然这个词的意思很好理解，但由于书里不会出现，也没人跟他说过，所以他从来没有过印象。
但刚才，就是刚才脱口而出那句话的一瞬间，那个词就好像自然而然一般说了出来，在那一秒的他也坚信着佐助仿佛是一个天天和学校里的同学一起叫自己吊车尾的装酷的年级第一。
然而其实什么都对不上。
然而其实刚才那些虚无缥缈的闪过的印象……
都是假的。
是啊，都是假的才对，哈哈哈，自己脑子抽了吧。
鸣人于是随便笑着打了个哈哈，抬眼向前望去，目光正好对上佐助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佐助的脸上明明还保持着稚气未脱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眼睛中的东西鸣人却从未见过。
既不是笑的时候目光澄澈的佐助，也不是哭的时候目光悲伤的佐助，不是撒谎的时候眼神闪烁的佐助，也不是又拿到年级第一的时候自信而充满希望的佐助。
什么样的佐助他都见过，毕竟他在漫长的没有人陪自己玩的无聊的六年中只能观察别人，学校里的每个人。尽力学着像个大侦探一样分析他们的表情，然后自负的觉得自己智商超群。
但这个佐助不同。这是很陌生的惊恐而绝望的眼神，让鸣人想起只在图画书上见过的大海，很黑很深，看不到尽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抓狂的想要夺眶而出，要让物力所及之处的时间都停滞。
“鸣人，鸣人?你还好吧?你要吃东西吗？我带了饭团。”
佐助大声的在耳边叫，把鸣人从一瞬间的愣神中扯了出来。
“啊……暂时不……”
“哦你说你要啊，好啊！”佐助继续超大声的叫着，然后把一个又冷又硬的饭团直接塞进了鸣人的嘴里。
“等一下佐助君，毕竟卡卡西老师都说……”
“哎呀小樱你懂什么，听我说忍者就是要学会看穿计中计，破坏规定的人是人渣，但不懂得重视同伴的人更是人渣中的人渣。老师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三个人是一体的，是一个团队啊！”佐助又提高一点声音，大声说出出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在结束一场激烈的演讲。
“哦原来是这样，佐助你人真的太好了。”小樱冒爱心。
“唔?唔！”鸣人肯定也在对自己表示赞同，虽然他看起来更像被噎到了。
好了，应该要出现了吧。
3
……
2
……
卡卡西闪现在眼前。
“你们几个！竟敢违背我的规则，做好觉悟了吗！……”
“那当然！”佐助看起来好像要笑出来，“你可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合格。”
“欸?”
“是的，你们是第一批合格的，刚才那句话咋说的来着，破坏规定的人是人渣，但不懂得重视同伴的人更是人渣中的人渣。你们很好的做到这一点，这才是忍者之心的基础。”
啊？真的吗？太棒了，终于能和佐助一起了。小樱心中狂喜。
佐助怡然不动，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鸣人高兴的大叫。
“那就走吧。”卡卡西笑眯眯的说。
“好啊，对了鸣人，晚饭就放在旁边哦。可是我亲手捏的。”
“啊，啥意思……”鸣人往脚边看了一眼，发现了刚才自己吃进去的那个超难吃饭团的Pro max版。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喂！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
佐助的家在靠近学校，处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一片楼梯房群中。
实在不能怪政府不好，毕竟他们已经为自己都把家具啊，水电之类的都包了，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高楼大厦和所谓的电梯房，就像没有空调的那些苦逼日子一样。普通人和差点的忍者上楼就一级级爬楼梯，稍微比较活泼的或者比较厉害的忍者上楼就后空翻，甚至还有更加厉害的忍者，可以不带任何工具的几步就跳上村边的那片雕像崖的，实乃非人哉，佐助见一次震惊一次。
不过佐助从来没试过这种，先不说他对查克拉的控制还不是很熟练，再说宇智波一族虽然身体素质好于常人，也谈不上查克拉多的没边，这种如此招摇而浪费体力的上楼事情，还不如老老实实爬个楼梯实在。
就像佐助，每天上下学都背着书包老老实实的爬六楼，从没有一点怨言。
至于为什么选六楼，这也是有讲究的。
毕竟根据前世的记忆——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表明，从不同高度跌落的风险有所不同。例如，从14.6米高处（相当于3楼）跌落，死亡风险为50%；而从25.6米高处（6楼）跌落，死亡风险高达90%。
是啊，90%的死亡概率。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是无数穿越小说中，最终通往回家的那条必然的路啊。
佐助其实挺喜欢这里的，有很帅的脸，很好的朋友，身边人对自己态度都不错，吃喝不愁，不用交水电费，还有有无限可发掘空间的超能力。简直就是顶配的人生，比现实世界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是假的。
佐助时刻提醒着自己，世界是真的，但自己是假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没有真正内在的空壳。
自从灭族之夜后，他更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假的佐助，和真的佐助是不同的。真的佐助是在人性和恶意中被打造而成的战士，而假的佐助哪怕生活在充满善意的世界里也只是一个懦夫。
这就是心的差别，他哪怕模仿的再像也会被看穿，因为这就是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必须得承认，他虽有佐助之身，却无佐助之心，他的心底深处仍然是那个普通的女生。未来的事情总有一天将脱离他的掌控，而那时的他也会一败涂地。
所以他总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真正的佐助能来顶替自己，随口说一句自己帮他打工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然后挥一挥手送自己回去。毕竟这不是痴心妄想，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其实有个隐藏的第二人格，在昨天鸣人说出吊车尾这三个字之后，自己曾经有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鸣人正用一种非常熟悉的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很多年前，他也曾多次从鼬的脸上看见这种目光。
像是在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那愣神的一瞬间到底干了啥，毕竟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姿势总是保持着跟之前一模一样，脑子里也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唉——真烦人啊。”
佐助小声嘟囔了一句，跑到洗手池前。撑着桌板看镜子里自己的脸。
要不要试试看两个人格之间能不能对话?毕竟万一那个人格也是有很强自我意识的，只是有点冷淡而已呢?
想及此处，佐助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水笔，一笔一划的在左脸上写到——
你，是，谁
……
时间在无声中缓缓流淌，佐助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边没有钟表，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心跳计时。
可能是十秒，又或者是20秒?佐助发现自己的心脏跳的奇快，于是又准备把两下当做一秒，那或许其实现在是15秒?
最终，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佐助失望的垂下了眼睛。
然后在一瞬间又抬起，睁大，目眦欲裂。
镜子里的自己举起了右手，
镜子里的自己举起了右手，
镜子里的自己举起了右手，
镜子里的自己打开水笔的笔帽，
镜子里的自己打开水笔的笔帽，
镜子里的自己打开水笔的笔帽，
镜子里的自己落笔在脸颊上……
佐助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眼睛好像被一双手给狠狠的捂住了，事实上不只是眼睛，整个脸好像都蒙在什么东西里，无法呼吸，无法叫唤，入目所及的都是沉重的黑色，压的自己仿佛要窒息。
他拼命的想冲破，拼命的想去看，一瞬间他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查克拉熊熊燃烧，但却在一秒后像是被一盆冷水给扑灭。最终也只能虚空乱舞，无济于事。
好像又成为了前世的那个无力普通人。
那双手的力道又加重，他被按的整个人向后倒去——
“砰”
佐助倒在床上。
或者是在床上醒来。
窗外流云飞舞，天空明亮而湛蓝。
今天是七月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