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补考考场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说是,完了。
今天是自立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温度适宜,微风和煦,报道的新生们仍拖家带口地占领着校园,任何一辆7MA都不肯放过——在滨江楼下,我看着手机上第七次出现的“该车电量过低,小哥正在赶来”,默默把身后涨得快爆炸的小书包往上掂了掂,最后长叹一口气。
我慢慢踱着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身边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稚嫩的脸,身后是咯着背疼的,紧贴着我背部的平板,让我连驼背都难受。
就这么慢慢挪回了宿舍,哥哥(当然,这是笑称,我们可是正经女生宿舍)在整理东西,见我回来了便招呼我。
“走,出去吃饭。”
我应了一声,又跟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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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步子偏快,我调整了速度紧赶慢赶跟上她,这种速度对我来说有点腿酸——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体育不好,学习也一般的脆皮大学生而已。
从宿舍到南门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歹走了十分钟,我的小腿微微酸胀,路上遇到了才俊和杨总——说到底是宿舍聚餐,更何况今天晚上是难得的四人都有空的日子,总不能因为我没考好而扫了她们的兴。
许是察觉到了我身上淡淡的死意,杨总把手伸过来挽住我的胳膊,“感觉怎么样?”
我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仰头,跳过了这个话题。
“好吧,好吧,不说了。”
我们继续亲亲昵昵地牵着手往门口走。
这一段路让我有些气喘,我强压下反到喉咙口的酸意,在等车的间隙低头和我的朋友打字。
我的朋友——算了,给他个名字吧——田公子,至少我们宿舍这么称呼他,一个暂时休学的……社畜?我和他哭诉这次补考又是石沉大海,他和我崩溃傻逼组长再一次不当人,我们俩隔着一张屏幕进行了一场赛博抱头痛哭。
车总归是要来的,我们如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上车,关门。
不知是这两天的不规律睡眠还是心中压着事情,上了车就昏昏欲睡。我眯着眼睛,身旁是舍友们快乐的絮絮叨叨,伴着熟悉的声音,我陷入了黑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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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弘阳广场的路要这么久吗……?
迷迷糊糊地,我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漆黑,我的意识仍处于刚睡醒的混乱中,只听见耳畔有几声叽里呱啦的鸟语。
“……什么、东西?”
我头痛欲裂,想伸手去揉两下太阳穴,却发现了些不寻常的地方——我去年刚配的大框眼镜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副像天桥下算命摊子上的那些“大仙”一样的小黑墨镜。
此外,我的双手也被反剪在身后,被什么东西、大概是绳子吧?束缚住,总之,我处于一个难以行动的诡异状态。
“啊……啥情况?我补考得终于脑子出问题了?”
我眼前一黑又一黑,最后终于决定——
两眼一闭就是睡。
肯定是我还没睡醒。
哈哈。
正当我准备继续睡觉时,脑子里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嗓音。
“暂停破译!我去救人!”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朋友,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很可能是你有问题,而不是我。
我在心中默默数了七秒,真的再一次听到了那句熟悉的话——
“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我需要帮助,快来!”
在心中说出这句话后,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尾巴骨窜上来,任督二脉一下子被打通了——
“兄弟——怎么我一醒过来你就在椅子上了——兄弟——”
“兄弟——快来捞我——!!”
不管脑内如何撕心裂肺,我面上还是一样的不显声色,借着小圆片墨镜的遮掩悄悄观察四周的环境。
“等等,我带了、呃?我带了搏命*??我在你边上我在你边上,别急别急别急别急,我身上有三点呃、从众心理*,我苟一苟、你等等、你是不是带铁屁股*了?血线好慢……”
脑内是哥哥打游戏时惯常的絮絮叨叨,我心里松了口气,想看看身边有没有谁的剪影——当前的情况早已超出正常的理解范围,好吧,穿越,好吧——这对一个二刺猿来说是多么熟悉的词汇、天哪,谁没幻想过穿越、然后自己做一次救世主呢?
可惜我目前除了对财管补考是否能通过的担忧之外,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天哪,活人微死,多么适合我当前生命体征的词语。
好了,把话题扯回来,目前已知的是我现在在哥哥眼里处于一个上椅子的状态,哥哥就在我一边苟着——那杨总和才俊呢?
我眯了眯眼,看着渺小的明黄色剪影——
“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杨总和才俊在一块。”
“坏消息是,她们离我们……很远,而且应该不知道交流方式。”
“我先把你救下来吧。”
哥哥叹了口气,偷偷摸摸切了静步,挪到我身边,心跳没亮——她所谓的把我救下来,其实就是把我的双手从绳子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我松了松手腕——老天,我的手酸得好像刚考完三小时的马原模拟卷一样。
这时,我才有心情仔细观察哥哥,“你这身是……昆虫学者?”
黑色的面纱覆盖了她的大半张脸,头顶是类似羽毛、或者丝绒的装饰品?加上几朵用于点缀的黑金色曼陀罗,典雅肃穆的黑纱裙穿在她身上,显得更加优雅。
昆虫学者·奇珍品质时装:曼陀罗——她被赐予的花名叫曼陀罗,一个沉睡在黑暗中的边缘人物。或许一点鲜血的灌溉,花中的精灵才能被唤醒……
是哥哥最常用于排位的时装。
“我们先找办法出去吧……总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哥哥这么提议。
我点点头,想来哥哥得到的能力也是和第五人格有关,就没多问——这个宿舍只有我和哥哥打吊五,杨总是个超级云玩家,才俊则把它戏称为“体感游戏”——这个没法喷,因为我真的有打渔女被四跑红温一脚踹断电线的战绩。
“等等、起心跳了。”
哥哥把我护在身后,她还是满状态,我则是半血——或许逃出这个地方我们才能得到下一阶段的任务、或者说奖励,而这心跳若隐若现,那被称为“监管者”的人离我们还有一定距离,正好搏命时间结束,我和哥哥对视一眼,决定先将状态补满。
绷带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明显,所幸对方没有察觉。
满血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上那股不得劲烟消云散,而哥哥也收到了加分提示。
观察四周,并没有电机的黄色剪影,“可能开门战了。”哥哥推测。
“我不知道是什么角色——我不是原来的样子。”
“正常,我醒过来的时候也这样。”哥哥摊了摊手,“那边有个箱子,你要不要试着摸一下?我虫的耐久还有很多,换不了道具的。”
吱呀的一声,我在箱子里摸索片刻,抽出来一本边缘被火焰燎过的书*。
“厕纸?”我摊开看了看,顿时有些激动,“好像是开服时候的……?有电机分布和大门指示!”
“我记得我俩好像都没抽到这个限定金吧?”哥哥有些疑惑。
“管它的,冈/易欠我们的。”
我扯着哥哥的虫网朝大门走,一路上很幸运地没有遇见那个所谓的“监管”,点开门、看见外面明媚的阳光,我们俩才长舒一口气。
“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找杨总和才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