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去她的贵妃服制,打入冷宫!连同孽障给我一同扔进去!"。
“谁敢!”。
一声谁敢,将家务婆从沙发上惊醒。阳光从窗帘细缝中透过来,直勾勾的照在她的脸上,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昨夜大失眠,夜里三点打开投影仪找片子看。综艺烂如屎,电影枯如尘,电视剧长如旧时代的裹脚布。实在无法重开一部新剧,便只能打开全世界无门槛的《甄嬛传》,得以打发时间。
终于从凌云峰开始,家务婆的眼皮开始打颤,得以入睡。又终于在滴血认亲中,醒了过来。
醒过来又怎样呢?终是无所事事。
家务婆。
姓家,名务婆。
在「家家有本难念经」的村里生活了30年。
这个村子里人人姓「家」,姓氏源于两个流离失所的女孩子。
01「家家有本难念经」村
家家有本难念经村创始人:一个名为陈薇一。另一个名为沈星灵。
如果不是大难降至,陈薇一才不会背井离乡。
出生那天,即便是下午两点暴晒之时,所见之处却是朝露带雨,蔷薇花怒放。
随着一声低沉的哭啼声,一个小女孩出生了。可能是因为生产时间太久,小孩的腿部憋的有些紫青,仿佛穿了紫色线裤般。
爸妈见此,虽感奇怪,但好在孩子手脚齐全,身体健康,也就没有感到奇怪。而且第一次生孩子,谁又能知道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抱着怀里肉团团的小孩子,母亲看着窗外的蔷薇花,想着细嗅蔷薇,万物唯一。便给女儿取名薇一。
一直到3岁,薇一腿上的颜色都没有褪去。
父母带着薇一四处奔波求医。一岁时,以为是黄疸变异症状,照了一年紫外线灯。二岁时,母亲用中药搓洗了一年。三岁时,薇一开始能吃一些西药,却都不见好转。
4岁,家里人也便看顺眼了,不再为此事纠结,始终想着孩子健康就好,健好就收。
薇一也无忧无虑的长大着,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学习成绩名列前茅,10岁跳级读完高中,12岁被北大破格录取,18岁便成为了小镇子里唯一一名博士生。同修法律、医生双学位。
6971年,陈薇一19岁,博士进修期间,一场灾难悄然来临。
名叫zs的病毒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传播,每个感染病毒的人,都会在1周内,患上支气管炎,呼吸不畅,两周内卧床不起,三周内进入昏迷状态。
zs病毒犹如同搞懂了十进制算法一般,飞速向全球扩散。各行各业的人各显神通,用自己的方法抵御病毒。医生在研究疫苗,polisiman在维持各个街道的秩序,跟大家强调非必要不出门。工厂纷纷转业生产面部胸罩(后简称面罩),人们佩戴便可减少呼吸间病毒交换。智能制造商也在此刻大力研发空气净化器,希望给每一个家庭,守住最后一片空气净土。
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名音乐艺术家——姗高,她无力为这个世界研究什么,改变什么。便将zs病毒,进行成词谱曲,写了一首歌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歌名为《妹妹说zs很有韵味》,以妹妹视角关心每一块被病毒侵蚀的地区。也用韵味两个字对病毒进行了阴阳怪气。
而6971年,阴阳怪气早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表达方式。甚至这个世界已经忘记了病毒即阴阳不合,「阴阳八卦」之学可抵病毒。
这首阴阳怪气的歌被广泛传唱,最终传到了一位神仙老妪的耳中。已经出世50载,半生不碰阴阳八卦多年的她,在歌曲中听到了外世之事,悲痛万分,掩面而泣。不得不为人类重启阴阳八卦天机,以共度此难。老妪打开Wi-Fi一秒入世,吸互联网天地之锐气,将所有智能机器人排兵布阵,戴上VisionPro,指点科技,掐指一算。
zs病毒只需要将紫色的血以1:1000的方式与水相融,喂食病人喝下,便可形成抵抗力,人类便可度过zs病毒难关。算罢,她将此条卦象发布于各大互联网平台之上,并倚靠着年龄大的身份,找了一些头部网红,以“我都100岁了,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晚节不保的地步”为誓言担保,号令大家转发扩散本条信息。
大家虽面面相觑,但老妪发了如此恶毒的誓言,还是给点情面的想法,开始下场转发。
可紫色的血又在哪里呢?
6971年,陈薇一19岁,博士进修期间,一场灾难悄然来临。
正在修双学位的陈薇一,当然也为人类贼难而头疼。她每天留在实验室,饿了就吃点在实验室种的蔬菜,渴了就将自来水净化再喝。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实验室的可循环。而人类的可循环在哪里呢?
夕阳,烧烫的实验杯,惊叫的低沉嗓音。
是陈薇一累的在实验中打盹儿了,被酒精灯烫醒。烦躁的陈薇一,左手拿了根黄瓜开始补充能量,右手刷起了短视频。在纷杂的短视频音乐声中,她看见了那条信息:zs病毒只需要将紫色的血以1:1000的方式与水相融,喂食病人喝下,便可形成抵抗力,人类便可度过zs病毒难关。
拥有多年学医经验的她,觉得荒谬,但又觉得冥冥之中指引着什么。不知不觉陷入了思考。
夕阳,安静的画室,惊叫的低沉嗓音。
沈星灵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赶紧放下手中的画笔,从画室中跑出来,推开隔断门,冲进了陈薇一的实验室。
本来画室与实验室之间有隔断门的,但是因为病毒的传播,大楼成为所有人仅有的生活区。为了扩大每一层的生活区,便将隔断开放了。
沈星灵日日待在画室,除了画画就是看看短视频,她知道全世界都在与病毒抗争,她知道旁边的实验室都在进行着无数次的实验,她知道有好多医学生都累倒了。但她却帮不上忙。
听到这声惊叫,她觉得自己帮忙的时刻到来了。
沈星灵冲进陈薇一的实验室,看到正在夕阳中沉思的陈薇一。
她感觉有一只蝴蝶从嘴里飞进了肚子里,她有点呼吸困难,觉得窒息。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门上的把手挂住,一个踉跄朝陈薇一摔了过来。
陈薇一刚听见开门声,就看着一个女孩摔了过来,不由得将这个人反方向推了出去。
“你推我干嘛!”沈星灵站稳了吼到。
“不然被你砸死吗?”陈薇一抬眼看了她一眼说到。
沈星灵环看四周,发现只有陈薇一一人。调整了下状态,便问:“刚刚是你叫了一声吗?我是来帮忙的”。
“帮什么忙?”陈薇一问。
“当然是看看有没有人做实验受伤了?”
“你是医生?可以帮忙?救死扶伤?”
“我不是医生,但我可以做后勤工作,帮忙提神醒脑,提醒休息,以免过劳累倒”。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谢谢,你可以走了”。
沈星灵没有回答,看陈薇一没什么事情,转身回了画室。
虽然陈薇一是个不领情的人,但沈星灵每次路过实验室,都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里面的人。一方面出于热心帮助,一方面是想和说话噎人的陈薇一成为朋友。
透过窗户,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萧条。本来行人就少的街上,现在到了夜晚,路灯也开始不亮了。短视频里的内容,也越来越少。但是相信紫色的血能拯救世界的人越来越多。
人在长时间没有沟通的时候,是生长不出新鲜的想法的。
沈星灵是这样,陈薇一也是这样。一个画不出鲜活的画面,emmmm就连死气沉沉的画也画不出了。一个研究不出新的疫苗,也想不到玄学里“紫色的血”是什么成分。
沈星灵决定暂停艺术深造,每天录录播客,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自己的语言功能不退化。
聊的话题从年幼学美术,到青年时期爱上调色,再到探究紫色的血到底是偏冷色还是暖色。沈星灵录了一期又一期。
陈薇一从无数次在学术论坛搜索“紫色的血”关键词,到浏览器广泛搜索,再到各个平台搜索关键词。终于在无意间看到了沈星灵的播客。她不在意是谁的播客,只是想放松一下。看了那么多文献,也可以听下圈外人对“紫色的血”的遐想。
陈薇一听东西喜欢沉浸式。为了长时间对学术保持敏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相关词语,所以她听东西的时候,都会带上耳机,将声音调大。
刚好今天,戴上耳机,打开了沈星灵的播客,调声音到最大。
而今天,让蔬菜晒太阳的时候,陈薇一打开了所有关窗。
沈星灵提起久违的画笔,正在为画中的小鹿画上眼睛的时候,听到了远处自己的播客声。。。
“尴尬!尴尬!尴尬!”
“画不下去!根本画不下去!”
沈星灵强忍着尴尬,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
是陈薇一。
沈星灵敲了敲门,没有人理。她便开始砸门。
陈薇一听到敲门声,关掉了播客,开门。
“你可以不要外放我的播客吗?会让人很尴尬”。
“你在说什么?”
沈星灵看到陈薇一的手机,点了播放器,音响里的声音又开始了。
“你连着音响听我的播客。”
陈薇一听着音响里的声音,看了看手里的耳机。才恍然大悟,她根本没有连上耳机!而是连上了音响。因为带着耳机的缘故,没能听出来这声音是从音响传出来的。
沈星灵看到她手里的耳机,知道这是蓝牙耳机失败的杰作。便开玩笑的说:“你戴的是皇帝的耳机吗?”
陈薇一跟沈星灵对视,一起笑了起来。
太久没见过人的人,再见到人,会觉得分外亲切。
陈薇一和沈星灵开启了互相陪伴的日子。
两个人从诗词歌赋到星星月亮,从当前病毒到家国情怀,从眼下的甜蜜到原生家庭的生活,聊不完的话题。
沈星灵每天都会来找陈薇一聊天,随着关系的靠近,她问陈薇一:
“你腿这么紫,会不会流着紫色的血?”
“。。。。”
“你会不会是天降紫微星?可以拯救世界的那种”
“。。。”
“真的,你从医学角度思考一下”。
“你腿上被撞紫了一块儿,里面的血也会变成紫色的吗?”
“可是,你这是天生的啊”
“小时候也受过伤,并没有流出紫色的血,我谢谢你”
“好啵”。
“明天我有一个重要的实验,欢迎你莅临陪同我一起完成哦”
“好嘟”。
有沈星灵陪伴的日子里,陈薇一做实验的想法也越发的活跃,明天她想主攻玄学之路,看看能不能研究出紫色的血。
手术刀、小仓鼠、实验试剂大瓶小罐、甚至还有高锰酸钾,尝试稀释小仓鼠的血。
沈星灵进来的时候,正好陈薇一在稀释小仓鼠的血。
她作为美术生,在一边指导稀释比例,在她的眼中,跟调色一样。只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化学药剂,更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功效。
在沈星灵越来越high的指指点点中,不出所料的碰落了实验台上的刀,划破了陈薇一的腿。
红色的血流了出来。
沈星灵吓得不敢出声,陈薇一说:
“没关系,小伤口,我是医生不用担心,正好让你知道我不是流紫色血的天降紫微星”。
沈星灵心疼的拿来纱布,看着陈薇一自己给自己包扎。
沈星灵愧疚的眼神从下午到晚上,一直都没有离开陈薇一。陈薇一从无奈到无奈,已经放弃劝沈星灵不要愧疚了。就放任她愧疚吧。
晚上,陈薇一给沈星灵递上一杯啤酒,沈星灵睁着愧疚的眼神接过了啤酒。
陈薇一:“你到底要愧疚到什么时候?没必要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沈星灵:“我就是过意不去嘛”。
陈薇一:“你怎样才能过意的去?”
沈星灵低着头,摸着陈薇一的伤口,说:“不知道”。
陈薇一握住沈星灵的手:“过两天就会好啦,来干杯,为将要好的伤口!”。
沈星灵:“没有做出成果的一天就够烦了,又添上了伤口,我真是一个默默无闻帮倒忙的人”。
陈薇一:“不要这么说,我们互相陪伴就是最好的伙伴啦”。
沈星灵:“不用安慰我”。
陈薇一:“你在我心里,真的是最好的伙伴”。可能是为了证明这句话是陈薇一的肺腑之言,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星灵。
沈星灵第一次见到陈薇一时飞进肚子里的蝴蝶,这个时候又原路返回飞出来了。她又开始觉得呼吸不上来。猛灌一口酒,想压制一下这种感觉。
弄巧成拙,反而更呼吸不上来,有点晕厥的感觉。
陈薇一看沈星灵呼吸不上来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上的酒,把沈星灵放平到地上。检查口鼻腔异物,开始了人工呼吸。
沈星灵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
急救之后,陈薇一沈星灵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面向无尽的夜晚,看着漫天的星星。
第二天,沈星灵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陈薇一。陈薇一觉得实验室有点空荡,反而更认真的工作起来。
第三天,沈星灵拿着新的纱布来找陈薇一,要给她换伤口换药。
陈薇一:“已经快好啦”。
沈星灵:“我帮你换一下吧,毕竟是我重伤的你”。
沈星灵剪开纱布,开始为陈薇一换药。
陈薇一坐在椅子上,看着为自己换药的沈星灵,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像小草在发芽。
换好纱布后,沈星灵:“白色纱布有点单调,在上面给你画画吧”。
陈薇一:“可以,但是别把颜料弄到伤口里”。
沈星灵:“没问题!”
沈星灵:“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画画了,之前朋友受伤,都会邀请我给她们画一些图案”。
沈星灵一边碎碎念一边作画,陈薇一句句有回应。
半个小时后,画作完成。沈星灵在陈薇一的赞美中,拍下了这幅精心创作的画,是两只蓝色的蝴蝶。陈薇一一会说梁祝在自己腿上,一会又说庞龙在腿上唱两只蝴蝶。沈星灵一开始还好,后面被惹恼了,就大力推了陈薇一的腿一下。
陈薇一被推疼了,啧了一声。
沈星灵以为她还在开玩笑,就又补推一下。
瞬间,有热热的东西从陈薇一的腿上流出来。
纱布上的画被模糊了,映成了一片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