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洞

    隧道比外边的溶洞更加幽暗。

    文敏强提着一口气前行,试图维持表面的镇定,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呼吸也越发急促紊乱。

    剧烈的头痛和全身的虚脱感几乎抽空了她的力气,令她无暇顾及其他。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陆雪琪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纤白的手指几度攥紧又松开,终于上前一把拉住了这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砰"的一声轻响,文敏被按在冰冷的石壁上,对方刻意避开了她肩胛的伤处。陆雪琪一手扣住她的脉门,天琊剑抵在她的后腰上,力道不容抗拒。

    "莫要再拖了。"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强势,"运转心法,我助你调理经脉。"

    文敏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却模糊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从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感受到她不同往日的坚持。

    她知道陆雪琪的顾虑——经络疏导需双方清醒才最有效。若是那人昏迷,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且必须有药物辅佐,不然双方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然而在这绝境之中,连半棵草都不曾有,若她真的昏厥……所以即便陆雪琪自己也才恢复些许,也决不允许她继续逞强。

    冰凉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注入经脉,却在冲破淤塞时化作利刃。文敏疼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幸好身后是坚硬的石壁,身前是那人温暖的怀抱,才让她没有瘫软在地。

    汗水浸湿了两人的鬓发。文敏咬紧的唇间溢出细碎的呻吟,在幽闭的隧道中格外清晰。

    ……

    仅仅运转一个小周天,却漫长得如同过了数个时辰。

    稍作调息后,两人才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

    当她们来到隧道尽头的溶洞时,正中央的石壁上,镌刻的文字几乎同时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上面记载的内容令文敏心头一震——这必定就是"天书"了。

    是第一卷吗?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事实上,在陆雪琪出现之前,她对这个世界"故事"的认知都只是零碎片段。这次空桑山之行本就是一场豪赌,而至今她也仍不确定她是否赌对了。

    "这上面..."陆雪琪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情绪波动,"为何会有我青云门的修真道法?"

    天资卓绝的她一遍就意识到其中的非凡奥义。不信邪地再看一遍后,震惊、愤怒与困惑在她眼中交织。

    "事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文敏轻声道。

    "你知晓其中真伪?"

    文敏望进陆雪琪那双好看的星眸中,一时无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真相”吗?可她如何能肯定她会信她所言?这其中的荒谬可笑她又当如何与她道明?

    "……不知。"良久,才听文敏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

    文敏的视野被黑暗吞噬前,最后看见的是陆雪琪骤然放大的瞳孔。天琊剑的蓝光在石壁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像极了她记忆深处,那病房里闪烁的监护仪。她感觉自己被一双颤抖的手臂接住,后背贴上冰冷的石壁,而身前却是陆雪琪滚烫的呼吸。

    "师姐!"

    陆雪琪的声音仿佛隔着水传来。文敏想抬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她只能感觉到陆雪琪的灵力如寒溪般涌入经脉,却在触及她丹田时激起撕裂般的剧痛——那是强行催动木笛的后遗症。

    "咳......"

    血沫呛出唇角,文敏恍惚看见陆雪琪素白的衣襟上绽开红梅。石壁上的天书文字在余光里扭曲变形,那些刻骨铭心的句子突然鲜活起来——

    "众生沉迷,惑于我相、人相......"

    "雪琪......"文敏的指尖终于碰到陆雪琪的脸,触到一片湿凉,"那石壁......"

    陆雪琪猛地攥住她下滑的手。天琊剑感应到主人心绪,"铮"地一声钉入石壁三寸,剑穗上的冰晶花簌簌碎裂。她死死盯着文敏惨白的唇,突然俯身将额头抵在她肩上。

    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让文敏僵住。她感觉到陆雪琪的灵力正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奔涌,寒冰诀的冷意顺着相贴的肌肤蔓延,竟暂时压住了她体内肆虐的灼痛。

    "你总是这样。"陆雪琪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在花海中是这样,七脉会武时也是......现在也是......"

    文敏听见她喉间压抑的哽咽,像幼时那个雷雨夜蜷在她怀里发抖的小女孩。她突然又想起,那晚的烛火下,那个偷偷用剑穗缠住她一缕头发,笨拙的陆雪琪。

    在文敏意识陷入虚无时,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再像儿时一样,轻拍她的背,叫她“莫怕”。

    ……

    当文敏再度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传来的温暖体温。她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伏在陆雪琪的背上,脸颊贴着对方如瀑的青丝,仿佛能闻到淡淡的、独属于她的气息。体内真气虽仍虚弱,但经脉中那股滞涩的痛楚竟然已然消退,只剩下饥饿感在胃里轻轻抗议。

    她没有出声,只是悄悄收紧环在陆雪琪颈间的手臂,将脸更深地埋进那带着清冽气息的肩窝。从一路的环境来看,文敏猜陆雪琪应当是带她出到最外面的水帘后又往里面走了。

    ……

    "啊!"

    一声突兀的惊叫突然在石室内炸响。文敏浑身一颤,抬头望去,只见钟乳石林尽头,张小凡正踉跄着从石壁边跌坐下去,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惶。在他身旁,碧瑶手中的伤心花泛着幽幽蓝光,映照出两人面前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文敏怔怔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陆雪琪脚步一顿,感受到背上人醒来的动静,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喜色。她小心翼翼地将文敏放下,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指尖却在触及对方手腕时不着痕迹地多停留了一瞬,确认脉象平稳后才彻底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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