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鹰啸撕开了蔚蓝如洗的长空,追随伟大之鹰的指引,跨越高温与热砂的蜃气楼,入目一片清凉。
那是苍翠碧绿的无边原野,那是其上的诸兽自由的奔袭,狩猎,饮水,歇息。
看不到尽头的大河由南自北的贯流而下,那数不尽的,在煌煌大日下如银的鳞鱼跃出水面。
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扑面而来。
握着绑着石头的长木棍的猿猴看呆,手中的武器就这样愣愣的掉在了地上。
片刻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兴奋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发出了“呼呼”的大叫。
他的身后,那同样握着“武器”的猿猴们也一个个如同他一样发出了兴奋的“呼呼”声。
巨大到完全不科学,违背常理的鹰盘旋着落到了这群猿猴的面前,鹰尖锐的嘴中吐出完全不同于寻常猛禽的鹰鸣。
那是成规律的,这个蛮荒的世界还未诞生的事物——语言。
“你们就在这里定居吧,繁衍你们的族群。”
“这里就是我指引你们生存的地方,这条大河的两边,那长满植被,居有无数动物的乐土。”
“就是你们的新家园。”
大鹰庞巨,只是站在这些猿猴的面前,就已经仿佛一座小山一样,投下了遮天蔽日的影子,一下子就彻底笼罩了这个族群里所有的猿猴。
最可怖的猎食者的威压也就这样无声的散发了出来。
但一如这巨鹰违背科学的大的不正常一样,猿猴们也一个个没有看到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反而一个个都匍匐在了地上,口中呼出微微的“呼呼”。
大鹰看着他们,鹰隼锐利的目光中却是人性化的欣慰、遗憾……以及疲惫。
正如大鹰不科学的体型一样,大鹰也不是“鹰”,确切的说,他是一个来自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或者干脆平行宇宙的人类。
人类纪元21世纪的普通人。
但是一觉醒来,他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蛮荒世界。
人类的文明消失了,甚至人类都彻底的不存在了。
他游览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确定这个世界还是个球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文明的痕迹了。
到处都是蛮荒和古老。
最终,他就浑浑噩噩的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多久。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孤独已经快逼疯了他,或者已经逼疯了他。
但他无数次的自/杀都以失败告终。
他仿佛是一个独立的,特殊的事物,每次自/杀后,都会在新的动物身上重生。
并且很快那只本来正常的动物就变得不正常不科学了。
自我内耗了不知道多久后,转生为鹰,并且很快成为巨鹰的他,终于靠着最后隐隐约约的的回忆和直觉,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伊尔。
回忆中,这好像是我和你的意思,也好像是他本来的名字,只是他不确定。
但至少可以肯定,这是最适合的名字。
所以,他取名或者就叫伊尔。
他决定将他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过往再现,通过他记忆中那伟大种族过往的,名为“科学”的力量,赐予自己叫做“安乐死”的事物。
他还残留的记忆中隐隐约约知道,这就是解脱,也就是他所追寻的。
靠着他隐隐约约的,因为不断加深而勉勉强强保留到现在的记忆,最后的记忆。
他带领着一群困死于沙漠中的猿猴,将他们迁徙到这条他记忆深刻的,由南至北的大河。
他记得,从南到北的河是唯一的河,也是最古老或者最伟大的文明的发源地。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人类文明的起源之一了。
伊尔将这群猿猴带到了这里,便就振翅而飞,瞬间就冲到了九霄之上。
那巨大的鹰隼翱翔于高天之上,华丽的锐羽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他随着太阳的运动翱翔,那是伊尔每一天都会做的一些自我娱乐的运动。
只是恰巧。
这一次,有一只匍匐在地上“呼呼”的猿猴抬起了头。
它黝黑的瞳孔映射天上的太阳,日光、以及那巨鹰华美发亮的羽毛。
他看着带领他们来到这里的巨鹰背着天上的太阳远去,看着那天上的白云、霞光伴随着巨鹰。
感受着身上的微风,让他迷恋和新奇的,草和泥土的香。
他黑黑的瞳孔便也就也倒映光而亮了起来。
他站起身,敲起了自己的胸膛,大声的呼呼了起来。
无数的猿猴也如他一样,一起站了起来。
看着远飞的巨鹰,看着生机勃勃的原野,数之不尽的食物。
乃至身上的微风,鼻尖的草香,以及悦耳而新奇的水声。
这就是文明和神话的开端。
……
“快!快一点!今天是我们的法老美尼斯祭祀拉神的日子,都给我快一点!”
壮硕而黝黑的大汉挥舞着皮鞭,抽打着背负着一块块彩绘的巨石艰难向着神庙方向走去的奴隶,焦急的已经满头大汗了。
“伟大的拉神是太阳神!是创造神!是埃及和大河的父神与主人!你们这群卑贱的罪人,都给我快一点!快一点啊!”
他喝一声,就抽一鞭子。
大汉赤裸着上身,下半身也只有一张薄薄的,好似鳄鱼皮一般的织物。
大汉没有头发,但却带着插满五颜六色羽毛的头冠,耳朵上也夹着倒立下的,被涂抹的色彩斑斓的羽毛。
非但他的身上装满了羽饰,那些背负大石的奴隶身上,哪怕没有裤子,什么都没穿的奴隶。
身上也多多少少有几根皱不拉几的羽毛。
明明在被鞭子抽打,他们却没什么不满,反而拼了命的背负着大石,有序的走向远方尽头的一座小石墩。
那是神庙,法老美尼斯为拉神建造的神庙,每一个大河涨水的日子后,都要祭祀。
石墩上方也有一些灰不溜秋和褐不溜秋的人。
他们同样是光头的,穿着一条或是鳄鱼皮或是什么纤维的织物。
但是无一例外,和简陋的衣服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上都装饰了五颜六色的羽毛。
羽毛,好像在这个明显蛮荒古老的文明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群神庙前的人在对话。
首先,是褐色的少年,他是众人中最年轻的一位,甚至可以说年幼的一位。
他看着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
他看着逐渐过来的奴隶们,却在对身边的人说。
“阿努大祭司,自从我的巴建立这座献给拉神的日冕神殿后,这样的祭祀就没有停过了。”
巴,是灵魂的意思,也可以指代父亲、主人。
与之相对的则是卡,是□□的意思,也可以指代母亲、孩子或者仆人。
这位少年叫阿卡,是美尼斯的孩子,也是未来的法老。
他被安排到祭司这里学习,但他明显还非常的不解和疑惑。
“大祭司,我听闻,在古时,我们从未这样祭祀过,大河不还是定时就会为我们带来新的生命吗?”
“诚然,这些年大河带来的生命之水逐渐变少,但这和我们要创新的建立这样的神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为什么不安排这些罪人去修建让大河更便捷的灌溉死地生机的渠道呢?”
“那样,想必死地侵蚀生地的情况就能尽可能避免了。”
死地,是沙漠,而生地,则是与沙漠相反的,这条由南及北的大河周边能孕育生命的土地。
自当年巨鹰指引猿猴来到这里定居,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风沙的侵蚀已经逐渐的让生机勃勃的绿地缓缓的萎缩了。
大祭司其实也有些疑惑,但他看着面前疑惑的寻求解答的阿卡,想了想后,还是在神话传说中找到了理由。
他突然伸开双臂,还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尖叫,同时快速的拍打自己装饰满羽毛的双臂,好似在模仿某种生物。
大祭司一边这样神经病一样的做这样诡异的动作,一边神情肃穆的看着阿卡。
他说。
“根据古老的神话传说,伟大的拉神当年就是这样指引我们的祖先跨越死地来到生地,使我们从不显现的状态复活为显现的状态。”
“纵然借助圣水的力量,我们能灌溉死地,使其短暂的变成生地,但毫无疑问这会对于圣水和圣河造成负担。”
“法老美尼斯,也就是阿卡你的巴想要为伟大的拉神建造一座可以通达天上,触碰到太阳的神塔,也就是正在建造的这座日冕神殿。”
“这样既可以证明我们的虔诚,也能告知拉神圣河和埃及的情况。”
“想必这样就能得到至高至大的拉神的注意,拉神会帮助我们驱逐死地的侵蚀。”
褐皮的少年恍然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又有一些疑惑。
他问。
“那,大祭司,这座神塔神庙,又要多高才能得到大主人拉神的注意呢?”
“我们要建立多久呢?在我们建立成功前,生地真的不会彻底的被死地侵……”
少年的话还未说完,他就听到不远方传来了山呼海啸一般的赞美。
“啊!伟大的美尼斯!我们神圣的法老!拉神的卡!拉神之子!拉神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