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的话说完,叶筱槐一直在祈祷,祈祷只是同名。
可见到本人的那一刻,她差点拔腿就跑,也是得亏领导发话了:“温总,久等了,我多带了一个人,不介意吧?”
“王总这是哪的话,这是......助理?”温枞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向某个低头装不认识他的姑娘。
“不是助理,从国外调回来的,要是给我当助理,可太屈才了,”王总说着,向离他几步远的叶筱槐招手,“筱槐,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年纪轻轻就在互联网这个行业颇有建树的温总。”
领导都喊话了。
叶筱槐踩着不算高的鞋,脸上带着标椎的笑,走过去朝温枞打招呼:“温总,您好,我是叶筱槐。”
温枞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在心里松一口气,没为难她是最好。
落座,叶筱槐自然是坐在王总旁边,和温枞隔着一个位置。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不少人,一下子,叶筱槐左右两边都有了人,还都是男的。
“王总,这是你们公司新招的员工吗?挺有实力啊,刚来就带出来应酬。”叶筱槐没注意,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反正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尤其是那句“挺有实力”。
可惜他们老板王总算是个正直的,只当是在夸她,“这可不是新招的,是从国外调回来的,这不是回国工作第一天嘛,带她出来适应适应。”
“不知道怎么称呼啊?”这话叶筱槐知道是从哪发出的,是她对面的一个老板,有些发福,头发倒还算茂盛,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化着浓妆。
“我叫叶筱槐。”
“叶筱槐,”对面的人重复着,“好名字啊。”
叶筱槐只是点点头,回以一个微笑。
或许是看得出来王总对她的赏识,关于她的话题很快就被翻过去了。
从这些人的交谈中,叶筱槐很快就挑出了重点。
温枞他们公司这些年都是围绕互联网这个行业展开的,而现如今随着科技不断发展,要想不被落下,就得顺应时代,所以温枞才是他们今晚的目的。
“温总,您再考虑考虑呗,跟我们公司合作......”
“林总,我是商人,商人重利,既然你们公司给不了我想要的,这次合作还是算了吧。”温枞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翻看着王总递给过去的合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但叶筱槐听出这个声音了,是刚刚说她“挺有实力”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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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趟国,不光人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期间叶筱槐被酒桌上的声音吵得有些心烦,去了趟卫生间,其实是想躲一会清闲。
却没想到刚出卫生间,在大厅坐了一会,就听到某人调侃的声音,还带着不悦。
叶筱槐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刚才的情况,要是带她出来的王总稍微有点“心术不正”,一会下了酒桌,她可能就被送上某个老板的床了。
她坐在沙发上,自知理亏,嘴上却轻声反驳:“我们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赌人心?这又是谁教你的?乔连溪吗?”温枞冷着脸,那眼神,是叶筱槐没见过的认真。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站一坐。
最后是祁览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温枞听到了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沉着脸走了。
“什么?你申请回国了?”叶筱槐听到祁览说自己已经申请回国工作的时候,瞬间又乱了。
后面听他解释了一番,大概内容就是说自己不会给她带去麻烦,回国是很早之前就决定了,但是一直没行动,是因为想着她还在意大利,或许有机会呢。
“那你现在在B吗?”
“对啊,不过很快我就要回老家了。”
叶筱槐记得他老家也是隔壁A市的,“是要回老家发展吗?”
“对啊,父母年纪大了,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陪陪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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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和温枞公司合作的事情有所了解,领导直接把这个项目毅然决然地交给了叶筱槐。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隔壁出差,说不定还得天天和温枞见面?”
叶筱槐双手捧着水杯,一脸衰相,“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曾希靠在厨房台子边,手向后撑着,笑得很有意味,“说不定是某人刻意安排的意外呢。”
被她这么一说,叶筱槐也忍不住浮想联翩。
还是祈祷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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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她选择早做好心理准备是正确的。
“温总,什么会要在咖啡厅开啊?”
刚到a市第一天,收拾好行李,就被温枞通知要开会,甚至已经安排好人来接她了。结果到现场了才知道,哪里是开会啊,根本就是“鸿门宴”。
温枞悠闲地搅动着手边的杯子,理直气壮:“不这么说,你能来?”
好好好,装都不装了。
“我们是合作,不是对家,你在怕什么?”温枞看着对面东张西望的叶筱槐,有些好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心虚?”
“我这叫警惕,万一被人看到,说我们......”后面的“潜规则”叶筱槐没有说出去,温枞反而一脸期待,等着她的后文:“说我们什么?接着说啊?”
这种说又不能说,忍着又太憋屈的感觉太难受了,叶筱槐索性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
“叶筱槐?”话被打断,叶筱槐朝着声源看过去,说话的人有些惊讶:“真的是你?”
谢黎?
当年的事情过去后,她和谢黎就算是彻底闹掰了,极少数会在学校碰到,也就当不认识,虽然每次谢黎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温总,改天开会的时候我们再见吧。”叶筱槐实在不想和她周旋,作势就要走。
见她要离开,谢黎出口就是讽刺:“张香茹都快被她那个丈夫给打死了,说到底,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啊,要不是当初你害她......”
“谢黎!”叶筱槐听不下去了,出声喊住她:“我当年就和你说得很清楚,要不是你联合她造我的谣,会发生后面的事吗?张香茹会受处分吗?会被她爸妈带走吗?你现在又在这跟我装什么圣母?”
温枞想起来了,也听明白了。当初她被造谣,然后喊家长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叫谢黎的人。
不光是他,就连周围人也都听出来了,不大的咖啡厅顿时议论声四起。
“你说这么多想证明什么?证明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嘛?但是叶筱槐,你别忘了,当初你是可以放过她的,但是你没有。”
叶筱槐的拳头攥得紧,指甲即将渗进肉里,疼痛让她清醒。可下一秒,她的手被比她力气更大的人松开了,偏头看过去,是温枞。
“别攥,不疼吗?”温枞看着她手心里泛红的指甲印,薄薄的皮层,深红的血液,有些心疼。
“放过谁?为什么要放过?”温枞将人拉到身后,护住,态度强势地看着谢黎,“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否则要法律干什么?要警察干什么?她放过你们了,你们造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放过她?”
“你......”见叶筱槐被人护着,谢黎气急。
但温枞说完,压根没有给她反击的机会,就带着叶筱槐走了。要是再不走,店员可能就要赶人了,到时候更麻烦。
一直被温枞牵着,谢黎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叶筱槐觉得自己的耳鸣又开始了,而且比以往更严重。
“平常跟我不是挺厉害的,刚才怎么不会说了?合着一点手段全都使我身上了呗?”恨铁不成钢。
温枞在前面说着什么,她一句听不清,全是嗡嗡作响的声音刺激着她的大脑和神经。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回应,温枞回头,就看到叶筱槐皱着脸,一脸难受的样子,顿时就没了刚才训人的气势,“怎么了?哪里难受?”
依旧是没回话,温枞直接将人抱上车,开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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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应该是长时间耳鸣,但是一直没得到妥善治疗,这次又受到刺激,导致了病情的加重,而且......”医生看了看床上已经睡过去的叶筱槐,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病人是不是患有抑郁症?”
温枞愣在原地,一时间懊悔和自责同时冲上大脑,压得他喘不过气,心疼。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医生才继续说:“等她醒了,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吧。”
“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回到病房,在床边坐下。温枞小心翼翼地牵起叶筱槐的手,红印还在。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还有几道细小的印子,但是已经结巴泛白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对不起......”温枞低声着说,想让她听见,又怕打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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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筱槐是在下半夜醒过来的,被渴醒。刚想动,发现有什么压着她的手。
“醒了?”夜里,是温枞有些发哑的声音,手上的重量没了,叶筱槐“嗯”了一声。
“要什么?水还是卫生间?”
“水。”
叶筱槐被温枞扶起,靠在床头,小口地喝着水,眼睛时不时往他那边瞟。
看她一副又怂又可怜的样子,温枞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像小时候,没什么肉。来医院抱她的时候就发现了,骨头都能硌着他胳膊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