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引。”钟子清抬手,晴空下几道雷电劈落,原本还朝他袭击的村民突然被劝退了脚步。
李长看了一眼已经跑到戏台上的夏初言,低低笑了一声:“这才对嘛,好戏开始了。”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已经偏离正午的太阳,一个飞身径直推开了祠堂大门,消失在原地。
砰的一声大门合上,门闩依旧完好无损地落在上面未动分毫。
眼看台下的村民还准备攻击,夏初言连忙朝着钟子清挥手:“子清,快上来!”
听到呼唤,钟子清脚步一抬,便飞身上了戏台。
现场的村民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慢慢停止了动作,木讷地站在原地。
李长逃离,夏初言不满地开口:“那大门他是怎么打开的,为何如此轻而易举?”
“这里应该有某种阵法,李长知道破阵法门,所以很轻易就离开了。”钟子清开口解释着。
“阵法?”夏初言想到什么,拉着钟子清朝脚下的戏台子指了指,“我方才上来的时候,脚下似乎有个阵法。”
“嗯。”钟子清点头,挥袖一甩,脚下的阵法便显现出来。
“所以是这阵法让台下的村民不敢靠近。”看着还在运转的阵法,夏初言也了然,“现在还是需要找到破阵的法门才行。”
视线在周围绕了一圈,夏初言看着眼前的钟子清,突然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脸颊。
“嘶……”钟子清吃痛,呆呆地看着对方,“阿言你干嘛?”
“痛吗?那这里应该不是幻觉了?”松开自己的手,看着对方染上了红肿的脸颊,始作俑者夏初言挪开了视线。
“不是幻觉。”对方微凉的指尖似乎能稍稍缓解被掐红的痛感,被白白欺负了一顿的钟子清只能默默解释。
夏初言在戏台上连连点头,开始环视戏台上的伶人:“为何戏台上的这些人一动不动。”
钟子清也顺着对方的话开始打量起了原地的伶人,抬手在对方的脸上一挥,金光很快消散:“这些似乎并不是人。”
“不是人?”夏初言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伶人,很轻车熟路地开始在对方脸上摸索着。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看到了熟悉的拼接痕迹。
“是木偶。”夏初言说出自己的结论。
钟子清自然也看到了,淡淡点了点头回应。
“难怪这些伶人能安然站在戏台上,而那些村民却不行。”夏初言转身看向台下的村民,“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这木讷的模样,倒和这些木偶有些相似了。”
“是人偶。”钟子清来到对方身边轻声解释。
“人偶?”夏初言骇然,“他们是被怨力控制的吗?会不会是……”尸人。
最后一词,夏初言并未明说。尸人的怨力来自自身,而这些人显然是被外力控制着,和尸人并不相通。与其说是尸人,人偶倒是更加贴合他们。
“先找到破阵的关键吧。”钟子清摇了摇头,开始打量起了戏台上的一切。
夏初言点头,也摸索起了舞台上的木偶伶人。
安静的祠堂里,两人巡视环顾良久,依旧无所得。
“这戏台看起来并无任何机关,也没有什么符箓,到底怎么破阵啊。”随意瘫坐在一旁放乐器的木箱上,夏初言有些懒得动了。
木匣上也没有什么依靠的,钟子清看了对方一眼,默默移到了她身边站定。
“这木偶之前倒是唱的挺欢的,眼下倒是难得安静。”瞥了一眼站定在自己身边的身影,夏初言随意说了一句。
话音落下,脑海突然闪过一抹精光,刚抬头,就和钟子清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对啊,那李长也说了,戏开唱了就不会停下来。”夏初言站起身,眼底还有些难掩的兴奋,“我们让这些木偶继续唱戏就行了吧。”
“嗯。”看着对方情绪开心起来,钟子清眼底也染上了些笑意,点头应了一声。
看着戏台上一动不动的木偶,两人有犯了难。
夏初言上前拉了拉一个木偶的胳膊,对方依旧纹丝不动:“方才最后一句是唱到哪儿了?”
目连救母这个本子她以前听得不多,加上方才的变故,确实有些记不住词了。
“大鬼小鬼门把守,一个一个相貌凶。”正在夏初言犯愁时,钟子清在一旁淡淡开口解惑。
“对对对,就是这句。”夏初言恍然大悟,“这唱词倒是挺应景,像极了我们如今这情形。”
钟子清淡淡点头。
现场陷入沉默,夏初言戳了戳对方:“继续啊,下一句呢?”
“不知道。”钟子清理直气壮。
“这……”夏初言噎住,“说不定之后的唱词就是破阵的关键,眼下可如何是好。”
看着对方拧眉纠结的站在原地,钟子清淡漠看了一眼还木讷的守在台下的,默默开始盘算若是强行破阵,能有几分胜算。
思索间,周身的灵力也开始淡淡运转。
“子清兄,切不可强行破阵。”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惹得现场的两人同时抬头。
“慕淮?”夏初言有些不可置信此刻的声音,“你在哪儿?”
钟子清反应迅速,上前运转灵力,很快空中就显现出了一道幽绿色的光晕,是独属于慕淮的灵力。
“慕淮兄,此刻可还安好?”钟子清冲着那处灵力开口。
“不太好了,你们二人怎么这么慢,我还等着你们来救我呢。”慕淮说着,语气还带这些委屈。
夏初言上前打断两人的寒暄:“你方才说不可强行破阵,可是知道破阵之法?”
“没错,你们二人听好了。九环禅杖点一点,大鬼小鬼它头疼。九环禅杖点二点,大鬼小鬼影无踪。九环禅杖点三点,哗啦打开酆都城。”慕淮快速说完,“这些是之后的唱词。”
“多谢。”夏初言点头,也不忘追问,“你现在身处何处?”
“我在森……”慕淮开口,话还没说完,空中那道幽绿色的灵力突然消散,没了踪迹。
“慕淮?慕淮?”没听到后文,夏初言试探性喊了几声。
没听到回应,她转头看向钟子清。
对方冲她摇了摇头,“他的灵力消失了。”
“消失?”夏初言蹙眉,“那会不会……”
“只是灵力寻不到踪迹,并不代表什么。”钟子清安慰开口,“先破阵。”
如今已经有了慕淮的踪迹,两人也需要加快进度了,夏初言应声:“这唱词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让台上的木偶开唱呢?”
“唱词里提到了三次九环禅杖,想必这是破阵关键。”钟子清开口,“戏台上我看过了,并没内有见到九环禅杖。”
“戏台上没有,那只有……”夏初言自言自语,“台下。”
此刻台下还站着“虎视眈眈”的村民,但若不下台,这阵法又该如何破解。
这边还在沉思,那边钟子清已经抬脚准备下去。
“子清。”看着对方的动作,夏初言拉住对方的衣袖。
“我无事。”朝她会了个安心的眼神,钟子清足尖轻点稳稳落在了台下。
他一落地,台下的村民突然间被激活,无神的双眼朝着他齐齐看来。
挥手将朝着自己袭来的村民逼退,钟子清脚步不停,开始在祠堂下搜寻。
双指并拢置于胸前,金光大盛间直接掀翻了挡路的桌椅。
显然台下除了人们安置好的桌椅,并无其他任何物件。
台上的夏初言眼底也染上了些许急色,这些村民不是怨灵,钟子清顾及会伤到他们肯定会收着手脚,但村民一直不退,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总有力竭之时。
正在分神想着,只看到一村民趁着钟子清不注意,已经朝着他背后袭去。
“子清小心身后!”夏初言慌忙开口提醒着。
余光一瞥,钟子清闪身躲了过去。脚下是打翻的椅子,突然被绊了一下,人就朝着身后的地上倒去。
而那名袭击的村民也找到了契机,伸出利爪就朝着他心口抓去。
“离火。”左手撑地间右手飞速结印,一阵火光围绕在他指尖很快朝利爪飞去,点燃了村民的袖子。
被火沾染,那村民也顾不得袭击钟子清,出于本能开始慌忙扑灭自己袖口上的火。
看到钟子清脱险,夏初言松了口气。
素色的身影还在和台下的村民交手,台上的夏初言想下又不敢轻易下台:“早知道就不来这劳什子的村祭了,唱个戏还选在祠堂……”
眼珠转动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祠堂……对啊,这里是祠堂,按理说村子里供奉的祠堂怎么可能没有内室和牌位。”
这么说着,夏初言的视线也不再紧紧追随台下的身影,开始搜寻其他可能的地方。
突然,一阵雷电的声音打断思绪,夏初言再看去时,台下的村民已经东倒西歪晕在地上。
“子清,你干了什么?”夏初言愣神。
“让他们安静一下而已。”瞥了一眼地上的村民,钟子清不在理会,开始在祠堂周围摸索起来。
显然他和夏初言想到一起去了。
“台后,子清看看戏台后面。”夏初言喊着。
这祠堂大门朝北,若供奉祭祀,南面是最好的方位。而这戏台刚好搭在南边,也正好可以遮挡住内室的入口。
在夏初言说完之后,钟子清身形一闪朝着戏台后跑去。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只听到巨大的一阵震动声,噔噔噔的鼓点突然自台上响起。
“九环禅杖点一点……”木偶开始伴随着这鼓点开口唱了起来。
砰的一声,衣袍被劲风带起。
戏台后,钟子清一手提剑一手拿着九环禅杖从后一跃而起落定在戏台上。
瞥了一眼站在中央的木偶,将九环禅杖放在了他手上。
做完这一切,钟子清迅速闪身到夏初言身边,将人拉过退到戏台一边。
“……九环禅杖点三点,哗啦打开酆——都——城——”
木偶唱完最后一句,悠扬的唱腔落定,只听得啪嗒一声,祠堂的门倏而落地。
戏台下的阵法消失,而祠堂的门也打开了。
看了一眼还昏迷在地的村民,夏初言不确定的询问:“他们……还好吗?”
“无事,只是晕过去了。”钟子清回答了一声,拉着夏初言迅速离开了祠堂。
瞬间祠堂寂静无声,只留下台上的木偶维持的原封不动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