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豆腐宝宝！让妈妈亲死你吧！几天不见还是这么仙！”你抱住鱼缸。
豆腐欢快地在水中游动。
“黑豆！我和豆腐回家啰~”
你的声音穿透客厅，直达到卧房，黑鱼听到了。
家。
那本应是他和你的家。
他突然意识到，在之前，那是你和那个东西的家。
还有豆腐。
黑鱼听过这个豆腐，那是经常挂在你嘴边的那个名字，他厌恶这两个字，因为它分走了你对他的关注，甚至连共处的时间也比他多得多。
那条蠢鱼究竟是怎样得到她的青睐的，身形，还是容颜，抑或是讨人关心的技巧？
黑鱼阴沉的想着。
你抱着豆腐进来，将两个鱼缸摆在一起。
“今天我上晚班，会晚一点回来，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说完你就收拾东西上班去了。
黑鱼吐了个泡泡，乖巧的浮在水面看你离去，关上门的一瞬间，黑鱼才转头看豆腐，白纱状的尾巴，像蓝天中的白云般轻飘飘的。
跟自己是不同的类型。
黑鱼突然想起某天下午，你故事中提到的天使和恶魔，以及你包上挂着的的小小天使玩偶。
她也许更喜欢白色？
这个认知正紧紧攥着他的心脏，挤压着他的身体，令他喘不过气。
“她喜欢我吗？”黑鱼喃喃自语。
白鱼听到，在水里扑腾着大喊。
“喂，新来的，她可是我母亲，劝你不要因为她照顾了你几天就自作多情！她最喜欢我！”
哗啦，黑鱼突然跳出了鱼缸，但落在地上的是一只人鱼。
黑鱼突然变成人型，白鱼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怪物？！”
“母亲？最喜欢？”黑发美人歪着头坐在地上，怔怔地看向自己的鱼尾，低声重复。
“不会很久了。”
抬起头，漆黑的眼盯着豆腐，又说了一遍。
“不会很久了。”
下了班，在外面吃了宵夜，你回来了。
豆腐反常的躲在遮蔽下，见你回来也没敢出来，在那小幅度地游动，看上去很焦虑。
“我鱼呢！？”
你又发现黑豆不见了，哀嚎出声，又想着不会是跳缸了吧，趴在地上一通好找，鱼影都没找到。
只是有一道水痕。
通向浴室。
打开门，映入你眼中的是荆棘状的鱼尾与黑色鳞片，因为过长，只能伸出水面，搭在浴缸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
同样搭在浴缸边缘的手臂生有鱼鳍，尖锐的指甲闪着冰冷的光。
向上，黑色头发长柔滑顺直，盖住自身大半，身形隐没在其中，只露出半边脸和挺立的鼻子，秀气的眉毛下亮出眼睛，像黑夜中的星光，长睫毛黑亮亮的，阴影垂在脸庞，淡色嘴唇一张一合，轻哼出旋律。
歌声停止。
“母亲。”隐含喜悦的声音溢出。
是一个容貌十分艳丽的青年，正从下向上望着你，黑色的眼眸眨巴眨巴，露出了柔软的笑颜。
谁？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好大儿？
“……我黑豆呢？”
“母亲是在担心我吗，好高兴。”人鱼脸上浮现红晕，尾巴甩了甩，水珠溅到你脸上，凉凉的。
不管你怎么纠正，他依然叫你母亲。
-夺宠-
经历的多了，你也就习惯了。
“母亲，你喜欢我吗？”黑鱼上身趴在你的膝盖上，环抱着你问到。
“喜欢！”
“你们我都喜欢！”
还没等黑鱼欢喜，你说出了第二句话。
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冷却，为什么要带上白色蠢货，明明范围限定是我，为什么还要来插一脚。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犬齿紧咬着下唇，刺破，流出鲜血。
你连忙掰开，防止他给自己咬个洞。
黑鱼顺从地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和柔软的粉色内腔，没忍住碰了一下，竟然也是凉凉的。
黑鱼抖了一下，鱼鳍自然张开，眼睛泛着水光，湿润的看着你抚摸他的残鳍和牙齿，舌头时不时轻轻碰着你。
等等，残鳍？
“怎么回事，不是好了吗？”
你惊讶的看着黑鱼的侧鳍和尾鳍，仔细看鱼身，鱼鳞也掉了些许。
“不用担心母亲，这都是有意义的。”眼泪还是没止住，直往下掉。
你觉得他脑子可能被疼坏掉了。
黑鱼最近喜欢触碰你。
轻轻拿起你的手，放在下巴，就像你在用手捧着他的脸一样，装可怜的小狗，每次都能让你晚走一会。
你买了塑料水池放床边，方便查看他的伤势，夜晚，你不再给他讲故事，反而变成了他给你唱歌，人鱼不愧被称为塞壬，歌声确实媚人，你每次都能做个好梦。
黑鱼身上的伤依旧在增加。
你的关注越来越倾向于黑鱼。
直到那天你提前下班，看到黑鱼在自残，尖锐的指甲刺入血肉，拔下鳞片又吞入喉中，你惊讶失声，回过神，严厉制止这种行为，并取出药箱上药。
黑鱼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惜，但还是乖乖的让你包扎。
-消失-
豆腐跳缸了，你回家时已经无力回天，你很难过，毕竟是你养的第一条鱼，而你最近确实冷落了它。
见你提不起精神，黑鱼在旁边哄你开心，把脸放在你的腿上，失去了豆腐，你不能再失去黑鱼了，想起前阵子的场景，你决定要多关注他的精神状态。
然后，他出现了怀孕迹象。
你不知道从何吐槽，毕竟家里就只有他一条鱼了，而且他是公的啊？你看了眼人鱼的脸，大概吧。
“母亲，我觉得它在动！”
“是我们的孩子。”黑鱼一脸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你口中的茶水没能咽下，全都喷在了地上。
你又一次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但他是真觉得自己怀了你的孩子，你不承认这件事让他患得患失，所以他软硬兼施，让你一天要说无数次爱他。
“说爱我好不好？”
“母亲多摸摸我。”
“母亲，你想不想吃了我？”
期待的眼神。
你给了他一个头槌。
傻孩子，观赏鱼没法吃。
黑鱼最终被诊断为假孕，他是条公鱼，你悟了，那些奇怪的想法肯定是激素使然。
黑鱼依旧每天说爱你。
……好吧，你觉得你也有点喜欢他，虽然没到爱的程度。
你跟他说了。
他又哭了，面无表情掉泪的那种，直勾勾地盯着你，又紧紧地抱着你。
你觉得，你得哄他好久。
-独占-
自出生开始我就没有家。
从养殖场逃出来，又被人类孩子捉回去逗弄，剪坏鱼鳍，很痛，但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像天神一样，赶走了那个小孩，解救他，治疗他，最后放他离开，虽然他并不想走，但没法传达，所以每天就在这片水域打转，等着她回来，但没想到又被渔网捕获，回到市场。
麻木地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
不相信任何事物。
最后来到水族馆，又一次遇到了她。
是她，她回来了，她还说要给我一个家。
为什么？
我有什么值得的？我甚至咬到了她。
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救我，给了我家，给了我希望，我好喜欢她，也许我值得。
今天她说她喜欢我，好高兴啊，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越来越频繁的提起另一条鱼。
今天她要把那个东西接回来。
她一直自称为妈妈，妈妈…就是母亲吧？
可是为什么要当那个白色蠢货的妈妈？
他想抢夺这个称号，不如说，想抢夺她加诸在豆腐身上的所有东西。
名字、宠爱、她本身，他都想要。
那条蠢鱼，在说什么鬼话，没忍住，变成了人型，鱼缸太小了，借用了她的浴缸，有她的味道。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也叫你母亲好不好？
即使能感觉到母亲对我是有些喜欢的，但母亲还在赐予那蠢货恩赐，给它食物，给它关注，给它另一份独家的喜爱。
她真的更喜欢白色啊。
这个认识让他不自觉地想伤害自己。
受伤的话，母亲会更加关注我吧？
……还不够。
拔了自己的鳞片，新肉是白色的，她喜欢白色，这样会更喜欢我吗？真可惜，不借助工具的话拔不了多少。
但是尾巴怎么办。
他想过把自己的尾巴砍下来，缝上那傻鱼的尾巴，或者，直接披上它的皮？边想着，边用指甲划烂了尾巴。
可人形会麻烦一点。
托伤口的福，她允许我睡在她身边，太好了，那换皮的事就先放一下吧。
她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了，要给我治疗。
可是母亲，我不想治疗，我想要它永远腐烂，这样您就能永远关注着我了，我将永远是特殊的，我将永远是唯一。
今天母亲又看那条蠢鱼了。
……死亡是最好的遗忘剂，我不会伤害它，母亲太心软了，如果看到它受伤，一定会去照顾它的，所以我不会让他受伤，伤口是我的专属，可是死亡不一样，死了就能扔掉它了。
我杀了那条蠢货。
虽然想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可是那样母亲一定会察觉，所以我只能让它离开水，离开氧气，就一会而已。
果然，母亲更加关注我了，她时不时偷瞄的眼神让我心跳加速。
啊……还是不够，我想孕育你的孩子，想要跟你血肉交融。
吃了我吧，母亲，也许这样我就能满足了，我会成为你的养分，我会存在于你的胃部，你的血液，你的神经系统，你的心脏中。
母亲拒绝了我。
我还是好爱你。
你会分我一点喜欢吗？